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神”八字胡缩在车里，吃着一碗盒饭，长吁短叹。


    这时根据那条神秘微博里的倒计时，已经来到第二个24小时。


    他昨天蹲守星慈楼下，被保安赶走，那之后发生的事，更是一个简单的“点背”概括不了的。


    因为舍不得昂贵的停车费，他没进地库，只能开着车绕着目标大楼附近转悠，始终没能等到乔若凡从楼里出来。他一天饭都没得吃，饥肠辘辘，路上走了神，一不小心跟前面车追尾。


    对方车主不依不饶，宝贵的一下午就这样在扯皮中度过。等他脱身的时候，乔若凡已经回了豪洲花俶，那里安保严密，就更拍不到了。


    今天第二天，他重振旗鼓，一大早跟着乔若凡的座驾，再次来到星慈大楼，这次狠狠心，进了地库。他此次准备充分，自热盒饭管够一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星慈的地下车库与周围的商业体联通，格外宽敞明亮，八字胡狼吞虎咽吃完盒饭，便坐在驾驶座上发晕，眼睛一闭，竟就眯了过去。


    如果他知道他因此错过了什么，恐怕要捶足顿胸。


    熟知近期圈内八卦的他不可能不认得。前段时间还闹的沸沸扬扬的绯闻主人公。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尽头，慢慢被什么牵引着靠近。


    “丹妮，no！”


    “不要！”


    “哈吉麻！”


    三国语言用上，李燮都没能阻止他的爱犬在那辆黑色面包车的轮胎上尿了个爽，他无力扶额。


    今天外面下雨了，他因此只能来地库遛丹妮，他的公寓就在这附近商业体的楼上。丹妮是一只爱干净的小狗，品种是倔倔的柴犬，平时很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犯了浑。


    ——可能这就是小孩子不听话的感觉吧！


    李燮对车主感到很不好意思，可是作为家长也无可奈何。尝试着敲了敲车窗，只见那车主靠着车玻璃，睡的正香，打着呼噜，八字胡一颤一颤。


    ……算了。


    李燮转念，好在他是一个老派的外国人，取出随身携带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现金拿出来，人民币韩元都有，用雨刷器压在挡风玻璃上，权当赔偿了车主的损失。


    “走吧，丹妮。”李燮抖了抖牵引绳示意，丹妮心领神会，心满意足地走在前面。


    李燮发现他们不知不觉来到星慈楼下，略微有点恍惚，再一个拐角，看到一辆熟悉的蓝色宾利，一怔。


    乔若凡来了这里。


    丹妮似有所感，也停下不动。


    “该回家了，丹妮。”李燮蹲下身，给丹妮喂水，摸着她厚厚的毛茸茸的小耳朵，有些心不在焉。


    “你也不想走，是不是？你知道妈妈在这里，对不对？”


    小狗喝完水，亲昵地舔了一下主人的掌心，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李燮笑了一下，站直身体，又轻轻扯了一下牵引绳：“走吧，丹妮。”


    *


    23层，星慈办公室。


    乔若凡一大早就来了，忙着处理着工作的事，自从昨天见过杨成容，对手下的新节目灵感爆发，一时忘了时间。大周日的，宁晓薇被苦逼拉来一起加班，看到乔若凡的架势，哪敢催促，她无所事事，跟苏时耀聊的热火朝天。


    她中途偷偷溜走，乔若凡也毫无知觉。


    乔若凡高度专注的状态最终是被宁晓薇的秘书打断，办公室门被轻敲了下。


    “请进。”乔若凡总算抬起头，看到时钟指向下午一点。


    “乔总，有人找您。”


    “谁啊？”


    秘书面露难色：“抱歉，这我不太清楚……”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乔若凡站起身，狠狠抻了抻久坐后僵硬的关节，肚子里传来饥饿的蠕动声。


    秘书还未离开，乔若凡随口问：“宁总呢？”


