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开启封印，你要如何出去？”墨虔礼面露苦涩。


    “墨景渊曾经在百花亭布下过一个魔阵，它所吸收的力量正是来源于英灵们，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陷入混乱。现在只要我能进入魔阵，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前辈和我一起出去吧。”


    墨虔礼摇了摇头，“我意已决，既然你已有办法出去，为何现在还在此处逗留？”


    萧屿见他神色坚定，便不再劝说，顿了顿，道：“我想前辈帮我找一物。”


    “什么？”


    “三纹松草。”


    墨虔礼皱眉沉思，“虽然我没有见过三纹松草，但它应该还在此处。”


    “小狸曾经告诉我，十年前琨玉殿两位当家人想要寻它抵抗天罚，但见等待千年只为与我再见一面，便不忍心夺它性命。走时并未带走任何东西。”


    小狸乖巧地蹭了蹭了他的手掌，墨虔礼低头一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上前，“你帮了我们武国的英灵恢复灵智。我想我有办法帮你拿到它。只是，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不管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墨虔礼微微一笑，一如初见时温文尔雅，视线先是在萧屿身上绕了一圈，最后才落到他腰间的雷击木偶，“好好活着。”


    萧屿愣了一下，墨虔礼忽得出手，将萧屿推向破碎的引血池。


    英灵们也同时出手，万人的力量汇聚成一道光柱，将他笼罩，一个出口缓缓浮现。


    “！”


    萧屿根本无力挣扎，只能看着墨虔礼的身影变得越来小。


    出口在慢慢的坍缩，眨眼之间就只剩脑袋大小。


    墨虔礼背对着他，衣袍无风鼓动，双手一挥动，尸山尸海的空间顿时震动起来。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一株绿色的光芒冲过指甲盖大小的出口，落到萧屿的手中。


    轰，出口关闭。


    芥子空间彻底被封印，千万年都无人能再次进入。


    萧屿看着手中的松草，枝叶嫩绿，一簇白花光华闪动，墨虔礼的声音缓缓传出来：“我注定无法出世，便代替三纹松草成为芥子空间新的守护者，永远的封印在此处。”


    “不必为我伤感，一世一人一猫一小院足以。”


    刷，刺眼的白昼出现，萧屿下意识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眼睛，便是兄长担忧的眼神。


    然后呼啦啦，又是两人围了上来，是年云蝶、苏如妄。


    “阿屿，你有没有受伤？”


    “兄长放心，我无事。”萧屿站起来，三纹松草已刹那间收入灵台，并没有展露出来。


    “无事便好。”萧柘终于放下心中巨石，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蹂躏了一把，佯装生气，“怎能如此冒险！”


    “下次不敢了。”萧屿连忙道。


    萧柘微微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从前也是这样说，可那次不是九死一生。


    “兄长别生气。”萧屿讨好道。


    “不管有没有下次……至少让我做个准备。”萧柘的眼神柔化，轻轻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


    “好。”萧屿轻轻答应，知道兄长的担忧。


    “对了，双木前辈呢？”年云蝶四处找人，“出口都关闭了他不会没出来吧！”


    “出来了……”萧屿有点心虚，但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早就出来了，你们没有看见吗？”


    “没有啊。”年云蝶瞪圆眼睛，“这么厉害，在我们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咳，他是挺厉害的，可能是趁乱过出来的，你们没有注意。”


    萧柘都不需要看弟弟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撒谎，但既然他想要隐瞒什么，他也不会过问，这是他自己的隐私，“好了，我们立刻启程回归元门。”


    年云蝶嘟起嘴，明显有些不愿意回去。


    苏如妄则是拉了她一下，她们还需要回去将芥子空间彻底关闭的事情告知师父。“是，小师叔，我们就先回去了。”


    萧屿却犹豫了一下，看了不远处的萧毅一眼，说道：“兄长，你们先回去吧，我想留下来参加墨景曦的登基大典。”


    萧柘：“那我陪你。”


    “不必了。”萧屿连忙摆手，萧毅的刀眼都飞过来了，“兄长，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的路走，我想一个人游历一番。”


    “这……”


    “兄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回宗门？”萧屿给萧毅递了个眼神。


    萧毅走上去，“大哥，这次妖刀被妖族拿走需要禀告掌门，以做接下来的计划，而且封源大会即将开始，你需要调养生息，恢复巅峰时期以备应战。”


    “我在哪里恢复都一样。”


    “不一样。”萧屿道，“兄长你还是先回去吧，有掌门他们在旁看照你，我也放心多了。”


    “可是……”


    “好了，兄长不用犹豫不决了。”萧屿轻松道，“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不管是到哪儿，我都会给你回信报平安的，也不会盲目的冒险。”


    “你想让我放心回去也行。”萧柘决定后退一步，“你若是想要避世修炼，可以联系寐吾，去望岫谷，在那里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窥伺。”


    “可是我想……”


    “答应他。”忽然，耳边传来林伍的声音。


    萧屿到了嘴边的话又拐了个弯儿，“会不会太打扰他了？”


    “不会。望岫谷依旧有琼茗山茶的力量残留，寐吾可以为你划分一个安静的地方。”


