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蒙蒙的青石街道上，齐午阳目光不断扫视着周遭，偶尔还停住脚步走到一些街铺店面上，去细心观察。


    杨越跟在齐午阳身后，默默观察着对方的动作，同时也不断观察着周围被这蒙蒙雾气笼罩的衢州府的街头巷尾。


    清冷，安静。


    蒙蒙的大雾里，让整座城蒙上了浓重的诡异神秘色彩，一眼望去看不穿全部，似其中隐藏有无穷的妖魔鬼魅，在浓雾里悄然窥探着他二人。


    但每当杨越集中精神，甚至运劲激荡气血，这种被时时刻刻笼罩、包围，乃至于窥探的感受又莫名的消失


    仿佛……


    这些雾气是活的一样，在你不理会对方时，它会不断的靠近、撩拨，一旦你看过去，对方又变得高冷，不闻不问，远远逃离。


    “杨兄，莫非我俩进入到了某处幻境？”


    齐午阳沿着街道行走，目光左右顾盼间，忽而朝杨越说道，“又或者，你我二人此刻身在梦中？”


    杨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笼罩的迷雾。


    忽而，他右手抬起，看似随意地一拳打出。


    气血沸腾，拳风激荡。


    迷雾前方数十米，忽而为之一清，透过这一眼，能够看到前面青石长街左右林立的酒肆店铺。


    然而，仅仅不过是片刻，周遭的浓雾就再度涌来。


    “原来在这里。”


    借着杨越这一拳打出的短暂空荡，齐午阳已看清了前方的情况，几步跨出，来到了一家


    酒肆门前。


    “杨兄，我数年前曾来过一次这衢州府……”


    齐午阳在这家酒肆门前停住脚步，伸手从无人的酒肆内，取出了一坛子米酒，走了出来。


    酒肆门口的一张长桌前，杨越正站在那里，抬头看着这酒肆上方挑着的一个招牌——三衢米酒。


    在齐午阳走过来后，他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酒坛，没有觉得对方的举动有什么突兀或者不妥。


    两人进入到衢州府城后，所见所闻都透着极度的诡异。


    这么一个偌大的府城，为何人突然就消失不见？


    那些轿夫之前所言，到底是真是假？那几件诡异离奇的怪事，是否又与杨越这次的“任务”有关联？


    他之前在陈家庄的时候，那庄主陈良吉与他随口提过衢州府，但也未曾说起衢州府变成了这幅模样。


    否则，依照一般的常理来推断，衢州府整个府城都见不到一个人，那周围的陈家庄就算幸免，也不该一无所知。


    且这些事情的发生时间，并非太过短暂，而是已经有一段时间。


    一切种种，都有着许多的疑团。


    这个时候齐午阳很明显是想从一些他曾知道的东西里，寻找出一些端倪。


    杨越在旁看着，自也没有打扰干涉，反而心神越发集中起来。


    “这三衢米酒清冽甘甜，醇厚绵长，深得我意。”


    齐午阳将那一坛子米酒放下，又从里面取来了两个碗，拍开了米酒坛子的封口，然


    后将里面的酒水直接倒了出来。


    酒色微绿，清亮透彻，见不到其中的绿蚁，看着碗中的酒水便如玉石琥珀。


    淡淡的酒香从碗中和酒坛子里溢散出来，不算浓郁，但却有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气。


    杨越鼻子微微抽了抽，看着齐午阳缓缓端起其中的一碗米酒，似要往口中送去，他也没有出言提醒。


    以杨越的眼光来看，这米酒应该说酿得是很不错的。


    他对于饮酒无多大爱好，小时候倒是看多了爷爷一个人自斟自饮，所喝的也多数是自家酿的米酒，所以对于米酒并不陌生。


    杨越所知的吴兴县那边酿米酒，是用蒸熟的江米（糯米的一种）拌上酵母发酵而成。


    以前农村的酿酒方法，一般酿酒使用的工具是一个大的陶制缸头或者瓮，将糯米饭拌上酵母放入其中后，用干净透气的布封好。


    然后整个缸头或者瓮抬到干燥的谷仓里，放在稻谷堆中让其保持干燥和温度，慢慢发酵。


    一般发酵个两三天，这个时候发酵成的是酒酿，又叫做醪糟。


    大多数酿酒的人，只会取一小部分的酒酿出来，直接饮用尝鲜，或者蒸煮鸡蛋以及用来和其他东西混合炖煮，滋补身体。


    酒酿由于酒精度过低，口感柔和，对于不太爱饮酒或者酒量差的人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杨越小时候就喝过几次甜酒酿，那时候他也只当是某些特别的饮料，喝完也没有


    喝醉或者上头之类。


    这个时候对于米酒来说，还只是第一阶段，可以取酒酿后，继续让其发酵，加入适量的清水或者开水，之后出来的就是真正的米酒。


    呼——


    旁边的长桌上，这时传来一声长长的吐气声。


    齐午阳缓缓放下手里的酒碗，面露迷醉，轻轻砸吧砸吧嘴，方才赞叹道：“好酒。”


    杨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看着齐午阳。


    他面前这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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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酒不见半点米粒，酒色微绿，清澈透明，且有醇厚浓郁的酒香。


    不过杨越并没有动，似在等待齐午阳后面的话。


    “这酒是真的。”


    齐午阳轻轻打了个嗝，然后又望向杨越，接着看向雾气蒙蒙的衢州城，郑重说道，“这衢州城是真的。”


    说着，齐午阳继续说道，“若这酒喝着依旧是我记忆里的口感，我尚且不敢确定。可是，这酒虽看着清冽，但味已微酸，是我之前未曾尝过的口味。”


    “这样么……”


    杨越轻轻颔首，转过身顺着齐午阳目光所望的方向，朝着远处雾气弥漫的街道望去。


    他已听出齐午阳话里的意思，若是这衢州城是什么环境，或者是梦境假象，那么出现的那三衢米酒的滋味，只可能会与齐午阳记忆里的一样。


    但齐午阳喝到的三衢米酒，已有了微酸之感，结合三衢米酒原来的口味，呈现出了一种他曾经未曾尝过的口味。


    记忆会骗人，喝过的口味可


    能会被某些秘术让人沉沦其中，难以分辨。但一种崭新的出现的口味出现，却很难被单纯的幻术、幻象所蒙蔽。


    更何况，不论是杨越还是齐午阳，两人都非普通人。


    在进入到衢州城之后，通过衢州城的一草一木，建筑格局，其实多少已能确定，他们这是真的进入到了一座府城之中，而不是什么幻境、幻象。


    然而，越是这样，却越让人两人心中敢到不解和疑惑。


    这衢州城是府城，不说有多少人口，但绝不至于如此萧条，连一个生人都看不到。


    其中绝对有他们未能料想到的情况。


    两人沿着青石街道，又朝前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忽然齐午阳眯着眼打量着周围，似有所发现，朝杨越说道：


    “杨兄，你有没有发现，周遭的雾气似乎在变得更加的浓郁？”


    “不只是雾气变浓了。”


    杨越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仿佛能够抓到什么一样，接着轻轻将手放开，拍了拍手，“天也变暗了。”


    “天变暗了？”


    齐午阳经杨越提醒，再次细致打量起了周围，接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记得我们二人进入这衢州府的时候，似乎天色堪堪放亮，正是黎明……”


    “嗯？”


    而就在齐午阳说话间，周围的雾气似乎受到什么影响，稍稍散去了几分，能见度达到了一二十米的距离，只是天色却越发阴沉了下来，仿佛很快就要进入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