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空一起吃晚餐吗？”季晏礼发来消息。


    顾柔正准备去吃晚餐，看到消息，想了想答应了，“好，地址发我。”


    “我就在附近，顺便接你。”


    浮生影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楼下，季晏礼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那里。


    他回了消息后，打了个电话，“准备一下，我们十五分钟后到。”


    顾柔走出写字楼大门，一眼见到站在车旁的季晏礼。


    她快步走过去，季晏礼替她拉开车门，抬手挡着车门顶，“小心。”


    顾柔坐进车后，他也绕到另外一边坐进车里。


    “吃什么菜？”顾柔问。


    “有家不错的私房菜，我带你去试试。”


    “这么卖关子？那我很期待。”


    到了地方，穿过一条窄巷，通过一个隐秘的门，继续往里走，眼前豁然开朗，小桥流水的私家园林，古色古香，环境清幽，让工作了一天的顾柔顿时觉得放松。


    “很不错的环境嘛！”顾柔说。


    “你喜欢就好。”季晏礼神情明显愉悦起来。


    踏入包厢，顾柔见到了林韵，顾铭义，还有她的弟弟妹妹。


    “大姐，”顾黛和顾源起身喊人。


    顾柔表情微愕，没有他们会在。


    “之前去你家吃饭，我加了伯母的微信，”季晏礼说：“他们马上要回老家去了，知道我约你吃饭，所以就一起来了。”


    “哦，”顾柔应着。


    大家都入了座，服务员给大家分别上热毛巾，倒酒，菜也在一道道上来。


    “我们大家来碰一杯吧？”林韵举起酒杯，高兴地说：“托小季的福，今天能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


    “来来，碰杯，”顾铭义也跟着举杯。


    顾黛和顾源见状，也举起了酒杯。


    顾柔没动，季晏礼看了她一眼，举起杯子示意，“小柔？”


    “嗯，”顾柔抿了抿唇，拿起酒杯，这才跟大家一起碰了一杯。


    季晏礼默默注视着顾柔，发现她情绪不是很高涨，甚至有点强颜欢笑。


    她——对这次的安排不是很满意。


    为什么呢？


    季晏礼观察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一家人的聚会，说是为了顾柔聚在一起，可是他们聊天时顾柔是被排除在外的，他们聊之前去过什么餐厅，去哪个地方旅行吃了什么菜，所有人都在回忆里，唯独没有顾柔。


    季晏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是他失策了。


    林韵终于说完了一家人去吃傣族菜的事，转过头来，关心地不是顾柔，而是问季晏礼，“小季啊，你也去过云南玩吧？”


    “是。”


    “等以后有时间，我们一家人可以再去。”


    季晏礼笑了笑，转头看向顾柔，并没有直接回答林韵的话。


    顾柔喝着酒，状态神游。


    林韵见状，伸手拍了下她，“怎么一直喝酒？你别给自己喝成酒鬼了？”


    顾柔叹气一声，放下了酒杯。


    林韵：“你们俩发展到什么情况了？”


    顾柔不满地说：“什么发展？妈，你别乱说话。”


    “哎，你这孩子，我替你操心，你还不领情。”林韵提高了声音。


    “伯母，”季晏礼端起酒杯，起身走过来，截住了林韵的话，“我跟您碰一杯吧！”


    “好啊！”林韵开心地去端酒杯，发现酒杯里没有酒了，季晏礼也看见了，伸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椭圆形醒酒器，不想林韵也伸手去拿，不可避免地，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几乎是一瞬间的工夫，季晏礼抽回了自己的手，好似被毒蛇猛咬了一口一样，就连面色也变了，周身低气压涌动。


    “呵呵，”林韵诧异未来女婿季晏礼的反应，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端起醒酒器说：“我自己倒酒就行了。”


    林韵倒好了酒，递了杯子过去，“来，小季，我们碰一杯。”


    季晏礼没说话，林韵抬头向他的眼睛看去，他眼底的一抹厌恶来不及散去，正巧被她瞧了个正着。


    林韵脸色迅速红温起来，心里咯噔着，这是什么眼神？嫌弃吗？不过就碰了下手。


    “阿姨，祝您青春永驻！”


