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的指针在黑暗中自带光芒，几人跟着罗盘在山洞隧道里上上下下一阵窜，终于又到了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


    “嗯？怎么了，是走不动了要歇会儿吗？”希伯斯听见前方的阿美西停下，也跟着停下。


    “不是，是罗盘失灵了……”阿美西道。


    “我来看看！”乌拉诺斯绕到希伯斯前方，把脑袋凑上来。


    罗盘上的指针转得飞快，怎么也停不下来，好像它自己也不确定该往哪走了。


    “这里没有岔路，先顺着这条道向前吧。”希伯斯道。


    “其实刚刚指针就有点晃，越往前走越不准，现在直接开始打转了。”阿美西道。


    “那说明干扰它的东西就在前方，我们把它解决了就好！”乌拉诺斯打气道，“小问题！”


    隧道上上下下扭了几个弯，拐进一条死胡同。


    三人抬头，目前这段隧道笔直，似乎不远处站着三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身影，一个黑紫、一个红、一个白。


    “有、有幻影！”阿美西惊叫一声，退到最后。


    乌拉诺斯一把抓住阿美西，将她定在原地：“你先别慌，我们都在这呢！”


    阿美西不好意思道：“啊……抱歉，我胆子比较小，乌拉诺斯你是知道的……”


    “胆小与勇敢并不冲突。”乌拉诺斯鼓励道，“作为主修防御的神官，警惕性高、懂得害怕是优点。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勇敢，你也不需要为此道歉。之前在溶洞里，还要谢谢你在我和希伯斯醒来之前帮我们堵上了耳朵、与塞壬周旋了那么久。”


    “不用害怕，依我看，对面应该是面镜子。”希伯斯说着，动了动右手，“你看，对面的人影和我们的动作是镜像同步的。”


    “那这面镜子很可能是一个入口。”阿美西道。


    阿美西重新回到三人最前方：“虽然罗盘失灵了，但我有盾，前方危险未知，理应我持盾在前。”


    三人走到镜子前，镜面消失，出现一扇石门，门上是一个古老的9×9数独。


    希伯斯瞟了一眼，三两下就用匕首填满了空位。


    乌拉诺斯刚在脑子里填完一半，阿美西还没来得及验算希伯斯填的对不对——因为她常常害怕自己出错，所以有验算的习惯，不管结果是谁算的——石门已经轰隆隆地打开了。


    “这么快……就算完了？”乌拉诺斯和阿美西惊叹于希伯斯的计算速度。


    “以前在学派常和同门玩数独游戏，玩多了，就快了。”希伯斯道，“好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阿美西持盾闯了进去，希伯斯紧随其后。


    乌拉诺斯从后面拍了一下希伯斯的肩，趴上去小声道：“厉害啊！这种活就交给你好了！”


    希伯斯正要偏头回话，只听前方“叮”地一响。


    阿美西的盾拦住了一只飞矢。


    金色的，纯金的箭矢。


    “这……这是加法术士的箭！”乌拉诺斯道。


    他们进入的这座大殿，地板是镜子，头顶是镜子，周围也是镜子。


    只是周围的镜子里映的不是他们的影像，而是神殿之外。


    “怎么回事？我的箭去哪了？”一面镜子里掠过骑着黑鹫飞行的贝洛斯。


    “加法姐姐——我是阿美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阿美西朝那面镜子大喊道。


    “她应该听不见。”乌拉诺斯说着，弯腰拾起地上的黄金箭，像镜子内的黑熊掷去。


    黄金箭没入镜内，射中黑熊的一只眼睛。


    黑熊抬起前掌，嗷嗷大叫了两声，跺着后腿开始疾行。


    阿美西左手一挥，紫缎带立即飞出，将镜子那边的黑熊缠了个结实。黑熊重心不稳，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谁说我听不见了？”贝洛斯再次出现在镜子的视野范围内，“小殿下、阿美西，是你们吗？我看不见你们，但能听见你们说话。”


    “你那边是什么样子？”乌拉诺斯问。


    “还能是什么样子？跟平时没区别，我看不见结界，只能通过阿美西的绸缎出现的位置来推测。”贝洛斯从黑鹫的背上跳下来，深处一只手在结界边缘摸索。


    “欸等等！！”阿美西手中的绸缎从镜面处断开随后镜子迅速移动，里面的画面一瞬瞬闪过，只看得清背景里墨绿色的浓云。


    “镜子在动，”希伯斯道，“小心其他镜子里突然窜出什么东西！”


    三个人聚在一起，各自盯着一个方向，尽量避开殿内镜子的移动轨迹。


    照不见东西的镜子是一面白，能照见东西的镜子只照得见乌云。三人在镜子间逃窜，光与影在殿内游走。


    一面镜子里飞出一只喷火的鸟兽，又一头栽进了另一面镜子。


    贝洛斯的金色箭矢穿镜而出，又被乌拉诺斯即使掷了回去。


    阿克索的金线穿过镜面，又被镜面折断。


    “不行不行……咱们不能一直这样跑下去！”乌拉诺斯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只有当两面镜子相对时，它们才会照见东西，连通外界？”


