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关，没走多久就是林爷爷的商场。


    这栋老式百货商场比沐予想象中要好，看起来不算破旧，只是和南城其他高档商场比有点过时。


    走进里面，她几乎见不到顾客。一层卖的是女鞋和珠宝，完完全全是那种老式商场的设计：开敞，划格子，大家像摆摊似的挤一块。


    沿街有一家关门的巨大HM，还有几家毫无生意的小店铺。


    “阿谦，你也不容易，传统行业不好做啊。”


    沐予逛了一圈，完全找不到这家商场的可取之处。


    隔壁有万象城、k11之类高档商场，人家拥有诸多大牌专柜，什么爱马仕、LV、香奈儿专柜。这里……美妆连mac和欧莱雅都没有！


    纵然沐予不懂时尚，也觉得这里的招商太惨，太low了！


    更让她窒息的是，由于服务员比顾客多，所以有好多柜姐上来和她搭话。


    她很同情没生意的柜姐但是……她还是逃开了。


    “沐沐，你对改造商场有什么想法？”林和谦问。


    “重新装修招商吗？”沐予仰头看着80年代的广告牌，思索片刻，“阿谦，你别指望我，实体业我完全不懂。”


    “不一定要做传统商场。”


    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广告牌让沐予想到香港和东京，想到她在涩谷和秋叶原漫步的日子。


    国内好像没有那种二次元商场？


    “那你觉得，这里可以做二次元商场吗？卖周边？”


    “可以。”他正等着她这句话。


    “诶？”


    沐予记得，小时候偶尔能见到一两家动漫周边店。


    那时候的中国没什么版权意识，周边想印就印，想卖就卖。但那会的二次元太过小众，她老家的店往往没两年就倒闭了。


    后来版权收紧，电商崛起，周边都在网上买，线下的店几乎销声匿迹。


    “我们先在这里开一家沐光里试试？”沐予跃跃欲试，她和晴宝一直想开一家实体周边店，可一直没想好开在哪里。


    林家自己的商场不要租金，不开白不开。


    “送你的礼服，以后我们挂这里。”林和谦指指搬走的HM店铺。


    “挂着做博物馆呢？那你怎么盈利？”


    “二次元年轻人多，光靠卖谷子本来就没多少销量。我们又是发展中国家，不可能一个扭蛋卖50块。”


    两人又绕场一圈，进行头脑风暴。


    沐予正好渴了，于是联想，“年轻人多了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招商KFC、星巴克、奶茶店。”


    林和谦点点头，“甚至可以开主题咖啡厅。”


    “这些老气横秋的女装店铺都撤了吧，竞争不过隔壁大牌的。”沐予远远指着，“我们把中间的广场空出来，给社团搞活动。”


    “那边——做个cos化妆间！”她补充，“有朋友和我吐槽说，去参加活动只能挤在厕所里化妆换衣服。”


    她说的他都同意，他牵着她往上走，“二楼还可以开五六家周边店、switch体验店、天闻角川授权书店。”


    “还有三丽鸥主题店！”


    ……


    畅快遐想后，沐予回头问出关键，“你把爷爷的商场搞成这样，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快80的老人，代沟断层了都。


    “没事，我爸大力支持。”


    “你爸？……”沐予不敢置信，“你一直说你爸封建，我怎么觉得比我爸开明？我爸日本留子都看不上二次元！”


    “……黑猫白猫。”林和谦懒得解释。


    “哦……”沐予懂了，老林铁血赚钱人，这人打游戏绝对是铁血强度党！


    “他封建的地方多了去。”林和谦列举老头罪证，“小时候穷养我，美名其曰培养我生活技能；不让我去美国读本科让我高考，美名其曰去美国会磕药xidu学坏；不让我和你谈恋爱，美名其曰门当户对才能幸福长久。”


    “你爸说得蛮有道理。”沐予乐呵呵拍拍他肩膀，“所以你没学坏，宝贝。”


    “您好像释怀得很彻底。”他怎么看不出她曾经被伤害的痕迹。


    “因为我是强者，我要和你爸强强联手多赚钱，才不内耗于过去~”她回答得无比潇洒。


    “好的强者，那我们说干就干。”他喜欢她自信飞扬的样子，接话说，“二次元帝国的版图又增加了。”


