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这才正眼打量起林雪梅今天穿的黑白连衣裙。


    整体修身又收腰，上衣是黑色的真丝，却又能像衬衫一样笔挺，显出了整个人的精气神。


    在裙子的1/4处还有一块白色的雪纺拼接，让整条裙子变得不再沉闷起来。


    杨万赞叹的看着，好奇的问道：“这条裙子，一开始不会是全黑的吧？”


    “对呀，只在收腰这里多了一条腰带，当初要不是看它上身舒服，跟我的大衣又比较百搭，说什么我也不会买。”


    “哇~！那你女儿的眼光和手艺还真的是了不得诶，你不说，我都没看出来你这身是旧衣改造的，真的是老天追着喂饭吃。”


    林雪梅骄傲的下巴微抬，得意道：“是吧，所以呀，我也不想给你干了，就想开个服装店，外加能接手工定制的裁缝店，给我女儿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


    “我呢，就给她打打下手，忙点杂事，让她能专心的改！改！改！”


    秦虹真心实意的为她恭喜道：“这样好呀，孩子嘛，就该这样因材施教。”


    杨万更是激动：“对对对，我跟你说啊，别看咱们公司招了那么多的大学生，让这些大学生能在办公室内吹着空调当白领。”


    “但他们的工资呀，也真的很对得起白领这个名字，每个月到手的钱一分都不剩，还不如像你女儿这样，培养出个一技之长，以后也算个手艺人了，怎么都不怕饿死，还能美滋滋的当个小富婆呢。”


    “对呀，你是不知道，这两年来，别管什么产品，只要是跟设计、手艺、传承，这俩字，随便一个搭得上边的，身价都能蹭蹭蹭的涨！卖的老贵了。”


    说着，秦虹扯了扯自己今天身上穿的这套，改了样式，看起来休闲中又带着些正规的白西装，有些恨恨道：“就我这一套，说是什么班尼大师亲手设计的，能给职场人带来一丝青春气息，是中年老阿姨必备的女西装，直接就要一万多块钱一套！不讲价！”


    “我就那天去他们店里花了半小时不到，量了三围，过两天，就拿到了这一套所谓的，出自大师设计的，根据我体型量身定做的手工制作西装！”


    “你是不知道，我拿到成品的时候，感觉心都在滴血啊，我跟杨万上街去买睡衣，买的也不过是两三百一套，都能有这么舒服的衣服穿了。”


    “现在为了这套衣服的噱头，要多花我两个零！我心都疼啊！都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大师吃了多少钱？我看，跟我平时买的平价西装也没区别，就料子好像好点。”


    “对，对对，所以你看呐，你的理想——培养出一个手艺人，想法还是很不错的，以后啊，咱们的衣服就拜托小妞妞了好不好？我们也不贪心，就让妞妞给我们打个8折呗。”


    林雪梅听到这里，笑的都快不成型了，“好，好好，知道你打趣我家妞妞，说的也太夸张了吧？要是真能开起来，别说八折了，六折！两折！我都给你们！就收个成本费。”


    “诶，这不行，国家不都宣传了嘛，要鼓励手艺人传承老手艺，就要让他们吃的起饭，才能有长长久久的，美的作品呈现在我们眼前。”


    “所以呀，你也别给你家妞妞压价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吃得起饭，最后才能有力气，有动力给我们设计出更好的衣服不是？”


    秦虹赞同的点点头，“当年，我们跟着杨万在码头卖鱼的时候不也是嘛？没生意，研究得再好吃，付出再多的努力，生意还是要黄，我们也还是要散伙！”


    至此，林雪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笑盈盈的就给她家妞妞，在还没有开业的时候，就接了两单生意下来。


    当晚，林雪梅回家，等着女儿睡觉以后，悄悄的爬起来，打开电脑，一字一顿的写下自己的辞职信。


    看着一路走来的时间感慨万千，如果真的像杨万所说的，把她这一路走来的历程写成自传小说的话，也许真的能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和模仿吧，但她不习惯让自己置身于太阳下，成为注目的焦点。


    杨万和秦虹按部就班的工作，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M市空缺的总店助要定下来了，也不见雪梅的辞职报告递过来。