    “我也觉得是这样。”希伯斯赞成道，“如果我们能自由控制镜子的方向就好了。”


    “那得先让它们停下来！”阿美西道。


    说着阿美西抛出缎带，将周围几面镜子的底部全部缠住，留了一段绸子在手上捏着。


    “这一招，跟减法术士的金线好像……”希伯斯道，“阿美西，干得漂亮！”


    “当然像了！阿美西的绸缎招数，就是减法术士教的呀！”乌拉诺斯插嘴道。


    “你们……怎么还有闲心聊天呢！我撑不了太久的，赶紧想想办法！”阿美西道。


    阿美西的老师的减法术士？希伯斯有点惊讶，他原以为阿美西的老师会是神谕或者阿斯特里殿下，毕竟阿美西常年呆在神殿内。不过，阿美西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旁人讨论关于她的事情。


    镜子还有些蠢蠢欲动地左右振动，但确实停下来了。


    希伯斯与乌拉诺斯快速散开查看了一圈，又回到阿美西身边。


    “首先，这个镜殿只有一处入口，出口多半是其中的某面镜子。”希伯斯道。


    “也有可能它根本没有固定的出口。每面镜子都可以作为出口。”乌拉诺斯补充道。


    阿美西结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将捏在手里的那段绸子打了个结，定在阵法中央。


    “好了，这下我也能自由行动了。这个阵法能撑三刻钟的样子，应该比我亲自抓着要稳。”阿美西拍了拍裙摆，理了下头纱，“你们的‘首先’已经说完了吧，其次呢？”


    “其次，我们暂停镜子的时间非常巧，没有一面镜子能刚好和另一面镜子相对。”希伯斯道，“所以，现在我们什么外界情况也看不见。”


    阿美西环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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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确实一片白茫茫亮堂堂，不见镜子内映出的乌云，更没有东西蹿进蹿出。


    “但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暂时很安全，没有东西妨碍我们思考。”乌拉诺斯道。


    “不过，我怎么觉得两面镜子刚好完全相对才是概率更低的那个？”阿美西道，“要是镜殿内时不时就有两面镜子对上，那外面岂不是乱了套？”


    “那也不一定。石门上那个数独应该是一道结界锁。”乌拉诺斯道，“平时没什么人会走悬崖上的入口，即使进去了，也很难在迷宫一样的隧道里找到镜像石门。就算看见了镜像石门，也有被吓走意识不到那是门的。”


    听到这里，阿美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算知道那是门，打开它对于大部分城邦人来说也不算容易。需要填出数独，还需要灵力充沛的法器。”乌拉诺斯补完了最后一点，“所以，镜殿之前都被结界锁住，没有发挥作用。”


    “哦……哦。”阿美西道，“那……我把法阵解开，让镜子动起来，重新固定一次，看看有没有对上的？”


    “等等！”希伯斯连忙阻拦道，“好不容易定住的，先不慌着解。我有一个想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乌拉诺斯与阿美西认真地看着他。


    “阿美西，我记得在溶洞，你的盾是可以变成一面镜子的？”


    阿美西点点头：“这个很简单。”


    说着，她扳动水晶盾反面的一个暗扣。


    水晶盾正中央的切面扩大，几乎占满了整面盾，映出乌拉诺斯与希伯斯两人的身影。


    阿美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盾，道：“我明白了！”


    “嗯，一面一面镜子试着照过去，说不定能行。”希伯斯道。


    阿美西点点头：“你们两个站到我身后吧，万一镜子里飞出来什么东西，我的盾还能挡一挡。”


    乌拉诺斯与希伯斯靠过去，水晶盾对准了其中一面镜子。


    镜子反射的光芒暗淡下来，浓云翻滚，在镜殿内投下一片阴翳。随后，一匹白色骏马闯入视线内。


    “吁——”塞巴斯蒂安勒紧缰绳，“停下停下，怎么这里突然变得这么亮？什么结界，那边是何人？”


    “好刺眼！！”坐在塞巴斯蒂安前面的阿米尔用手遮了一下眼睛。


    “塞巴斯蒂安！你能看见结界？”希伯斯朝镜子喊道。


    “希伯斯？”塞巴斯蒂安和阿米尔异口同声道。


    “塞巴斯蒂安，你怎么还捡了个小孩啊？哈哈哈哈哈！”乌拉诺斯看着镜子笑道，“小孩子的佩刀真闪啊！”


    “够了你！这是我收的徒弟！大难在前，不得给徒弟一点趁手的好东西？再说了，什么好东西缺了你的份，还眼馋小孩子的佩刀？”塞巴斯蒂安笑道，“希伯斯真去找你去了？那你们现在是在神殿？神殿还有这种能开传送结界的好地方，怎么不早说？光靠几何工匠在空中联络可费劲了。”


    “我们也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也没摸透这里的机关。”乌拉诺斯道，“刚刚我们连到了贝洛斯那边，但贝洛斯看不见结界。”


    “可能是因为这次是用的我的盾？”阿美西推断到，“水晶盾可以当镜子用，但应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是法器。”


    “有可能，法阵有效的时间不多，再去试试另外几面镜子，看看它们通向哪里。”希伯斯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