    “老公老公~我需要——强者强心剂！”


    林和谦琢磨两秒，带她去旁边的高档商场。


    50元一杯的“天价”咖啡，只有巴掌大小。


    沐予饮了一口，让咖啡因的清香酥麻她的天灵盖。


    “真舒服。”她优雅放下杯子，幸福的笑容让此刻的她貌比天仙，容光焕发，“财富自由后，可以尽情喝贵贵咖啡！”


    林和谦脑海中忽然浮现刚和她重逢的场景，她搜大众点评买一杯20的咖啡，和他互尝口味。那时他就想过，希望有天她可以不看价格随便买吃的。


    他抢来她那杯，交换他的，和过去一样。


    “你看看你，财富自由只会喝杯50的咖啡。”


    “是谁说的来着，财富自由就是自由花钱，贵的也好，便宜的也罢，只要买我开心！”


    “是我。”林和谦竟然觉得这杯拿铁清甜清甜的，好像亲吻她的感觉。


    “哦~”沐予慵懒往椅子后一倒，“是你，我的开心果~”


    林和谦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闲逛完沐予去染发，林和谦一分钟不耽误，直接回公司。


    转达老婆大人的工作指示。


    杨瑾最擅长社交，他最近一直在帮林和谦沟通starplay那边的老人。


    沐予要他转告杨瑾，“川平主美，本名李X，他太太叫川平佳代子。一个日本人远嫁来中国，应该朋友不多。你想个疗休养活动，让这些人带上家属；把这边的日本人叫上，让她们认识认识。虽然日本女人普遍事业心不强，也可以打听下她有没有想干的事业。”


    “OK。”


    随后，杨瑾反馈，《星界》制作组内有两名程序员已决定过来总部，有两位找好下家提了离职。


    林和谦点头，这样一点点清理，项目组总能瓦解。虽然对不起他们的梦想，但罪魁祸首是曾经画饼的柳老板，他不背负。


    他们聊着人员变动，顾平走进来看热闹。


    林和谦淡淡瞥他一眼，“顾总，股东里你最闲。”


    “林总。”顾平浑身上下透着松弛，“我入股只图躺平，顺便参与下游戏制作，你也不希望我和你争权夺势吧？”


    “你可以帮我个小忙，认真玩一玩《星界》。”


    “可以，挑毛病？”


    “找优点。”林和谦清楚，沐予想直接打败《星界》的最长处，非常嚣张。


    顾平卡壳几秒，“那要是没有优点呢？”


    林和谦话糙理不糙，“曾经能得到上千万投资的游戏，再烂也有它的优点。缺点多你就好好shi里淘金，哪怕淘的结果是，营销总监很会营销。”


    晚上沐予回家，展示了她新染的亚麻蜜茶棕发色。


    林和谦没听清，只知道她永远一头黄发，“收到，黄毛魔头。”


    “……”她摇头离开，“数学系弱智，没有审美。”


    -


    改造商场不难，至少比做款3D大世界游戏简单。


    沐予和晴宝讲了讲初步规划，让晴宝着手去准备开实体店需要的东西。


    晴宝管理周边网店大半年，虽然销量不错，但什么都没法和拥有一家实体店相比！


    大概女孩子小时候，都梦想过拥有一家漂亮又精致的小店，沐予同样心生向往。


    而且现在做游戏，不好好打造周边市场是不行的。


    帝国的商务版图一片空白，等待他们施展笔墨。她想着only漫展、音乐节、主题咖啡馆、kfc联动……内心热血沸腾，踌躇满志。


    周一中午，沐予趁监管新家装修的间隙咨询叶总，能否委托杨院长做改造设计。


    杨院长先问前提，“南总想认真改造，还是打ca边？”


    沐予不懂这其中行道。


    “30年前的房子，结构老化，消防也不符合当下规范。你打算认真修缮后再改造，还是用ca边手法规避相关单位检查？”


    沐予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按照规范，先修缮再改造。我要做个有责任心的企业家，公司靠二次元年轻人氪金赚钱，我怎能修危楼给他们搞活动！”