    秦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打电话过去一问，雪梅还照常在门店上下班。她就奇怪，夜深人静的时候直接打电话过去问怎么回事？


    林雪梅尴尬的用手指头在额角画圈圈，腹中的千言万语，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被她组织起来，倾吐出来。


    大意就是，之前说想要撤租的老板不知怎么的，又打算不撤了，说生意不好做，他的店好不容易做起来了，有了一点知名度和常来的老客，就想要继续按原价租她的铺子。


    本来呢，林雪梅想要辞职，就是因为她名下的铺子，租不到满意的价格，她就宁愿用来给自己开店，也不想便宜了外人。


    谁知道，原老板又来这么一出，那她就该要好好的考虑一下了，因为门店的租金，跟她现在的工资收入是持平的。


    这两份收入，直接能让她跟她女儿在当地，过上非常惬意的生活。


    用的省一点，甚至她偶尔奢侈的想要买瓶黑绷带，给自己好好的保养一番，也能眼都不眨就刷卡。


    但如果她辞职了，去给女儿完成她自己的梦想。


    她们家的收入，一下子就能变为负增长！


    最坏的打算是，随着她的存款被挥霍一空，她给女儿开的服装店仍旧没有起色。


    她们母女俩就有好大的苦头要吃了，会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过得很拮据。


    她思前想后，想了一个晚上就认清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做人还是该要务实一点。


    那么硬气，好像也只能收获得不偿失的而已。


    秦虹听完好友辞职，又撤销的曲折心理历程，腹中的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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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只想化作一堆星号。


    她这老友怎么回事啊？回去当了几年家庭妇女，再次返回职场以后，在决策上就爱变得唧唧歪歪、朝令夕改，令她看的牙酸！


    这要是要她对接的客户，如果不是要看在钱的份上，她能忍不住跳起来，直接给对方两巴掌！抖抖脑袋里的水！


    可想想他们几十年的友谊，为了脆弱的友谊小船，不至于分分钟钟就崩得四分五裂。


    秦虹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语气如常道：“你能想通就好，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太赞成你又辞职的。”


    “你说你，辞职了，就捧着点老本跟妞妞去开服装店，后面开不下去了，或者说收不抵支，你又该怎么办？持续性的贴钱吗？你有金山银山可以贴吗？”


    “我要是那么有钱，早就带妞妞出去玩了！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当时冲动了。”


    秦虹多年来，憋在心底的指责，差点就想脱口而出。


    【对呀，你一直都这样，像前两年，说要回去生孩子，给孩子一个家的时候也是，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些很浪漫的词条，


    但最终呢，折腾的又累又心痛，然后就遗憾收场，不得已，又扒着工作不放等等】这些伤人的话，被她忍了又忍，总算没随心吐出来。


    秦虹深吸一口气，把暴躁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她感觉自己的心绪，最近越来越有往，油腻的中年妇女发展，这样可不行。


    转念想了想，又重新组织了语言，苦口婆心的劝道：“就是啊，你看你，一直都是这样，一拍脑门，做出决定就想去干。”


    “要我说啊，你就不该放弃现有的工作，你要是真嫌手里的钱拿着烫手，就该在市内偏远的地方，给妞妞租一间足够大的门店，跟你收上来的租金持平，不也是一样的吗？”


    “还能让她有更大的工作室和门店，而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酒香不怕巷子深，妞妞的手艺要是真的好，以后把店面给做起来了，你还是要给她扩门店的，还不如在一开始就一步到位！”


    “她要是时运不济，做不起来，你也就损失了一笔租金而已，损失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是不是？”


    林雪梅深感好友说的有道理，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唉，当初还是冲动了。”


    “那不就是了，你说你呀，现在好了，店助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你也别谦虚啊，年轻人好归好，但你自身的能力也不错，经验还多，又只需看管一个孩子，她都已经这么大了，还需要你怎么理？时间空闲的很，还不如让后来的，再磨砺两年，让她生了娃娃复出以后，工作又熟悉回来了，再慢慢的让她过渡到你的工作和位置上来，也挺好的。”


    林雪梅迟疑，“这样真的好吗？我不就成了那老不死的，挡住年轻人晋升的绊脚石了吗？”


    “哎呀，多磨砺两年，让她稳重一点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