相较于网聊对象莫名其妙的强硬，文时悠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心跳快了几秒，并且被他成功地勾起了好奇心。


    她看向放在脚下的二等奖礼品。


    原本并不在意的东西忽然变得不一样。


    什么意思？特意为她选的。


    他这是早就认识她吗？


    文时悠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来，应该是之前在FT听过音频，猜到她会参加表演。


    但他又不是预言家，凭什么知道她就会得到二等奖，并锁定奖品。


    除非——


    文时悠仰着头向四面八方扫视，和颁奖的那位八线男明星对上视线后，后者愣了一下，飞快地转过头，装作无所事事的模样。


    “……”


    时也悠也：【你买通了林鹭啊？】


    不想说话：【。】


    沈言次表示真不想说话，并回了一个莫得情绪的句号。


    林鹭背后起了一身汗，疯狂给手机里的偶像发消息。


    林鹭：【次哥次哥，我好像被发现了！】


    林鹭：【她刚才的目光非常警惕，肯定是知道我和你有联系！】


    沈言次心说弟弟你确实想得有点多。


    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所以别太担心自己会暴露。


    沈言次：【稳住，别和她说话，也别向她那方看去。】


    林鹭：【明白！】


    林鹭：【次哥，我今天任务完成得好不好？】


    沈言次：【还不错。】


    林鹭：【开心jpg.】


    林鹭：【那次哥……现在你能告诉我，她是谁了吗？】


    沈言次：【不能。】


    林鹭：【……】


    -


    奖品并不大，但很有重量。


    文时悠打开了盒子，带着三分好奇，六分期待，保留了一分疑惑。


    网聊对象对她的态度有点明目张胆。但她并不想深入思考这份明目张胆到底是什么。


    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毕竟十年前的罗新乾也是这样让她想多的，前车之鉴近在咫尺，她逃避所有丢人的场景。


    ——是一个黑胶机。


    文时悠愣了一下，几乎怀疑他在自己购物车里安装了监控器，怎么能这么精准地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买东西之前会做功课，这牌子她知道，价格超过了五位数，作为一个二等奖的奖品，几乎超过了奖项原本的价值。


    小琴：【文经理你拆开礼物了吗啊啊啊好棒啊，这礼物好贵今年也太有钱了吧！】


    年会原本就是给员工发福利的，所以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或大或小的礼物。


    作为参赛者的小琴肯定也和是和她一样的奖励，也是黑胶机。


    小琴：【我家里刚好有喜欢歌手的唱片，简直送到了我的心巴上啊啊啊！谢谢你文经理，还是你曲做得好！】


    时也悠也：【不客气，你也表现得很棒。】


    黑胶机尊贵地躺在盒子里，像一位安静的骑士，在等待它的使命。


    定睛一看，右下角竟然刻着一串暗金的字符。


    文时悠凑近——


    sy.沈言次。


    两个字母，三个字，龙飞凤舞，张牙舞爪，一看就是纯手写，纯人工打造。


    文时悠：“……”


    她低头认真看了一会儿，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又认真地问小琴：【你的黑胶机右下角有字吗？】


    小琴：【字？什么字？谁会在这么高贵的东西上刻字啊！】


    是啊！


    文时悠也想问啊。


    谁会在这么高贵的东西上刻字啊！还是刻着她最不想看到的名字啊！


    时也悠也：【可能是无良商家吧。】


    她反手给无良商家发了个愤怒的表情：【既然是特意送我的，请问您为什么会刻上他的名字呢？】


    不想说话：【怎么，你还嫌弃？】


    不想说话：【因为不是云彻的签名？】


    他也发来个愤怒的表情。


    不想说话：【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沈言次的签名能卖多少钱？】


    “……”


    好。


    她承认沈言次的签名是比云彻宝贝的贵，但是在她眼里的两者签名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她——


    不想说话：【不喜欢你就卖了。】


    再说可能真生气了。


    文时悠想他大概也是好心，毕竟只是个没什么权利的打工人，能要到沈言次的签名，恐怕用尽了他全部的努力。


    她现在的语气，仿佛是得了便宜还嫌弃的事儿精，超作的。


    “……”


    罢辽。


    文时悠走到会场角落，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起码向了三秒才接，接通后并没有立刻说话。


    “在忙吗？”她压低声音，试探地问。


    电话里嗤了一声，说我在医院能有什么忙的。


    哦也对，领导住院下属放飞，在任何一个企业都是一样的。


    文时悠轻咳了一声：“沈言次不仅能参加我们年会，还有时间给礼物签名，那他也不是很忙嘛。”


    “……”本人冷笑一声，“不是不忙，是他脑子有病。”


    “……”


    她听出生气情绪下的嘲讽，讪笑：“其实我也不是嫌弃他的签名，我就是觉得他的签名非主流。”


    “……”


    沈言次在挂断她电话，还是顺着网线把她打一顿中无法做出选择。


    “普通明星充其量签得乱七八糟，他还加了两个英文字符。”


    “……”


    “就很像十几年前网络时代那什么你知道吧。”


    “……”


    “好了可以了。”


    这个电话可打也可不打，沈言次脸色逐渐发绿，心想别的粉丝都觉得签名狂装酷炫超酷的，就她和以前一样，嫌弃得非常另类。


    “在医院，挂了。”


    “等等！”文时悠喊住他，笑了声，“我还没说重点呢。”


    “您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吧。”她低头看了看礼物，嘴上说着嫌弃，但心还是软的，毕竟这是货真价实的钱，也是货真价实的心意。


    文时悠又轻咳一声，开口时多少觉得有些怪怪的：“我买了份新年礼物，你发我个地址吧。”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


