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泱不太想承认，迟疑道：“我觉得他对你有威胁，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受，我没有在念慈身上体会到。”


    “念慈虽然也很神秘，可在我看来，她很纯粹。”


    “你太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了，我问你，你的第一个观察对象是谁？”


    影子问她。


    在棠溪家的那段时间，自从她觉醒虚妄之瞳后，即使没有长辈教导过她要选定一个观察对象，提升双眼的能力。


    但影子发现，云泱无师自通地在观察着一个人。


    棠溪家的长辈模糊了一个事实，关于神明之眼，关于重瞳，拥有这种特别的眼睛，会不自觉地将自己放在观察者的位置上，冷漠地注视着所有人，就像一条蛇蛰伏在暗处，打量着猎物。


    棠溪家将这种观察称为捕猎训练。


    观察者是猎人，被观察者是猎物。


    整个棠溪家就是一个巨大的猎场。


    也许是一种神明俯视众生的傲慢，影子猜想着那位神明的性格。


    云泱在棠溪家只观察过一个人。


    这个人，她不太想承认自己观察过。


    因为是一次失败的观察。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云泱提出了等价交换。


    影子摆手：“这就免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观察要适度，否则会起反作用，猎物和猎人的位置也是会被互换的。”


    云泱不甚在意地回它：“我又不是那种天天把眼睛黏在人身上的观察，也没有窥伺别人生活的爱好，只是他对我有威胁时，我该想想如何解决掉这个潜在威胁。”


    燕飞诀。


    果然应该与他少接触才对，绝对不能让他挖出影子的存在。


    “别担心，我敢保证，包括你，知道我存在的人不超过十个。”


    影子看她那样子，忍不住说了点实话。


    云泱反应很快，问：“这么肯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人能够看见你？”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有的人能够看见影子，有的人完全看不见，会不会是这个人本身拥有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她，觉醒虚妄之瞳后，才看见一直待在身边的影子。


    云泱提出这个猜测，影子却否定了她。


    “并非如此，你能看见我，跟虚妄之瞳一点关系都没有。”


    影子说：“其实你想的有一点是对的，只有特定的人群能看见我，这个特定的人群，都有共性。”


    它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暗示。


    影子感到很抱歉，碍于某种不可言状的限制，它无法对云泱说出真相，只能等待她自己发现真相。


    云泱思考着，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共性？


    她，燕飞诀，还有疑似能够看见影子的陈念慈，三人之间的共性是什么？


    临近傍晚，粉色的霞铺满天空，商贩们整理着铺子，树上的灯笼发出荧荧之光。


    影子正在教云泱做锻炼眼睛的动作，它称之为“眼保健操”。


    “每天做一遍，预防近视，特别是你们这种用眼的人，更应该注意护眼。”


    它唠叨着。


    云泱想问它什么叫近视，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模糊不清的交谈声。


    两人拥挤着踏上二楼时，赵寻澜真不想回忆这魔幻的一天。


    他整个人灰头土脸，宛如在泥坑里滚了一圈，头上还插着几根杂草，极其滑稽。


    陈念慈状况要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太多，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发型变得有些杂乱，洁白的衣服上也沾上了尘土。


    她的脸上隐隐带了几分躁意。


    “云泱，你在吗？”


    赵寻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叹道：“谁说这丁级神罚简单的，这丁级神罚可一点都不简单。”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它很简单的错觉，赵二铜，下次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偏信他人，你的队友是我。”


    陈念慈呛他。


    赵寻澜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就被打开了，云泱眉色淡淡，低声道：“进来说，外面人多眼杂。”


    她将二人迎至桌前，为他们倒了两杯茶，示意他们继续说。


    “怎么样，里面的情况？”


    赵寻澜喝了一口茶，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他有些岔岔不平道：“我和陈姑娘被传送到一个采石场，那个神罚只有三个人！天哪，考核官说一个神罚至少得传十个人，结果就我和陈姑娘，还有一个符修小子，你说这怎么打？”


    云泱发现，谈及此事，陈念慈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


    “我们本来打算一人去寻找核心基石，另外两个人拖住恶鬼，那符修脾气又大又爱逞强，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拖住所有恶鬼。”


    陈念慈对那符修意见非常大，并且十分恼怒。


    “后面呢？”


    云泱还没见过她气成这样。


    赵寻澜讪讪道：“他既然如此说了，我就想着让他露两手，陈姑娘察觉到他浑身灵力特别不稳，就猜测他是不是控制不住灵力。”


