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怎么会……”


    柴丘望着那站起来的人影，一时舌头打结，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忽而，他又瞥向这人影后面，躲在竹筐边上的一个矮小身影，一下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你这个小贱妮！”


    柴丘怒气上涌，大骂了起来。


    那小小的人儿，正是柴丘忽然记起消失不见的陈素。


    柴丘原先打定的注意，那就是用陈素来顶替他自己的女儿，充当这次的童女。


    不过接二连三的弄出了一些波折，也怕在众多村民面上不好看，影响了他的“威信”，是以一直没有采取什么强制的手段。


    而今次在山上，这样的机会正是恰到好处，让陈素顶替了他的幺女柴莲儿，反正也没其他人看到。


    至多也就是老九爷自觉要献出个孙子，心中会有几分不痛快。


    可老九爷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他都已是被山君许诺了守山灵使的人物，犯不上因这点事情与他起争执。


    柴丘前面忙碌一通，后来又被老九爷一番话点破内心想法，心头剧震，失了方寸，所以忘记了陈素这个小妮子的事情。


    直到他和老九爷两人准备下山，这才突然想起。


    可没想到，这小妮子竟是躲藏在了一边。


    而且，看起来，似还坏了他的事。


    ……


    陈素手里拿着一个装水的陶碗，神情有些紧张兮兮地看着朝她无比凶狠望来的柴丘。


    这位“柴里正”在村中口碑不错，很是能笼络一批村汉为他所用，不少人还称赞其处事公允。


    可陈素对其却藏着深深的恨意。


    她清楚的记得，在父亲故去后，柴丘夜晚几次三


    番溜到了他们家，与她母亲同睡。


    当然，来的人不止柴丘一个，但柴丘确实是最早的一个。


    陈素虽不明白其中具体，但从那之后村人对于他们一家就有了异样的目光。


    以前与她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会指着他的比之骂她“贱人、贱婢”之类恶毒的词汇。


    再到后来，又是柴丘将她弟弟带走，充作了童男女，这才使得母亲发了疯走失。


    对于柴丘，还有山岩村里的很多人，陈素内心都是埋藏着仇恨的种子。


    只不过，这些东西有的还较为模糊，她尚且不是完全明白，但依旧牢牢记着。


    因此，在见到柴丘恶狠狠瞪向她的时候，他的心中，没来由就打了个突，伸手紧紧抓住了前面的人影。


    “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这也有蒙汗药这种东西。”


    杨越抹了一把脸上被陈素泼的茶水，甩了甩微微有些昏沉的脑袋，伸手安抚了一下拉扯他衣服的陈素，望向站在前面的柴丘和老九爷两人。


    “杨……杨兄弟，你……”


    在杨越开口后，柴丘的目光再次从陈素身上移开，转回到了杨越身上。


    望着杨越站在他面前的模样，柴丘此刻似乎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对方能站得住。


    “没想到我竟然醒了？”


    杨越脸上的水渍还有所残留，那是陈素方才泼的。


    而在被陈素泼了半碗水后，他的大脑到了现在已经渐渐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周围一群睡死过去的青壮，一切已经很明了。


    他着了道。


    前面喝的酒水里有蒙汗药。


    其他的药品杨越懂得不多，但蒙汗药他小时候有个算是赤脚医生的爷爷，还真


    是了解过一些。


    蒙汗药制作的方法很简单，它的原料是曼陀罗花或者草乌末。


    曼陀罗花只需把它的花朵研磨碎，晒干之后，便能得到粉末，成为蒙汗药的主要成分。


    曼陀罗花含有剧毒，服用会导致人死亡。但如果摄入量不足以致命的话，也会让人昏睡，这也是蒙汗药混入酒水里面后，人一喝就倒的原因。医学上，曼陀罗花能够起到麻醉、缓解疼痛的作用，减少病人治疗过程中的痛苦


