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六年后108
作品:《屿上盛夏》 出发前一晚,盛朗仍在出差没有回来,只是发信息问了问夏以臻周末计划。
夏以臻不想把去淮岛的事告诉他,只是说周末准备和学姐学妹去附近玩。
盛朗很快答好,又问具体行程,夏以臻只好胡编道,只是去隔壁市,到时会开芮咏的保姆车,路程近,她也会慢慢开,所以不必担心。
酒店也已经定好了,为了安全,是斥巨资定的五星级,一切都可以放心,而且三天后就回来。
夏以臻字斟句酌,仍是发虚。但又想起自己奶奶曾经说,人与人之间,偶尔需要善意的谎言。
淮岛实在太远了,为了芮咏方便,她只能开车去。雪天路滑,三天恨不得有一整日要花在路上,告诉盛朗,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不得安生,不如先斩后奏,一切等安稳回来后再提。
盛朗果然很忙,迟迟才回了信息说,车牌和酒店最好都发他,到了要第一时间报平安,有任何事随时电话,一切以安全为重。
信息刚收到,电话又打过来。
夏以臻刚接起,对面就浅浅笑了一声,道:“其实我刚好明晚的飞机回去。”
“明晚?”夏以臻意外,又顿感遗憾,“不是说下周末回吗?回来直接过年。”
“计划是这样。”盛朗道,“但我最近认真学了敬业和奉献,所以工作提前完成了,又刚好看到有机票。”
他顿了顿,“原本想和你一起过个周末。”
“我三天后就回来!”夏以臻匆匆道。
“不急,我下周还要走。”盛朗言语温沉,“不过再回来就可以过年了。”
夏以臻弄懂了,周末是被他挤出来的,只不过一切被不小心错过了。
听她好久不说话,盛朗又淡然道,“应该足够碰一面,我想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夏以臻才终于再度冒出声音:“我每天都在认真生活,期待过年……”
她说完又说厨房冰箱有新腌的小黄瓜,如果他周末回来,可以提前尝尝味道。她近来还发现了一个新牌子的牛奶,很好喝,也放在在冰箱,消夜时可以热上一热,一定要试试。
“好。”盛朗道。
“嗯……”夏以臻停了片刻,“如果能碰面,我正好有好消息要和你说。”
盛朗:“关于什么?”
夏以臻:“关于未来发展的,暂时保密。”
盛朗笑笑:“好,我喜欢你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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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日一早,天还蒙着黑,夏以臻和宋言心就早早跑去芮咏家。
三人都穿了厚冲锋衣,夏以臻还额外给所有人买了耳罩和手套,一再强调淮岛的雪不容小觑,先把掉以轻心的人手冻掉,到时打雪仗只能挨揍。
芮咏被两人架到保姆车上,坐稳后道:“这太不公平了!打雪仗我又跑不动,白白挨你们打。我先声明,我退出,我要当裁判,你们谁输了就接受惩罚,站我跟前让我打几个。”
夏以臻拉着安全带说:“你想得美,到时候我推着你跑。”
“算了吧。”芮咏不抱希望,“你本来跑步就慢,这方面我半点也不信你,我要和言心一组。”
宋言心只顾傻笑着,用力“嗯嗯嗯”地点头……
天色未明,一路车不算多。夏以臻第一次正经开高速,觉得比在市区还好开些,中途和宋言心换了两回,又掐着点跟盛朗报平安。
芮咏一直不放心地从一旁看导航,让她睡会她一直说不用。一会儿给酒店打电话确认加床,一会儿给想去的餐厅预定位置,又插空给员工开会,跟荣熠汇报,雷厉风行,把宋言心迷的……
三个女同胞第一次说走就走,一路畅聊,有种不知疲倦的兴奋。
到了淮岛地界,路开始变得又窄又滑,车速被迫慢下来。雪下得很大,世界一片银装素裹,芮咏和宋言心趴在车窗上看得出神。
抵达预定酒店时已经快傍晚了,三个人办完入住,正是古城灯火阑珊时分。
夏以臻站在房间窗边,很快看到原先allurelounge的位置变成了饭店,刚好是芮咏今晚预定的那家。整六年没回来,这条熟的街道,变化实在不小。
她擦出一片区域用力远眺出去,视线的尽头,是古城的入口。曾经的家味隐没在一片浮动的光影里,难以捕捉。古城的热闹似乎没有消减多少,却令夏以臻有些陌生。
芮咏的车轮缓缓轧着,靠近,夏以臻倏地蹲下来,指着窗外道:“芮咏,那里,人最多的那里,原来是我和我奶奶的家。旁边住着我们的老邻居,是一对夫妻,你看得到吗?”
