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最具美学的分割比例，是一个无限不循环的小数？”阿美西疑惑道。


    “它确实存在于这世上，也有自己独特的含义，为什么不能是最具美学的那一个呢？”希伯斯开导道，“更何况，美本来就是一种不易量化的感知，如果一个简单的数就能概括美的真谛，那才是怪事。”


    “可是简洁、对称、周期性，它是一样也不占啊！”阿美西感到世界观有些崩塌。


    乌拉诺斯沉默了一会儿，试着在琴弦上拨了几下，镜子们在琴声中速度变慢了一些，但依然在殿内旋转着游荡。


    “不行，我不知道这个无理数的谱子。e的谱子是我在幻境里背了好一大段才醒过来的。”乌拉诺斯道。


    “那用匕首呢？就像当时对付根号2那样。”希伯斯说着，用匕首在空中画了一个三角形，“根号5也可以用三角形的斜边去凑，一边为1，一边为2，那么斜边长就是根号5。”


    斜边连好的那一刹那，显现一串法术值。


    2.23606797……


    这个数跳了一下，换了个形式，直接显示为根号5。


    乌拉诺斯眼疾手快，在琴弦上拨了两个音，一个音减1，一个音除以2。


    离他们最近的一面镜子上闪过一道金色的直线。


    希伯斯法力不强，这道金线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没有效果？”希伯斯奇怪道。


    “有效果的，那应该是它的黄金分割线，你再试一次，照着那条线劈下去！”阿美西道。


    “刚刚那一下，我看到了小数点后面的几位，应该能弹一小段了。我再试试。”乌拉诺斯道，“根号5出现后阿美西立刻处理后续运算，希伯斯你看到金线就直接往上砍！”


    阿美西施了一个运算法阵，自动将乌拉诺斯琴声生成的数减1再除以2。


    乌拉诺斯琴声响起的那一刹那，镜子上就出现了金线。随着音符接连流淌而出，金线越来越细，也越来越精准。


    希伯斯看准时机，一匕首划了上去。


    镜子应声裂成两半，退离螺纹线轨迹。两部分旋转成相对的角度，不再移动。


    小的那一半是个死镜，显现的是殿内的镜像；大的那一半是结界，映出外界的情境。


    “成了！”三人相视一笑。


    “那接下来几面镜子也这么干就好了。”阿美西兴奋道，“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阿美西？小殿下？还有……希伯斯？”


    三人被镜子里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留意这面镜子究竟通向了哪。


    说话的是神谕西比尔，她正守在神殿前的天池边。


    “镜子……？你们竟然进入了文书中记载过的镜殿？”西比尔道。


    “是！神谕大人，您现在是能看见结界后的镜殿吗？”希伯斯问道。


    “能。塞勒赫刚刚也传来了你们那边的情报，看来你们又有新的进展。”西比尔宽慰道，“根据神殿文书记载，这个状态的结界算是完全解锁的状态，你们做得很好。”


    “这一次竟然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闯进来。”乌拉诺斯道。


    “完全解锁状态下的结界会阻拦凶邪穿过，但对神官没有影响。”西比尔解释道，“快去将剩下几面镜子也解锁，我正好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个紧急会议。这里就是天然的联络中心。”


    三人点点头，冲到下一面镜子前。


    阿美西回头望了一眼神谕，又很快转过头重新设阵。


    这次通向的是减法医馆。


    阿克索正忙得焦头烂额。


    她设了几个自动循环重生的蛛网法阵作陷阱。几乎每个网状法阵上都缠了一只或几只奇形怪状的巨型昆虫。阿克索自己恨不得每根手指都系上一束缚妖的金丝。


    阿克索根本没空注意新开的结界是什么样子。


    “师父，我来帮你！”阿美西说着，跳进镜子，落到阿克索身边，甩出丝带，将减法术士身边的昆虫全部扫了一通，卷在一起捆成一个球，随后用阵法封上。


    阿克索的双手终于空闲了片刻，用金丝布下一个新的防御阵法。


    “嗯？怎么来的是你？”阿克索道，“你不应该在神殿内吗？我让塞勒赫去向神殿通报请求支援，让神谕把殿内那些预备神官多派几个来帮忙，怎么派你来了？”


    “预备神官还有很多吗？”希伯斯小声问旁边的乌拉诺斯。


    “确实有很多，不过主要看神官收了多少弟子，以及弟子日后想当哪一类神官。除法预备神官只有一位，但逻辑预备神官一共有十来位呢。老乘法术士那么多弟子——最爱收徒的就是他了，只有塞巴斯蒂安成为了正式神官，其他的如今也还算乘法预备神官。还有减法医馆里那三个帮忙照顾城邦居民打下手的，都是减法预备神官。”乌拉诺斯掰着手指头数道。