    把蒙汗药混入酒水里，人喝下后，眨眼的功夫就会昏倒，功效就跟武侠小说里面写的是一样的。


    另外一种，古代医药典籍中有记载的草乌末。草乌末能很好地麻醉人的神经中枢和神经末梢，由此猜想，蒙汗药中可能也含有草乌末成分。


    关于这种药的解毒方法，有一种是比较简单粗暴的，直接拿冷水给中毒的人泼醒即可。


    这种解毒方法，在古代医书《万全备急方》中有提起：中蒙汗药毒，冷水解之。


    至于原理主要是蒙汗药能够把人放到，是因为里面含有“麻醉”的成分，人的大脑被麻痹也只是暂时的，所以只要用凉水去刺激中毒者，便能让他渐渐恢复意识，再缓冲一会便能醒过来。


    “杨兄弟，此间事本就与你无关。”


    柴丘看着杨越渐渐清明的眼神，脸上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情。


    旁边的老九爷看着杨越，神色不变，只是又看了看天色和远处的密林，同样开口道：“杨哥儿，我知你有许多事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我等还是快离了此地。”


    “离开？”


    杨越望着两人，神情彻底


    沉了下来。


    对于两人所说要


    离开，他也根本不在意。


    前面喝那个酒的时候，他仅仅只是浅尝了一口。


    尽管药物有生效，但作用其实不是那么大，主要还是一整日劳累，导致自身的困倦缘故。


    所以在陈素泼了他半碗水后，刺激一番后，他其实就醒了过来。


    而醒来之后，老九爷姜九与柴丘两人所说的一番话，他也全部都听耳里，真真切切的洞悉了两人的一切算计。


    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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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人知面不知心。


    老九爷姜九这位在杨越看来还算是有几分良善的长者，可内里的心肠竟是如此歹毒。


    对方曾算是“开诚布公”的交谈以及一番激愤言语，如今看来完全是在演戏。


    这一次的献祭上供，老九爷竟是一早就有定计，除了明面上的猪羊“童男女”外，还要将这村中二十几个青壮，全都葬送在这里。


    所求所图，除了那山神奚山君的威胁压迫之外，还有私心……成为那什么山神奚山君的守山灵使。


    这等腌臜之辈，杨越再看着对方那张老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杨越回想起最近这十天的生活，或许两人最初见到他的那一晚，是真有想过将他这么一个外乡人离开，当时的语气也不像作假。


    可如今想来，排除那一丝良心未泯的可能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怕出现一个外人，坏了他们的安排和布置。


    那奚山君的这次宴席需要的“人牲”数量众多，若是出现个不受控的因素，将会打乱他们不少计划。


    尤其与杨越初次相遇时，杨越是给自己吹嘘一番，旁边还有一个剿杀盗匪的


    “大侠”。


    不过后来因为杨越为了救陈素，斩杀了那红毛狐狸的缘故，村中不少人担忧杨越牵连，不可能放他离开。


    老九爷和柴丘两人自也顺应民意，不再勉强驱赶杨越离开，反正这次“山神大老爷”大摆宴席要的人牲数量多，加上杨越这么一个青壮更加合适。


    而且两人与杨越说的那些事情，绝大多数都是真的。


    这次的童男女确实是他们两家的孩儿，这些年“山神”的胃口也确实是越来越大。


    不但他们难以承受，整个村子也是一样。


    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杨越听到的内容里，以为“山神大老爷”的胃口，只是在变大，还没有要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吃了的地步。


    然而实际上，这奚山君的胃口之恐怖，已是骇人听闻。


    这次所谓的“大摆宴席”，竟然除了猪羊和童男女这些外，还要好几十个青壮。


    这简直是恐怖！


    而老九爷和柴丘这两人，也真正就找着做，还出卖同村村民，将上山的人全部都麻翻。


    这两人的所作所为……杨越看来已经不能算人了。


    “杨兄弟，那我也不瞒你。”


    被老九爷一提醒，柴丘神色也渐渐紧张了起来，遥遥望了一眼远处的密林，“这些事虽是我与九爷做的，但我俩也逼不得已。你既然醒了，那就不要再逗留这里，大老爷马上就要来了。”


    “莫要与他啰嗦，快走快走。”


    老九爷见状，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紧张之色，朝着旁边的柴丘催促起来。


    呼——


    柴丘话音刚落，远处的密林深处，忽然山风掠过，树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