    她相信换林和谦来，他也会这样说。


    杨院长很认可沐予，“好，我马上做个简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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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给你，再帮你算下改造成本。”


    “谢谢谢谢！”


    商场改造算是一段小插曲，改造设计稿未出炉前，沐予又亲自找了两位日本顾问来奥海上课培训。


    日本人匠人感重多了，只要沐予不下课，他们能陪到天荒地老。


    大雾感慨，“南老师，您一个月学的比别人三个月多。”


    “还不够快。”沐予好希望她的大脑可以义体改造。


    “您想卷死我这老骨头？”


    “不老，您风华正茂。”沐予哄人的话信手拈来，“大雾老师，我不学怎么好意思坐美术总监的位置，要不我让给你。”


    他哪敢，“没事，大厂有些领导跟猪一样笨，不还是领导吗？”


    “所以你们只能做工业流水线？”


    “工业流水线能做出来也是一笔奖金，可领导天天宫斗，妨碍我们进度。”


    “哎。”沐予听江波聊过类似话题，“游戏只是他们的政绩，他们不在乎。”


    “一款游戏还没做出来，市面上又火了其他游戏，领导要我们立刻「借鉴」一下。”大雾自己都被逗笑了。


    沐予看着自己的灰白模型，此时的花神处于幼年期，毫无光彩。


    她不敢对外狂言，只敢和自家老公说悄悄话：我要带领市场审美，让其他厂家疯狂借鉴我。


    这个野心促使她工作学习连轴转，一刻不停。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位文艺复兴时代的雕刻家，一边学习，一边雕刻她的花神模型，打磨每一朵花。


    这一周她都没有联系川平，通过助理说自己很忙，制造一点疏离感。


    周五她收到了杨院长那边发来的设计初稿，她看了看，还算比较满意。


    随后，她亲手p了一张图。


    商场山墙上，设计了一座巨型电子显示屏。沐予把川平心爱的摩托女郎P上去，给他画画饼。


    你看你看，以后你的角色有可能在大屏幕上显示着，心不心动？


    她嘱咐助理，三天发一条消息给川平。


    “川平老师，你想不想整合一下画作出一版画集？”


    “川平老师，来总部给我们员工做做培训？”


    “川平老师，有日本的动画大师来访问，你有没有兴趣来一同交流？”


    他能忍住，就不是人类了。


    沐予不急，把任务交给优优慢慢推进。


    她急也没用，她渴望做出最好的《绯红》，而非急匆匆上线捞一波。所以，她慢慢学，公司慢慢招募人才。


    俗话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这段时光，沐予不设任何远大目标，不搞骚操作，让他们的船平稳向前航行。


    收集收集玩家意见，优化优化游戏，做做细节。


    时间一眨来到年底，很快，她的26岁生日即将到来。


    林和谦之前为准备各种惊喜，已耗尽灵感，这次生日他再也想不出能送什么。


    对直男来说，送礼真的好难。


    “别送了，因为你生日我也想不出礼物。”沐予正好决定，与他签订互不送礼物条约。


    林和谦不敢答应，她生日总得表示些什么，哪怕一束鲜花。


    “我买捧999玫瑰。”


    “没兴趣。”


    “钻石项链。”


    “智商税。”


    “转账给你。”


    “我不缺钱。”


    林和谦很喜欢他老婆直爽的态度，两手一摊。


    “算了，你把我挂网上吧，就说弱智老公生日不送礼。”


    “哈哈哈哈哈。”


    沐予思来想去，真想不出有什么礼物好送。


    她物欲低，物质条件又极好，现在完全不缺金钱。至于精神世界……她最近每天都被各种事情填满，为理想一步一个脚印，似乎也非常充实。


    她不再需要隆重的生日礼物，来填充生活的点点裂隙。


    林和谦躺下，两手张开，放松神经。


    “找个老师，捏个南瓜精粘土人送你。”


    “好呀！”她认为这个不错。


    “别画了，一起来躺着。”他唠叨一句，“你要注意手，别腱鞘炎复发。”


    “知道啦，daddy～”


    她放下画笔，温柔扑到他身上，小嘴快速啄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