    文时悠莫名紧张，仿佛一根线穿在心脏上，被轻轻提了起来，麻麻痒痒。


    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


    拒绝就算了。


    皮带给她爸戴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骚气。


    “可我最近不太方便呢——”他终于看了口，拖着懒气十足的强调。


    果然，文时悠心底一沉：“哦那……”


    “出院后事情比较多，长期外出，在家的时间定不了。”


    是这个原因的话文时悠心情好点了：“你们家没有快递代收点吗，等你回去再拿呗。”


    “嗯，没有快递代收点。”


    “？”


    文时悠心想他住的地方条件还挺差，连代收点都没有，难不成是早期的老小区。


    拥有全天候管家及助理的沈言次“犯了难”：“让我想想。”


    “那就等你有空了再寄吧。”她说。


    “那不行。”他反驳，“我想要第一时间看见我的礼物，很急。”


    完蛋。


    有种不受控制的预感。


    “那这样吧。”他似乎是勉为其难，终于想出个了折中的办法，“你在南齐市？”


    “……啊…是。”


    “我下周末正好在南齐市有事，我选个地方，你把礼物当面拿给我？”


    ……


    “你说你回的什么？”韩菁的声音在店里扬了起来。


    文时悠觉得丢人，并丢给了她一块面包堵嘴：“我跟他说既然要来南齐市，是不是代表云彻也可能来。”


    “……”韩菁笑得原地劈叉。


    文时悠：“他把我电话挂了，又发消息问我到底送不送礼。”


    韩菁：“然后你就答应了？”


    文时悠喝了口饮料，点头。


    韩菁最近在感情上遇到不顺，找好友吐槽，没想到还能吃到个更大的瓜——只会追星的万年单身狗竟然会答应面基。


    “你其实早就对他有意思了吧？”韩菁看着她笑。


    文时悠又喝了口饮料，先点了下头，又摇头。


    说一点意思都没有，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多喜欢，也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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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单身太久，又隔着网络，文时悠不太分得清是一时兴起还是怦然心动。


    “试试呗，试试又不花钱。”韩菁又联想到自己，悲从中来，“但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我刚给你吐槽的网友，妈的骗我是180＋的年轻医生大帅逼，结果也就身高是真的。脸盘子又平又大，脑门又秃又亮，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屁的医生，就是离我家隔了几条街的药店收银员！”


    文时悠：“……”


    好惨。


    “所以什么FT，也可能是楼下买咖啡的大哥，什么内部照，可能是他从别的渠道获取的，”韩菁深受其害，持悲观态度，“你做好心理准备。”


    “……”


    看了腹肌听了声音的文时悠原本还抱有一点期待，此刻期待的火苗岌岌可危。


    “不过还是得穿得漂漂亮亮去，你这么好看，他要是个咖啡哥，让他自卑一点儿也好。”


    被咖啡哥洗脑的文时悠打消了去购物的想法，只在见面的前一天选择了2小时战袍。


    韩菁：【别紧张，只是去送个礼物吃个饭，你们又没后续安排。】


    时也悠也：【没紧张。】


    韩菁：【那就好，给我看看你给咖啡哥买什么了？】


    时也悠也：【卧槽！我忘带了！】


    韩菁：【……】


    这叫不紧张？


    重新上楼了一趟，下来后有点堵车。


    韩菁：【你们在哪吃的呢？】


    文时悠发去一个定位。


    很贵的餐厅，开在市二环外一片人工湖旁边，环境非常好，隐私性也很强。


    韩菁：【……】


    韩菁：【如果是他请的话，我收回之前的话，他可能不是个咖啡哥。】


    韩菁：【没准是开咖啡店的！！所以买得起内部照片！】


    “……”


    有没有可能真的在FT上班然后家庭条件还不错吗？人家可是为了一篇沈言次的Word给自己打款五位数的人。


    马路的人流逐渐变少，视野开阔后，文时悠承认自己有点紧张。随着目的地越近，心跳似乎越来越快。


    一般的网友见面会去网红餐厅去知名商圈，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和他平时的调调不太符合。


    或者是为了装逼？


    也有可能。


    不想说话：【包间，青山。】


    还有包间？网上说这里的包间都有低消的，如果AA的话——她给不起啊！


    文时悠头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为什么还能想这么离谱的事。


    今天天气不错。空气中漂浮着湿润的，青草的气息。


    文时悠提着礼物，被餐厅的引导员接下了车，服务堪比她们酒店。


    “您好，请问几位，有预订吗？”


    文时悠点点头：“青山。”


    引导员笑容可掬，一边带着她走进里面一边问：“有位先生已经到了，餐厅提供茶水，请问您选择哪款呢？”


    价格单递过来，最低688往上。


    ？


    不是，这个茶水是一定要喝吗。


    “先生说您偏好花香口味，您看这款青岚颐河可以吗？会带有桂花的清香。”


    “……”


    行吧，偶尔奢侈一把也不是不可以，文时悠咬牙答应。


    餐厅整体装修风格偏古风，人很少，她站着一扇暗红色门前。


    砰砰砰。


    心跳在此刻格外剧烈，她感觉脑子快被烧干了。


    一会儿说什么？


    你好我是你网友，你好我真名叫文时悠，你好你是不是不想说话……


    引导员为她打开门。


    温热的暖风穿出，视野明亮，光晕照射下，文时悠拿手背微微遮了下双眼。


    再次挪开后，门在身后关上。


    一人坐在餐桌后，一身淡灰色的宽松毛衣，头戴一顶灰色的棒球棒。


    听到声响，他停下单手把玩的杯盖，抬眼，眸色漆黑，宛若辰星。


    只一眼，文时悠脑子直接嗡成了一片空白。


    沈言次，这个很多次出现在嘴里但没好话的男人。


    此刻姿态慵懒，对她笑得别有深意：“好久不见。”


    “文时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