    秘书道：“宁总出去了，具体也没说。”


    乔若凡点点头：“哦。没啥事儿了你就下班吧。我到时候跟宁总说声。”


    “好的乔总。”


    乔若凡走出办公室，走向接待处。


    心里泛起嘀咕，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


    她看见接待处一个女人陌生的背影，典型的富太太打扮，米色及膝套装，透明丝袜，挎着一个粉蓝色的小包，成套的珍珠首饰。唯一从背后看到脖子上的蛛丝马迹判断她已经上了些年纪。


    乔若凡不确定道：“您好？”


    那女人闻声，缓缓转过身，她肤色白皙，妆容精致，脸上有精心保养的医美痕迹，不知道为什么，乔若凡一下就看出她是韩国人。


    她将乔若凡打量了一番才开口，用英文道：“你好，你就是Leo的女朋友，Ruby，对吧？”


    乔若凡楞了一下，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尚不清楚情况，所以没有立即否认，朝这位女士身后看了眼：“Leo和您一起吗？”


    “没有，我自己来的。”


    乔若凡是真的饿了。


    “那……不然一起吃个便饭，咱们边吃边聊？”


    *


    外面在下雨，乔若凡和李燮的母亲朴敏慧女士一起下到地下，就近到附近的商业体觅食。


    商场顶楼一家装潢还过得去的西餐厅，乔若凡飞快点了几个菜，对侍者道：“别分什么前菜主菜了，好了就一起端上来哈，谢谢。”


    一旁优雅的朴女士点了一个前菜罗宋汤，主菜沙拉，用英文叫出菜肴的全名，乔若凡代她在带图的菜谱上飞快冲侍者一指：“这个，和这个。”


    朴女士又轻声道：“不要甜点。”


    这句侍者听懂了，于是领命而去。


    剩下两个人相对而坐，周日的雨天，又是这个时间，餐厅里几乎只有她们一桌。


    “朴女士，Leo之前跟我说起过您。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乔若凡开门见山，用韩语道。


    “叫我李太太好了。”朴敏慧道，脸上有着浅淡的未及眼底的笑意，“上次没能见面，实在遗憾。Leo给你藏的太紧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希望不要怪我登门唐突。”


    “哪里，您是长辈。”乔若凡笑道，其实心里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牛排。


    侍者谨遵上菜顺序，端来朴女士的罗宋汤和乔若凡的鲑鱼塔，乔若凡感到很失望，迷你鲑鱼塔一口一个，她胃里反而更饿了。


    朴敏慧每喝一口汤，就用餐巾沾沾嘴角，极是讲究。那味道似乎不错，她连喝了好几口。


    她出手也是快刀，冷不丁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幸而乔若凡的鲑鱼塔已经下肚，不然只怕会被哽住。


    乔若凡面露难色，斟字酌句：“不知道Leo有没有告诉您……”


    “——你们已经分手了？”


    乔若凡长舒一口气：“对。”


    “我都亲自来见你了，到这个时候也要装吗？”


    朴敏慧眉毛一动，带出些市侩的冷笑来：“Leo跟我说了，但他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你那点小把戏瞒不了我。”


    她突然切换到中文，倒使乔若凡一惊。


    “——欲擒故纵！”


    连这词都会用，看来这中文水平可以啊！


    乔若凡想起李燮好像说过，她的母亲上数几代是中国人。


    朴敏慧冷哼一声，见乔若凡不说话，还道是给她拿捏住了。


    在她眼中，乔若凡不过是个三线过气偶像，根本配不上她的儿子。不过是工于心计，才让她善良的宝贝儿子上了道。她亲眼见到不久前，李燮大受打击的模样，在她的追问下才得知，他们分手了。