    可转眼，季晏礼温和笑着举起酒杯，眼底一片风轻云淡，好像刚刚的“嫌弃”是她的错觉。


    酒杯碰了碰，发出一声清脆，林韵脑子发懵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把刚刚的事跑到脑海，刚刚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小季人多好啊，对他们这些长辈一直都很尊重，就连对顾黛和顾源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汤来了。”包间服务员端着汤上桌，是用小汤盅煲的汤，每人一碗，服务员一碗碗地端到大家面前。


    服务员撤走顾柔的骨碟，把小汤盅放到她的面前，还贴心地帮忙揭开了盖子，放了汤匙。


    “谢谢。”顾柔轻声道了句谢。


    服务员微笑了下，随即转身去端汤盅，服务一旁的季晏礼，本来很顺利，但服务员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季晏礼的茶杯，茶杯翻倒，茶水哗啦蔓延，撒到了季晏礼的身上。


    服务员是个年轻女孩，白皙的面孔一下通红，手足无措地抽纸巾，伸手想替季晏礼拭去身上的茶水，才触碰到，手背猛地挨了一下打，瞬间留了两条印子。


    季晏礼放下手中的筷子，冷着脸说：“不用你收拾，下去。”


    女孩被严肃的季晏礼吓红了眼眶，台面、地毯上，甚至是他身上都是茶水，她哪里敢不收拾残局走开，也因为季晏礼的发难，不敢动弹。


    “没事，你去拿个吹风机吧，”顾柔抽了几张纸，递给季晏礼。


    服务员如获大赦，赶紧走开去拿吹风机。


    顾柔又抽了几张放在台面上吸茶水，问季晏礼道：“是烫到了吗？”她也是觉得意外，季晏礼他的反应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季晏礼一直很绅士，她以前在滑雪的时候，把他创飞了，还差点给他弄得断子绝孙，但他也只是冷脸，没有像现在这样拿筷子打人家手，做这种不太好的行为。


    “没事，”季晏礼脸色缓和，拿纸巾擦了擦身上的茶水，脸上的笑容逐渐和煦，“抱歉，是我失礼了。”


    他招招手，喊来司机，“给刚才那位小姐准备一件道歉的礼物，刚刚是我不对。”


    “好的，季先生。”司机快步走开。


    一顿饭吃完，顾黛带着林女士和顾先生去取车，顾源跟在顾柔的身旁，与她说话，“大姐，明天我就带爸妈回老家了，单位里催得紧，我不能再请假了。”


    顾柔问他：“没想过留在海市吗？”


    这话放在从前，顾柔绝不敢这样说，她会觉得一个外乡人留在海市这样的大都市太难了，房价高，消费也高，压力巨大。


    可现在不同，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顾源安排好，是到她的公司去工作，还是到人脉关系网的公司去上班，她都能安排。


    “我想回县城去，”顾源笑着抓了抓头，“大城市不适合我，我更喜欢县城的慢节奏，也喜欢县城的山水，而且我女朋友也在县城发展，我们都觉得留在小县城生活挺好的。”


    “是啊，”顾柔点了点头，“现在交通发达，县城呆腻了，坐个火车就出来了。以后想来玩，联系我，我给你安排。”


    “好啊，到时候来看大姐你。”


    顾黛开车过来了，林韵坐在后座，把窗户按下来，看着顾柔欲言又止，等顾源绕过去上了车，车准备要开了，她才终于忍不住要说：“小柔，你就不留——”


    话还没说完整，就被顾源拽了回去，顾源说：“大姐，我们走啦。”他赶紧让顾黛开车走，没给林韵机会把话说完。


    季晏礼的司机开车过来了，他走上前将车门拉开，“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顾柔点了点头，上了车，她脑海里还在想林韵说的话，虽然林韵没说完，但她知道林韵要说什么，林韵想自己把她留下来。


    可是，顾柔她不想留，在林韵和顾铭义陷入困境时，她会责无旁贷地帮忙，但让她跟他们俩生活，那很可怕。


    有些事情发生了，她也选择让它过去，但心里有阴影，这是她无法控制的。


    到时候，她会防备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想着是不是对自己的贬低和攻击、会在意他们打量的目光、会因为他们一句随意的话，彻夜内耗，等等。