    “那……阿美西是减法术士的弟子，为什么是除法预备神官？”希伯斯疑惑道。


    “这也很正常啊！塞勒赫一个几何工匠教出来的弟子还是加法术士呢。老除法神官是上一任神谕，也就是如今的逻辑神谕和阿克索的老师。阿美西拜阿克索为师，也算拜对了师门。”乌拉诺斯解释道，“神殿弟子成为什么类型的神官，不完全取决于师父是什么神官，还要看自身的意愿以及哪个位置最合适。”


    原来如此。希伯斯点点头，继续看镜子那边的情境。


    “这样啊……”听完阿美西叙述的阿克索明白了一些，“那正好，等会儿开会我要趁机找西比尔多要几个人来。我三个弟子都在忙着治伤看病，就我一个人守这么多城邦居民，我就是能力再强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阿美西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刚刚我们几个和神谕大人通信，她应该是才接到塞勒赫的情报不久，可能人还没来得及派。辛苦师父了。”


    第二面镜子内正说这话，第一面镜子突然响了响。


    十来个预备神官持剑的持剑、拿刀的拿刀，依次从镜子内钻出。


    “这哪儿啊？”


    “怪不得神谕大人说走这里快，这也太快了点，都不用走。神殿内还有这种地方？”


    “神谕大人说什么来着？接下来要钻哪一面镜子？”


    一行人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倒没有半点紧张忐忑，反而兴奋新奇。


    可能是因为人多，走到哪里都热闹。希伯斯心道。


    他赶紧迎过去：“请问诸位是去援助减法医馆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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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人排好顺序，说是。


    希伯斯将他们带到第二面镜子面前，十五人鱼贯而入。


    “来得真巧。”乌拉诺斯感叹道，“这下阿美西也不用担心她师父了，赶紧去对付一面镜子！”


    阿美西与减法术士匆匆告别，回到镜殿，跟上希伯斯与乌拉诺斯二人。


    接下来的几面镜子破解都很顺利。镜子归位后，神殿内也宽敞了许多，没有被镜子堵住的死角，不再显得逼仄诡异。


    最后两面镜子，一面破开后显示的是一处古老的地窖，一面破开后显示的是一潭池水。


    地窖与池边都是空无一人。


    “为什么会有两个出口……？”希伯斯有点懵，“阿美西，罗盘还在吗？”


    阿美西掏出罗盘，罗盘的指针依然在热闹地打转，而且转速快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地步，乍一看还以为盘上没有指针。


    “看来这里就是干扰罗盘的地方。罗盘到这算是彻底失效了。”希伯斯道。


    “问题不大，大不了两个都试试！”乌拉诺斯说着，抬手敲了敲离他最近的那面镜子。


    咚咚咚。


    几个人都愣了。


    乌拉诺斯看了眼镜子，是通往池水的，又抬手敲了敲。


    咚咚咚。


    响亮清脆。


    这镜子是硬的，过不去。


    希伯斯试着将手伸向另一面通往地窖的镜子。


    手能过去，但他很快又把手收回来了。


    阿美西看得背后有些发毛：“那……这面通往池水的，是面死镜？”


    “也不对，死镜会反映殿内的镜像，而不是凭空显现一潭子水。”希伯斯道。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难道是破解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差错？好像也没有啊……”阿美西道。


    “好像只能走地窖那一边了。”希伯斯道。


    “理论上来说，确实只剩下一条路。但我总感觉，这个池水才是此行的终点，而那处地窖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乌拉诺斯沉思道。


    “你知道这潭池水在神殿的哪里吗？”阿美西问。


    乌拉诺斯摇摇头：“我没见过，也没听过。但我猜，这大概就是‘神像脚下的圣水’。”


    “神像脚下的圣水……”


    希伯斯好像听过这个词。


    “这水有什么稀奇，方方正正一个池子，不就是人挖出来的吗？更何况我还没进神殿呢。”


    “这池子边上的砖块是人砌的不假，可这池水却是神像脚下的圣水。”


    希伯斯根据记忆磕磕绊绊找到这两句，问道：“是这里所说的，‘神像脚下的圣水’吗？”


    “这是神谕大人和师父年少时的对话……！”阿美西道，“天啊，她们两个的故事你也听过？那个裁缝店的老板讲的？”


    “索福啊……他也不简单，他还曾经是阿克索和神谕大人的师兄呢。”乌拉诺斯道，“回到正题，确实是这里说的圣水——神殿前天池的源头。”


    “如果是这样，女神在圣水边给予指示，确实是最合理的可能。”阿美西道，“神谕大人不是要召开会议吗？我们干脆也等一等，把情况汇报给她看看，总比我们自己一通瞎猜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