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轮狐狸的耳朵向后倒去。


    它恐惧地望向门口空旷的空间,黑暗向四周蔓延着,房间的正当中,摆放着一张金属平台,上面正放置着一个机体。


    那是个体型略小一些的塞伯坦人。外甲呈现出流畅的曲线和锐角,银白色的涂装残缺不全,机体四分五裂,电路暴露在外,甚至能看到外甲下方的每一个电子元件。


    蓝色的能量液从台面上滴落。


    那名塞伯坦人肢体的轴承被拆卸下来,碎裂的护目镜刺入他的光学镜,导致光学镜呈现出无可挽回的损伤。他的面甲破损,头盔也只剩下一半。原本应该被保护在头盔下方的中枢处理器,此刻露在外面,苦涩地运作着,似乎在拼命抵抗疼痛。


    四处都是能量液……


    这个地方像是为残酷虐待而准备的酷刑房。


    那个塞伯坦人被肢解,锯断,拆掉了每一块零件。


    他的发声器还在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还活着。


    但是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胸膛中那颗火种微弱不堪,正在挣扎着发出光线。


    机体则连接着无数条漆黑的管线。


    这些管线一直向上延伸,连接实验室顶部的未知空间,融入一团黑暗。


    管线维持着他的生命,不准许他就这么死去。似乎是故意将他禁锢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中。


    涡轮狐狸忽然觉得能量液不再是能吃的东西。


    它感到一阵恶心。


    此刻胡乱涂抹在各处的能量液,更像是谋杀现场,完全脱离了自然界中弱肉强食的法则。


    涡轮狐狸从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它的处理器尖啸着,这个舱室中有危险,而且是致命的危险。


    逃走!


    立刻,迅速,快点从这里逃走!


    离开这个屠杀现场!


    “实验记录421:实验体在火种剥离的过程中表现出疼痛以及本能的抗拒,实验进行13.75塞分,实验体出现意识模糊的迹象……”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黄色光线在某处聚拢。


    “……火种已经完全从机体分离,火种仓附近齿轮和链传动结构转速加快,能量液泄露至火种仓,猜测是机体自身为保护火种而产生的错误过反应,实验体痛苦成倍数增加,中枢处理器出现大量放电导致传动功能异常,躯干出现不规则痉挛……”


    被禁锢在试验台上的塞伯坦人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然而那个声音充耳不闻,仍然以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调继续说下去,如同正在从某个记录上读取信息。


    “……实验进行13.75塞分,传动异常停滞,火种产生熄灭迹象,实验暂停——”


    那声音停顿一秒。


    黄色光芒变得刺目,像是一颗浮在无尽真空中孤寂的恒星。


    一个暗紫色的机体从滴滴作响的仪器、复杂精密的管线后方走了出来。


    他的体型比提笼子的塞伯坦人更加庞大。


    电锯手术刀在他的手中尖叫般地嗡嗡震动。他的声音还很年轻,却像是已经在死亡中沉寂了永久。加农炮取代了原本左臂的位置,粗硕的金属链条与他的背部相连,他的机体多处经过改造和替换,已经不再像是一个塞伯坦人,更像残暴的怪物或是掠食者。


    涡轮狐狸最初没看到他的脸在哪里,而后才发现,那阵黄色的光就是他的脸。


    他只有一个黄色的光学镜,甚至没有面甲,头盔——如果那能称之为头盔的话——缓缓转向笼子的方向。


    他轻轻挥了一下手。


    实验操作台旁边的机械自动运作起来,将那个机体支离破碎的塞伯坦人吊向空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声音再次响起。


    “惊天雷,闹翻天,你们将我需要的野兽带回来了吗?”


    笼子再次晃动,并且被提向半空。


    “是的,一只涡轮狐狸。”闹翻天说。


    一只手伸向涡轮狐狸。


    涡轮狐狸猛地攻击,利齿咬向这只手,但却扑了个空。


    “哎呀!”


    闹翻天惊呼一声,紧紧抓住涡轮狐狸后颈的外甲,不顾狐狸的挣扎,粗暴地将它拎起,甩了出去。


    涡轮狐狸被抛向半空中,然而它还没来得寻找一条逃生路线,就栽倒在试验台上。疼痛和乱七八糟的报错声在它的内部处理器炸响,塞伯坦人濒临死亡的机体悬在它的头顶,咯吱摇摆,像是随风曳动的尸体。


    涡轮狐狸踉跄着爬向前,四足发软,虚弱地颤抖着,几乎站不起来。


    逃走……


    它看向实验室的地面,实验操作台的高度远超过他的身高,但是没有他曾经翻越过的锰铁山高。


    它微微伏低身体,准备一跃而下。


    试验台旁边的管线和仪器突兀地动了起来,几只勾爪倏然抓住涡轮狐狸的四肢和腰,将它死死按在空缺的试验台上。


    不不不!


    救命!!!