芮咏拉着她的手轻轻说:“我想,还是要走过去才能真正看清楚。”
夏以臻垂下眼睫笑了一瞬,“小时候背《渡汉江》,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背的时候字字都懂,却直到这几年才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难的其实是走出去第一步。”芮咏道,“等你真的走近了,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以臻,开了八个小时,说明你很想见到它,别对抗。”
芮咏说完看了眼手表,抬头说,“我和言心想先休息一会,就休息……两个小时?”
夏以臻笑笑,“足够了。”
走出酒店,夏以臻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游丝似的一点点呼出去。
风把雪吹得纷乱,冲入鼻腔时很冷,却令人清醒,抬眼时,浅灰色的薄云里正有一弯缺月,在遮遮掩掩地发出光晕。夏以臻踏着影子前行,听到脚步沙沙地响。
这样冷的天,她的脸仍在发热,像有蒸汽混着呼出的白气,一阵阵向上慌张地漫卷。直到她远远看清家味门口严严地遮着一张卷帘门,一切想象才戛然而止,心也在顷刻间沉了下来。
夏以臻放慢脚步,倏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一切看起来很牢固,也留有体面的面貌——似乎小时候的一切仍在看不到的地方,安然地,照旧进行着。
她很快将视线挪去隔壁——一栋比周边都新的房子,王霁冬没骗人,的确比从前还要好。
门口依旧摆着几张藤椅和小板凳,零零落落,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的夏天,那时王顺和妻子赵慧喜欢坐在门口劳动,一派生气。
夏以臻在门口站了一会,倏忽推门进去道:“请问有手编的小提篮吗?”
里面的男人正削着竹片,眼镜耷在眼袋底下,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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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未动,王顺两鬓已经麻白了,但双手灵巧飞舞,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和从前一样,他仍是未语先咧嘴笑,随后才说,“都在墙上挂着,你挑挑,有喜欢的就拿下来看,都是纯手工的。”
夏以臻浅笑着,缓缓走去,拿起一只道:“这只好看,但安个背带更好,现在天冷了,手只想放在口袋里暖和……”
王顺忽的抬头。
“如果再安个背带……会更方便,买的人……买的人也会更多……”
夏以臻只觉得嗓子又咸又痛,声音颤抖着,像被石子击破的水面,一圈圈漾出去。
王顺的眼睛睁得很大,不敢相信似的,又将眼镜扶正。
身上的竹片轻悠悠飘到地上,缓缓站起来时,他眼睛一动不动,只是脸偏了偏向后喊着:“老婆……老婆……你出来帮我看看,是不是臻臻回来了……”
夏以臻用力弯着嘴角,眼泪像潮水般奔涌,赵慧很快从后院跑过来,看到眼前人的一瞬,她迈了半步便嘴巴一憋,最终站在原地,捂着眼睛哭叫出来。
她的声音呜呜咽咽,似乎和眼泪一齐,是从手指缝里钻出来的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
夏以臻走过去,捏住袖子,笑着帮她轻揩眼泪,“婶儿,是我,我回来了,别哭。”
赵慧立刻抱住她,两手抓住夏以臻肩膀,埋着头剧烈抖着,嚎啕声随即从两人紧贴的身体间升起来。
夏以臻视线所及模模糊糊,淮岛的夜色从门外流淌进入,人们笑着从门前过,都没有声音,夏以臻只听得到胸口的心跳混着哭声,分不出究竟属于谁。
一碗面搁上桌。
“臻臻,这些年总盼着能见到你。没想到真见到你了。”
赵慧目光始终移不开,扶着桌子坐下时说:“你真是长大了,还这么漂亮,我们这几年在电视上看见你,和眼前一样……”
“臻臻,你快吃。”王顺抬抬手道,“我做的味儿肯定不如你奶奶,但出门饺子回家面,怎么都得吃一碗。”
夏以臻忍着泪,点点头,随后挑起筷子吹了吹,埋头用力吃。面很烫,但跟她滚烫的心相比,一切不值得在乎。
从前不敢面对的种种,如今像没有人记得一样。眼前老邻居似乎只怕她噎着,一个眼睛一动未动地看着她,连连道慢点,一个索性拿起两只水碗来回倒热水,直至热气不再汹涌,才推到夏以臻面前说:“喝点水,喝点水……”
夏以臻端起碗,将面吃完,又吹走水碗浮着的热气,倏然喝去一半。
她放下一切后用手背沾去嘴角的水珠,笑了笑,说:“好吃……”
赵慧和王顺立刻也跟着笑,又不知所措道:“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赵慧又推王顺说,“还是再去下点……”
夏以臻泣笑着,“够了婶儿,我吃饱了。况且,我以后常来。”
“好,好,常来好。”王顺说完紧抿着嘴,目光闪动,“那今年过年……”
“今年过年不一定回来。”夏以臻笑了笑,“我想看看盛朗在哪过年。”
王顺和妻子对视一瞬:“臻臻,你们还……”
“我们很好。”夏以臻道,“下次,我一定和他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