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雅看着柜子里的库洛洛，库洛洛也在看着她。


    时间在此刻仿佛被放慢。


    机关转动三下门就会开


    没时间换柜子了……


    “抱歉，打扰。”


    她在密室门被打开的前一刻，迈进柜子、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接着——就跟库洛洛面对面挤在了一起。


    艾巴仑走了进来，密室门又被重新关上。


    光线再次暗了下来。


    能从缝隙中看到艾巴仑脱掉了身上的粉白西装外套，扔到手术台上。


    他扯松领带，从柜子前缓缓踱步过去，如巡视领土一般，开始查看架子上的藏品，并没有发现柜子里藏了人。


    璃雅微微松了口气，这才抬头看向库洛洛。


    昏暗狭小的木头柜子里，库洛洛眼睛极黑，略微映出一点绿色的荧光，面容线条不像西索那么张扬锋利，反倒带点孩子气，


    见她看过来，库洛洛朝她露出个无声的微笑，显得很温和。


    璃雅却笑不出来。


    不足一米宽的柜子，藏一个人还很轻松。


    可藏两个人显然不算宽裕。


    尤其这个柜子的高度，对于璃雅来说刚刚好，对库洛洛来说却有点矮。


    他们两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腿抵着腿，肩抵着肩。


    再加上库洛洛稍微低着头，简直就是个依偎的姿势。


    境况可以说非常糟糕。


    更何况刚刚跟宿傩的聊天，库洛洛肯定是都听到了。


    璃雅一双冰蓝色眸子盯着库洛洛一眨不眨，呈现无机制的冷漠。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莉莉娅了？


    .


    库洛洛看上去却并不在意她冷漠的眼神，甚至神色从容到根本无所谓现在窘迫的处境。


    反而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给对面的女生让出空间。


    他在她耳畔用气声问，“莉莉娅小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璃雅惊讶于他竟然还敢出声。


    扭头瞥了一眼外面，见艾巴伦正在细细观赏一个不知名的手骨，嘴里不时还哼几声欢快的调子，看起来心情不错。


    璃雅也用气声说：“你不也躲在这。”


    躲字咬了重音，是在指责对方刚刚的偷窥。


    “冤枉。”库洛洛无奈：“我躲在这的原因跟你是一样的，谁想到……”


    谁想到，刚好看到有趣的一幕呢。


    什么二师兄、什么时间流速、什么传送阵……


    真是好玩极了。


    璃雅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更何况是库洛洛先来、自己后到，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人家头上。


    可心里还是不痛快：“那你也挺点背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都不再说话了。


    艾巴伦沉闷缓慢的脚步声在外面忽远忽近，都十几分钟过去了，依旧还在架子前看来看去，在那颗心脏面前停留的时间尤其长。


    璃雅感觉自己在柜子里挤的胳膊都快麻了。


    库洛洛的耐心大概也被消磨的差不多，见璃雅无声的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问，“要动手吗？”


    “再等等。”


    璃雅知道他什么意思，一直躲在这里不是办法，完全可以出去威胁艾巴伦带他们出去，然后杀了他扔在密室里或者丢进海里。


    游轮上不过是少个人，还是个无足轻重的纨绔子弟。


    他们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可艾巴伦是她和柯特的任务目标，原计划是要下船最后一天才能杀。尤其现在还没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证据，杀了容易死无对证。


    还是等艾巴伦一会儿出去的时候，看他开门的机关在哪里更保险一点。


    库洛洛看出她的态度，倒也没再说什么，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和对方都呆的舒服一点。


    半晌，库洛洛突然感觉有只手在摸自己。


    那只手柔软滑腻，仿若绸缎，在二人紧贴着的情况下，从衬衫下摆钻进衣服里，轻轻摩挲。


    库洛洛：“？”


    他看向面前的女孩，见她正盯着虚空中的某处出神。


    可那只手还在顺着腹肌一路向下……


    库洛洛只好去抓那个纤细的手腕，阻止她摸进不该摸的地方。


    ——只是那只手太过滑腻，他没捉住，被她抽走了。


    .


    库洛洛简单的抬手动作，带起了衣服的摩擦声。


    “谁？！”


    正在查看藏品的艾巴伦抬起头来。


    柜子里的两人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璃雅朝库洛洛投过去一个谴责的眼神。


    意思很明显：“你在搞什么？”


    库洛洛则回以个无奈的表情。


    意思也很明显：“这能怪我吗？”


    眼看艾巴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璃雅摸出一张符纸，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库洛洛想必也是如此——他捏紧了自己的‘盗贼的极意’。


    .