    分手后的李燮郁郁寡欢，不仅推辞了好几个家族安排的相亲，还突然开始养狗，跟自己愈发疏远……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朴敏慧以己度人，觉得天下攘攘，莫为利往。乔若凡这种自恃身价的女人，她见过许多，也打发过许多。她自己就是个例子——与李燮父亲分居多年，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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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早已离心，可是为了面子和财富，她坚决不同意离婚，一定要占住“李太太”这个位置。


    她更无意中发现李燮卖掉了加州的房子，就为了打钱给这个女人！朴敏慧感觉自己必须出手，拿出当年调查老公出轨的手段，总算摸清了乔若凡的所在，亲自找上门来。


    主菜终于端了上来，乔若凡迫不及待，大快朵颐。


    朴敏慧冷眼看着，觉得这人确有几分城府，脸皮够厚，不容小觑。


    乔若凡心想，她能怎么办？她真的饿了啊！


    朴敏慧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乔若凡。


    乔若凡手拿刀叉，并不去接，随口问：“这是什么？”


    “婚前协议。”


    乔若凡咬下一口牛排，汁水在齿间迸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清楚你是个什么货色，奈何Leo实在喜欢你，只要你今后安分些，我也懒得与你为难。签了这个，我就同意你们结婚。”朴敏慧道，语气倨傲，“我知道Leo之前给了你一笔钱，我咨询过律师，只要你们结婚，我同意不主张讨回。Leo是我和他爸的独生子，家族资产奉劝你不要想了，不过留给你和Leo的孩子，对母亲来说应该也一样吧？他一年的版权费上千万，我同意从结婚起作为你们的婚后财产，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


    乔若凡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什么嘛，等了那么久，她尝出这卖相不错的牛排里面其实是冻肉，顿时食欲全无。


    朴敏慧皱着眉看她，十分不满：“你在等什么？”


    乔若凡总算放下刀叉，不小心在那份婚前协议上溅上了肉汁，她眼睛也不眨，原封不动地把文件退回给朴敏慧女士，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朴敏慧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从乔若凡的社交距离，能看到她长长的木偶纹附近有了卡粉的迹象——乔若凡倒不觉得是自己气的，估计是她擦嘴太勤导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兴趣跟您儿子结婚的意思。”


    朴敏慧张大嘴，哑口无言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你，给台阶不下，你当心鸡飞蛋打！”她道，“你以为我儿子非你不可？韩国宝城宣氏，全罗林氏的小姐个个都巴望着呢，从没见过你这样不识好歹的丫头！”


    “嗯，我知道啊，李燮是很好很好的，不用您提醒。”乔若凡笑道，“如果我和您儿子结婚的话，我不会让他签婚前协议的。可惜就可惜在，我还不想结婚。”


    “……你！”朴敏慧半天蹦出一个字，对方什么意思？难道真不是欲擒故纵？


    “我猜您来见我，估计没和李燮说吧。”乔若凡乖巧的笑着，站起身来，“您请回吧。放心，如果后面还能见到，我不会跟他讲的，免得让他觉得难堪。”


    *


    八字胡这天的蹲梢再次以失败告终。


    谁叫他昨晚因为懊恼没睡多久，在停车场里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他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猛地睁开眼，看到一辆天蓝色的宾利正好从他面前经过。


    “……”


    他连忙坐直身体，胡乱抹了一把脸，发动车子跟上。


    外面在下雨，他一出地库，打开雨刷器。


    是不是他的幻觉？他好像看到钱在天上飞……


    没空下车去捡了。


    可恶！他一路紧跟，乔若凡的车驶进豪洲花俶，他又丢失了目标。


    难道今天又要无功而返……


    乔若凡好好一个女明星，生活两点一线，也怪枯燥的呢！


    八字胡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把车停在豪洲花俶侧门不远的小路上。这里联通了两个小区，豪洲花俶和锦绣名苑——他之前就是在这里幸运地拍到了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绯闻照片。


    他等啊等。好在下午六点，乔若凡真的又出门了。


    雨已经不下了，她仍随身带了一把伞，戴着鸭舌帽，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锦绣名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