    “我寻思还没见过修士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呢，连自己的灵力都控制不住，怎么可能成为猎鬼人嘛。”


    陈念慈哼了一声：“对，你没见过，所以就觉得没有，就鼓励他去尝试，你觉得那是什么地方，是尝试的地方吗？”


    “我错了，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鼓励了他两句，他就果断地画符，当时一片金光闪过，整个空间都被炸了，我们也被埋到了石头下面。”


    赵寻澜仰头，闭上眼睛哀叹。


    “老天，我也没想到那符威力那么大，他居然将所有灵力灌进去了，不过也因祸得福，我们因此发现了核心基石。”


    “所以你们这身，是在神罚里面弄的？”


    云泱试探问道。


    赵寻澜吐槽：“对啊，幸好我反应快，把那些大石头斩碎了，不过碎石还是太多了，就避免不了变成了这样。”


    这幻境居然还是有形的，云泱暗叹。


    幻术师的幻境一般分为有形幻境和无形幻境，前者比较难制造，能造成具体的伤害，后者是精神伤害。


    看来双子的实力不低啊，完整地重现数个丁级神罚，还重现了同等的威力，这种实力，也是幻术师中的佼佼者。


    陈念慈问她：“你结束得好快，考核官说你是第一个结束的。”


    云泱笑了笑，没多说。


    典青生让她不要将神罚是幻境的真相告诉其他人，来年还要这么干，难保不会有人知道了钻空子。


    她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忽悠那些幻术师的。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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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到了一袋子满满的银币，云泱也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寻澜还在念叨那个符修：“我看了他的令牌，2号，这个还真是随机传送呢。”


    陈念慈没有回他，揉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疲倦。


    于是云泱劝两人去睡一觉，明天还要进行第二关选拔呢，不养足精力怎么行。


    他们有点不想走，说自己不累，精力好得很。


    “不累那就起来和我去对打？”


    云泱故意问道。


    两人泄了气，浑身酸疼实在抬不起来，推推搡搡回了各自的房间。


    听沙镇外的林子里，典青生集结了全部的考核官，他准备发表一场激昂的讲话。


    奈何众人围着火堆，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沉思的沉思，压根没人搭理他。


    刚执行完任务的7队经过听沙镇，要来看看老对头6队，两队的人见面就吵吵嚷嚷，一时营地热闹无比。


    “怎么样，留了多少人，一半有没有？”


    “有个屁，四百个人，过关的也就110个人，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几个好苗子。”


    “谁？”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们都不是一队的，队长嘱咐我了，要偷偷选，然后偷偷告诉他。”


    猎鬼6队的李长湖得意洋洋。


    他已经做好收到队长赞扬的准备了，但典青生狠狠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傻小子，我是不是说过要保密！”


    “队长，我没告诉他们那人是谁啊。”李长湖有些委屈，咋队长还打他呢。


    同队的队友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李长湖，你咋这么笨呢，队长的意思是不要出卖他，你转眼就把队长卖了，孺子不可教也。”


    典青生狠狠剜了这两个没正行的家伙一眼。


    乌楚蹲在角落捯饬着药罐子，神情颇为认真，心底却烦躁不已，他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花落尘躺在树下，已经开始想念家的味道了。


    选拔是个苦差事，忙里往外，累得很，怪不得队长不肯来咧，他枕着头，感觉脑袋里都灌进了风沙。


    与此同时，猎鬼3队却在另一处偷偷开着队内总结会议。


    队长方秉白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四人，问：“冉峤呢？”


    沈观吊儿郎当地回他：“报告队长，她回四方天机去了，她让我告诉你，她又有了新的灵感。”


    方秉白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又看向着急忙慌赶回来的秦天霜，问她：“调查得怎么样了，关于最近各地神罚突发的情况。”


    秦天霜没有参与选拔的考核，她忙于调查3队一直追查的任务，调查多地神罚突发的内幕。


    包括临溪原的响水村，南湖一带，天山镇等。


    她严肃道：“我去各个地方考察了，发现这些地方爆发的神罚都有几个共同特征。第一，位置偏僻，近五十年内都没有过神罚降临，居住在那里的人对于如何处理神罚完全不清楚，驻守的猎鬼人数量很少，等级低。”


    “第二，神罚的等级在丁级和乙级之间，除了响水村伤亡较少，其他地方伤亡惨重。”


    秦天霜脸色渐渐凝重。


    “第三，我怀疑这些神罚是人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