    就在此刻，一只老鼠从角落跑了出来。


    “该死！有老鼠！”


    艾巴伦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当即大骂道：“哪儿来的老鼠！我就说这艘船的质量有问题！”


    “啊啊这该死的臭虫！污染了我的宝贝！”


    老鼠“吱吱”叫着，在艾巴伦的追赶下，左支右突，最后还是丧命当场。


    艾巴伦皱着鼻子，捏着老鼠的尸体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骂骂咧咧半天才肯息声。


    他对此既气愤又担心，开始更加仔细地查看起了他的藏品，生怕哪个被老鼠啃噬过。


    柜子里。


    璃雅指尖微动，默默收回了符纸。


    她抬头一看，正好对上库洛洛探究的目光。


    不知为何，璃雅觉得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就好像她刚刚咬了他一口似得。


    璃雅：“？”


    她是无意间做了什么让对方误会的事情了吗？


    没过多一会儿，艾巴伦似乎终于放心了。


    他不再查看架子上的东西，反而去了稍远的手术台，从冷藏柜中拎出了一块血淋淋的东西，换上白大褂，拿着手术刀，开始解刨起来。


    空气中，冰冷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璃雅从缝隙里看到那边残忍的场景，神色非常冷漠。


    她真的挺讨厌艾巴伦这个人的。


    二师兄宿傩虽然是魔修，但也只是好战而已，不至于如此藐视人命，尤其在他一统鬼蜮后，反而让一些邪魔外道收敛很多，跟九州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而这个艾巴伦，谁知道他这些古怪诡异的藏品都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时，璃雅突然感觉腰上搭了一只手。


    那只手不轻不重，捏了她一下不说，仿佛还要往臀部滑去。


    璃雅：“……”


    她当即抬手去抓——太滑，没抓住。


    由于空间受限，她动作不敢太大，只能抬头去瞪库洛洛，满眼的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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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手脚这么不老实？


    库洛洛也挑眉：“？”


    只不过这时，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一只手在嘴上比了个‘嘘’，库洛洛尽量动作轻微地挑开璃雅腰间的口袋。


    只见一个灰扑扑毛茸茸的球体蹲在里面，两只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二人。在看到库洛洛勾着口袋的那只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后，它突然幻化出一只类人形的手，就跟个小猴子似的，“嗖”地摸了库洛洛一把。


    当场给二人表演了一个揩油吃豆腐。


    库洛洛：“……”


    璃雅：“……”


    回想起刚刚库洛洛莫名奇妙的举动，和那个奇怪的眼神。


    璃雅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抬手捏决，无声地使了个封印术，暂时封了这个小东西。


    心中不由崩溃道：“宿傩到底送来了个什么玩意！？”


    不只是活的，还是个好色之徒。


    经此一事后，二人的气氛便更尴尬了。


    璃雅活了一千年，头一次感受到话本子里脚趾抠地的感觉。


    好在没一会儿，艾巴伦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听他说着。


    “喂，什么事。”


    “啧，那种女人打发走不就行了。”


    “这种事也要我去？”


    “好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大概是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艾巴伦扔下了解剖到一半的东西，脱掉白大褂，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一群废物，什么事都办不好！船舱里竟然还会有老鼠……”


    .


    骂声渐远，密室门再次被关上。


    “我们出去吧。”库洛洛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


    璃雅飞快地推开柜门，从里面跳了出来。


    库洛洛紧随其后。


    柜子里显然很久没有打扫了，再加上装的都是些清扫用的杂物。


    此刻璃雅那一身蓝色裙子脏的有些不成样子，裙摆还沾了点不知道是什么的粘稠液体，看上去有点狼狈。


    库洛洛显然也没比她好多少，出来后拍了拍黑衬衫上蹭的灰，却于事无补，一身正装还是跟被蹂躏过似的。


    二人对视一眼后，显然都看出了对方的窘迫。


    尤其是璃雅。


    她欲语又止的开口，“你……刚刚它是不是也……”


    “嗯，摸了我一把。”


    库洛洛语气倒是很平静，甚至还比划了一下：“从这里伸进我衣服里面，而且还要往下……”


    “好了，不用说了——”璃雅低声道：“抱歉。”


    “没事。”


    库洛洛回想起刚刚的乌龙，不禁笑了一声，好奇地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璃雅拧着眉道：“姑且当做一种宠物吧。”


    她觉得那东西有点像鬼蜮的幻兽幼崽，但因为不确定，就没有多说。


    库洛洛见她言辞含糊，却也不在意，迟来的打了个招呼：“好巧，又见面了。”顿了顿，“好像咱俩每次见面，都在发生一些尴尬的事情呢。”


    璃雅觉得他真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那不如重新认识一下如何？”库洛洛伸出一只手过来，咬字：“莉莉娅小姐。”


    璃雅盯着他半晌没动。


    直到库洛洛又将手往前递了递，璃雅才用指尖轻轻握了下面前的手。


    她默默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库洛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