    萧屿想了想，点头答应，林伍现在需要七日时间吸收三纹松草，自从吸收仙源后，他的魂力日渐充盈，再次修复魂元，恐怕魂力会溢出被人察觉，归元门各位长老修为深厚，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但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如此强大的魂力恐怕都会招人探究。若是在望岫谷，或可找地方隐藏。


    萧柘眉头一松，接着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提起去韶光书院寻了一人？她想和你见一面，到时候我会让她来望岫谷寻你，亲自告诉你一些事情。”


    等知道那些事情，阿屿或许就不再会像现在这般天真快乐，但是却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现在，便再给他几日时间。


    “好。”萧屿有些好奇兄长的这位友人，想着很快就能见面，便没有多问。


    “一年后的封源大会，我希望你能回来参加。”


    “好，我会回来的，我还要看兄长拿第一呢。”萧屿笑道。


    萧柘微笑，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萧毅回去复命。


    三日后。


    武国都城迎来了千年来第二次盛大隆重的登基大典。


    上至朝堂，下至黎民，无一不在庆祝女帝登基。


    墨景曦登基，是民心所向，举国上下，各家各户喜气连连，天街上的花瓣和净水撒了三天三夜，所有商铺门店不分白天黑夜络绎不绝，全是举杯同庆，一片繁华清明。


    萧屿和林伍在晴漱楼住了三天，初步融合三纹松草后，林伍气势更甚，现在就连萧屿多看他几眼，都会被气势所迫，忍不住心生敬畏。


    在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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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林伍的修为已达元婴，位同归元门长老，已经可以开山立派广收弟子。


    这才融入了两份灵钥，恢复了不足一半。萧屿无法想象，林伍当年是何等的修为，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临行之际，墨景曦的告别书信由信鸽送来，她如今贵为女帝，应少与修仙者往来。


    信件为踏花金纸，展开带着馥郁香气。


    “萧屿仙长亲启，还望谅解临别无法相送，仙凡有别，凡人有三书六礼刑法制度，修仙者有自然法则天道秩序。凡人寿元虽短，但凭借我们自身的力量亦能济世经邦，河海宴清，盛世繁华。修仙者寿元虽长，但却会在漫长的生命中丢失本心，误入歧途。仙长虽道心澄澈，但易受七情六欲侵扰，长生之途必定坎坷，只愿仙长逢凶化吉，择日飞升。景曦留。”


    萧屿看完，折好信件，恰巧另外一只信鸽落在窗前，携来了一个精细紫纹香囊，装着驱蚊香料。


    萧屿笑了一下，同样收起来，还在灵台中复制了同样的信件和香囊悄悄塞在了天桥下——虽然林伍极致反对，但他还是趁他睡觉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天桥。


    林伍对此嗤之以鼻，“被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萧屿不解。


    林伍道：“你当她为何能当上女帝，单是皇陵的一石二鸟之计，就绝妙之之极。”


    萧屿一边踏上去望岫谷的传送阵，一边听着林伍念叨。


    “墨景曦厌恶墨景渊，应该早就知道他的双修之法，还专门让春桃捅到你们面前，归元门想不管都不行，修仙界的力量一旦介入，墨景渊必败无疑。”


    林伍在灵台小楼中，慢悠悠地晃着躺椅，“墨景曦很清楚，墨景渊并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她最大的敌人是墨虔礼。”


    萧屿愣了愣，问道：“此话怎讲？”


    老马这时候，也好奇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呢？”


    “哼，百花宴上，她看出墨景渊对你有意，当天晚上，她就谎称园扇被带进皇陵，将你引诱进去。”


    “你进去了，墨景渊自然屁颠屁颠地跟进去，只要激他逆天而为，引来天罚，就能激发封印结界，将所有人都关入皇陵。”


    萧屿：“可她也在里面，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林伍：“我说了，她最大的敌人是墨虔礼。墨虔礼一旦重生成功，便有修为在身，寿命悠长，再加上他民间威望，一旦登基，便是千年万年，哪儿还有她的机会。”


    “而且墨子威也绝对会以一己之力帮他皇兄抗下天灾。”


    老马琢磨道：“既有声望，又不受寿命限制，修仙界还有个厉害的皇弟，墨虔礼要是登基，无人可撼动。”


    萧屿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林伍看了他一眼，道：“墨景曦在逼墨虔礼做出选择，英灵发狂之下，他是选择自己重生，还是献祭封印救无辜之人出来。”


    “当然，最后，你横插一脚，唤醒了英灵。虽然过程不一样，但是结果一样，墨虔礼选择永不出世。”


    萧屿踏出传送阵，面前是连绵的青山，望岫谷就隐匿在其中，他朝着身后望去，想透过虚空，看到那一位帝王怀抱着小狸花。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选择。”萧屿慢慢道，“不管是千年前接替皇位，还是千年后重生。”


    每一次，他都是被逼着，被别人逼，更是被自己逼，他心里装着太多太多的人，自己的存在已经被挤在了很小小的角落。


    对别人来说，芥子空间是囚笼，但对他来说，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