    可惜它不会说塞伯坦的语言,只能发出动物垂死的哀嚎。


    但是下一秒,它的颈部被锁住,一道金属嘴笼将它的叫声封在口中。锋利的獠牙狠狠撞在一起,它拼死挣扎,咬坏了自己的舌头,甚至尝到些许能量液的味道。


    “火种移植手术就绪。移植对象:塞伯坦人。火种提供对象:塞伯坦涡轮狐狸人。手术将在20塞分内结束。”


    震荡波在手术操控台中输入了一串指令。


    机械开始运作,圆锯形的手术刀嗡嗡转动,向涡轮狐狸的胸口逐渐靠近,发出电钻般刺耳的尖啸。


    聚光灯照射在涡轮狐狸的身上,实验室其余的部分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它的视野中只剩下震荡波澄黄的光学镜,旋转的手术刀,以及吊在上空、软金属管四散垂下的塞伯坦人机体。


    手术刀抵在它的胸甲上。


    滋——


    就像是切割一片薄薄的铝箔一样,它的胸甲被轻而易举地割开。


    高温将金属融化成熔岩般的亮红色,剧烈地灼痛在各个传感节点爆发。


    涡轮狐狸听到——自己的机体被绞碎的声音,每一寸线路断裂的声音,手术刀在它的外甲下方滋滋作响的声音,以及它的发声器不受控制地惨叫的声音。


    温热的、黏稠的机油,混杂着蓝色能量液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


    它看到了自己被挖出的火种。


    ……


    涡轮狐狸的一生似乎都处于饥饿中。


    它在荒凉的平原、山脉之间奔跑。


    它有着亮白色的外甲,与其他涡轮狐狸不同,这让捕猎变得极其困难,在接近猎物的时候,它无法隐蔽自己,石油兔子只要见到它的身影,很快就会发现他并且逃脱。


    陆行鸟和电子鹿这种大型生物,根本不在它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所以它一直都在挨饿。


    它只能和掠袭狮、寒霜鹫抢夺食物,跑到塞伯坦人的城市边缘,偷一些能量块碎片充饥。


    黑夜降临时,它会在石缝中躲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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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蜷缩自己的身体取暖。


    星辰宛如高悬在夜空中的火光,照亮宁静的大地。


    涡轮狐狸从没有一个朋友或者是捕猎搭档。它也没有名字,不知道自己降生在什么地方,又要向哪个方向而去。


    星光映着它藏身处的山体,金属光洁的表面反射着两颗卫月的光辉。


    它蜷缩着,在寒冷中睡着,短暂地休眠,在白昼降临前,又再一次踏上漫长而饥饿的旅途。


    不远处,一个银白色机体的塞伯坦人半蹲下来,对它伸出手,看起来像是要喂给它什么东西。


    涡轮狐狸警惕地从石头缝隙里钻出来,靠近那只手。


    这名塞伯坦人有着流线型的外加,尖角形状的音频接收器,蓝色护目镜,以及收拢在肩胛两侧,像是翅膀一样的扰流板。


    他的肩部用电镀层印着一个涡轮狐狸并不认识的标志。


    “嘿,伙计……”


    银色机体的塞伯坦人对他说。


    “你好啊。”


    涡轮狐狸的鼻尖探过去,轻轻嗅了一下他的气味。


    涡轮狐狸觉得自己见过他……


    “接下来我的身体就交给你了,说实话,真有点舍不得,但是在战争中,我们都有很多身不由己,是不是?你也不想来到这个地方,我们都不想来到这个地方。”塞伯坦人说。


    他的声音年轻而悦耳,十分温暖。


    “你或许不会记得我,你也不会记得任何事情。接下来我会把所有的信息都删除,震荡波不会从我的数据库中得到任何情报。”他露出了一抹苦笑,“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失败,我仍然希望最后擎天柱能成功。”


    涡轮狐狸困惑地看着他自言自语。


    “我也希望你能成功地活下去。伙计,真对不起,把你拉到了这场该死的战争里。”


    “别像我这个失败的家伙一样,就这么把自己害死了……”


    他的声音似乎隐藏着难以形容的悲伤。


    一滴温热、澄清的液体滴落在涡轮狐狸的鼻尖上。


    这时,地平线浮动起金色的晨光。


    塞伯坦人略微抬起头,看向朝阳,护目镜下的光学镜闪烁了一下,遥遥望向光芒四射的恒星。


    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


    “再见了。”他说。


    ……


    自检开始,倒计时……


    7, 6, 5, 4, 3, 2, 1……


    武器系统故障。


    记忆模块缺失……


    系统参数错误。


    插补指令输出失败……


    是否查看报错。


    请求查看失败……


    变形齿轮解析错误,循环系统损伤,能量不足……


    自检开始。


    倒计时,3, 2, 1……


    系统上线。


    光学镜缓缓启动,涡轮狐狸看向实验室,一时间记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刺目的光芒笼罩着它,将视野中的一切变成一片苍白。


    它费力地转动头颅。


    不远处,在光线没有照射到的地方,躺着一团未知物体。似乎是一具野兽的尸体。


    那东西的外甲在漆黑一团中呈现出苍白的颜色,似乎是被随意地弃置在那里,四肢以扭曲的角度摆放着,黯然无光。


    涡轮狐狸抬起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密布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管线。


    一颗塞伯坦人的断头正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