    她不害怕了，可是她嫌糟心。


    既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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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不来，那就保持距离地生活吧。


    “抱歉，我不该自作主张，”季晏礼眉眼低垂，愧疚地向顾柔道歉。


    顾柔并不在意，笑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主城区的夜景繁华耀眼，车道拥堵，车子开开停停，十几分钟过去，还没开过一条街。


    “时间还早，要不找家清吧坐坐？”季晏礼提议。


    “好啊，”顾柔点头应着。


    两人下车去，穿过拥堵的汽车走到人行道去，沿着商铺旁的街道散步，碰见了一间清吧，就走了进去。


    选了一个角落安静的位置落座，点了酒，两人小酌起来。


    “最近工作很忙吗？”季晏礼问。


    顾柔捧着凉凉的酒喝了一大口，释放着身上的压力，“是很忙啊，有好几个项目在进行中，也要准备新的项目。”


    她脸上的笑容渐盛，展现出一股拼劲，“做喜欢的事情，总想拼尽所有的力气，把它一股脑做出来。”


    “你不知道，把一件事做好，原来可以这么快乐！”


    她自嘲了一句说：“从小到大，我就是那个……感受不到成就感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成功，因为永远做不到最好，做不到完美。就算是全班第一，但因为考的是六十分，所以就是失败。考九十分，你前面有考得比你更好的人，那你也是一个失败者。”


    “长大了之后，”顾柔笑了，“那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暴富不了，工作也没什么前途，不能让父母脸上有光，不能成为炫耀的资本。”


    “也蛮好笑的，过了大半辈子，唯一一件让我觉得骄傲的事情，就是前男友，哇哦……”顾柔感叹一声，“我交往的人是顶流哦，被无数粉丝喜欢的人，男人中的极品，可是他居然喜欢我哎。”


    顾柔流露出了醉意，“那我的世界里，其他事还有什么重要的呢？我要守着他，霸占着他。这是我唯一感觉到成就感的事情。”


    “可是……他不愿意跟我结婚，哈哈，”她大笑，“哦……原来我也没什么不同，我跟那些陷入恋爱，又被抛弃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呼……幸好，我挣脱了，我找到了我自己，找到了我人生的价值，找到了我的爱好，找到了让我觉得骄傲的事情。”


    顾柔端起酒杯，“祝贺我自己！”


    季晏礼安静地倾听，随即笑着举起酒杯，跟她轻轻碰杯，“祝贺你！”


    酒喝到了底，顾柔脑子有一点昏昏沉沉的，但是她没忘记今天赴约的主要目的，挪到了季晏礼的那张沙发，手搭在他的肩头，哥俩好的说：“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们算不算交心了？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季晏礼微微垂眸，看着她搭在肩头的手，还有从她身上浸透过来的酒气，内心并不排斥，甚至觉得很放松。


    他抬眸微笑地同顾柔说：“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顾柔笑得谄媚，甩过合约来，“是好朋友的话，看看好朋友公司最近的项目啊，超级无敌有潜力，最后收益绝对不比你上次赚得少，你看，要不要投资一下呢？”


    季晏礼低笑出声，“我最近成立了一个投资公司，想投资影视公司，我们可以深度合作一下，我非常看好浮生影视。”


    顾柔竖起大拇指，“有眼光！我们浮生就是最好的！”


    她一下没站稳，膝盖一软，往季晏礼身上栽去，季晏礼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结实。


    顾柔很香，是那种淡淡的花香，这香一下进攻入季晏礼的心底，他不由地收紧了一下臂膀，身体向顾柔更靠近。


    “对，对不起，”顾柔说话开始大舌头了，手臂撑着沙发，想要站起来，可两人距离太近，她一偏头，嘴唇微妙地擦过季晏礼的唇角。


    心跳加速……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身体怎么突然好重，好晕，我感觉屋子里的东西都倒过来了。”顾柔扶着额头，挪着坐到一旁沙发上，她说：“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投资的事下回再谈吧，我感觉我要醉了。”


    她伸手去翻包，掏出手机，给赵晞儿打去电话，“我今天跟季晏礼喝酒，喝的有点多，醉了，你过来接我吧！”


    接到电话的程屿瞬间坐起：“你跟季晏礼一起喝酒，还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