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90.一面旗帜,一身绝望

作品:《女巫生存指南

    为什么你能如此冷血?


    为什么你的誓言如此轻贱?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


    为什么你背叛了我们,却又如此平静!


    “够了!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和我很像,但你终究不是我,我比你们所有人看得都要透彻!”


    侍祭接连不断的提问令亚摩斯烦躁无比,他低声吼道:“这场斗争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没有悬念的,所有的牺牲都无异于飞蛾扑火!即便你们侥幸成功,重新拿回了镇子的控制权,那又能改变什么?你们只会招来更难以承受的毁灭!”


    而他不想成为所谓的“英雄”,更不愿在无谓的抗争中被毁灭,他有更远大的抱负,也值得更通达的前程!


    说罢,似乎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亚摩斯避开侍祭面具下猛然瞪大的双眼,指尖凝起寒冷的冰霜。一柄尖锐的透明冰锥在他手中凝聚成型,随后被他紧握着,狠狠刺入对方的腹腔,甚至还用力搅动了一番。


    随着他的动作,侍祭虚弱的反驳卡在了喉间:“不,不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们对抗的从不是一个人、一座城,而是无处不在的教会、根深蒂固的王权,它们是组成这个社会的秩序,想要去撼动如此牢不可破的事物,该是多么荒谬的痴梦?最终的结局只会是受伤、流血、死亡!你……我需要生存的机会,需要更高的未来,可那只有美特斯能够给予我,这才是现实!”


    对方皮下的血管抽搐般跳动着,温热的血液流满了亚摩斯的手掌,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的心脏跳动节奏乱了一拍。尽管没有抬头,亚摩斯也能感受到,侍祭那双愤怒而哀伤的眼睛仍正在注视着自己。


    羞恼和负罪感混杂在一起,竟发酵成了扭曲的愤怒。那愤怒针对着亚摩斯自身,但更多倾泄向他人——侍祭、主祭、镇民们、神学院的种族歧视者,还有,还有他的母亲……


    这些人将道德与信仰强加于他,又用严酷的社会将那部分消磨,一次次的失望里,他渐渐明白了一些无人教导的真相。


    这个世界的底层基调根本就不是公平的,神明的祝福从不会赐予最虔诚的信徒,成功的果实也只属于站于规则之上的人,而弱者的反抗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


    是的,既然是他们造就了现在的他,那么现在,自己不过是选择不再等待,不再祈求,来主动讨要一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权利、地位、尊重,那些他曾为之忍耐、为之努力的事物,这又有什么错呢?


    何况他曾给了这些人机会不是吗?只是他们还是执迷不悟地决定走向毁灭罢了。


    我不后悔。亚摩斯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脑海中翻涌的情绪风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圈一圈荡开的、平静的余波。他拔出手中的冰锥,对准侍祭的左胸口猛然一刺!


    “异端必将灭亡!”


    鲜红的血液喷流而出。


    又一刺。


    “真理必将永存!”


    温热的血液暴露在冷空气中,洇出一片白雾。


    再一刺。


    “叛——”徒!侍祭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个音节,便与在场的本南丹蒂一起□□脆利落地抹了脖子,她尖利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出手的金发男子保持着悲悯的神情,仿佛刚刚放出那片风刃的人不是自己般。


    沉默了两秒后,亚摩斯抬手揭开她的面具,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周身瞬时笼上了一层脆弱的哀伤气质。“怎么会……”他有些虚脱地站起身,面向游行队伍的众人喃喃道。


    带着半身血迹,亚摩斯纤长的睫毛垂落,棕色眼眸漾起一片朦胧的水雾,“他们都是尔尔亚的镇民,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镇中心的广场上,那座巍峨的真主像已然垮塌了大半,此时,英格丽德主祭就踏于真主那滚落的破裂头颅上。明明头顶毫无遮蔽,雨水却没能淋湿她的衣物。她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选择停留在此处,主祭自是有自己的思量在。


    那面本南丹蒂夜游时高擎的旗帜,现在正被握于她之手,于空中昂扬飘荡着,毫无被淋湿的颓势。


    那其中凝结的海量魔力不仅可以使英格丽德本人实力高涨数倍,凭借着契约,其余本南丹蒂只要不处于过远的方位,也都可从中获得支援的魔力,如此避免了魔力衰竭。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英格丽德的表情却并不放松。八年前的失败仍历历在目,她清楚,未到最后的时刻,胜利花落谁家并无定论。握住旗帜,她令暴雨的势头又增强了几分。


    就在那几乎盖过兵戈相接声响的雨声环绕下,英格丽德主祭的耳朵却突然一动。下一秒,她手中的银白旗帜轻微震颤起来,带动着她升至尔尔亚镇上空。


    高空上,主祭将八方情形尽收眼底,很快便发现了自己要寻的对象。几乎未做什么犹豫,英格丽德主祭猛地俯身冲去。那人距离她不过数十米,她有信心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正与萨妮协力围攻巨型狼蛛的米歇尔心头倏地一紧,似乎有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从后方袭来,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右脚一蹬马镫,腰部发力向侧翻滚,利落地从马鞍上滚落。


    这举动让米歇尔不仅重重摔在地上,还跌了一身褐色的泥水,不可谓不狼狈。可与她躲过的攻击比起来,这代价简直不值一提。


    下一秒,米歇尔的坐骑黛米,那匹纯白的普尔威利母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只见一道炽白的雷电准确劈中了它,灼热而狂暴的能量瞬间炸裂开来。


    白马悲鸣着腾跃而起,但蔓延的电流很快将它的身躯定格在了扭曲的姿态,伴着鬃毛焦糊的刺鼻气息,那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倒下了。


    米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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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时抬眼,正好捕捉到黛米倒地痛苦抽搐、继而沉寂的画面。她来不及为爱马哀悼,目光迅速扫向敌人的方向:雷雨交加的天空中,一个身着暗红色斗篷的矮小身影漂浮在空中,随着她挥舞旗帜的动作,又有数道炫目的电光刺破雨幕,奔米歇尔而来。


    一发未中,这有些出乎了英格丽德主祭的预料。


    这女人的感知倒是敏锐,但她的好运到此为止了,她不带感情地想。看着对方毫不犹豫地蜷身于战马尸体之下,试图将那横陈地面的身躯当成屏障的狼狈模样,一股快意涌至英格丽德的心头,让她控制不住勾起了嘴角。


    雷霆重重击中马尸,瞬间将其击穿,而后它余势未减,正当那残余的电流要劈中米歇尔时,一缕柔和的光芒突然从她手上的戒指中迸发,形成了一道薄而坚韧的屏障,将她的身体笼罩其中。


    屏障上炸裂出朵朵璀璨的火花,它挡住了致命的攻击,却无法完全消除冲击的力量,所以米歇尔仍感觉胸口一阵闷痛。她放缓呼吸节奏,意识到自己怕是折断了两根肋骨。


    “那是贺拉斯的戒指,把它还给我!”


    高空中,英格丽德主祭用沙砾般刺耳的嗓音吼出了这句话。她见过那戒指无数次,对它再熟悉不过,也正因如此,在看清它被佩戴在米歇尔指上时,英格丽德几乎目眦欲裂。


    她记得,她记得!处刑那日,这个女人砍下了贺拉斯的头,轻描淡写地摘下了他的戒指——


    “大人!”


    另一头,萨妮则陷入了和狼蛛的焦灼战斗中。雨水冲刷下,狼蛛铁甲般的外壳泛着冷光,八足在泥水中划出道道沟壑。


    几秒前,它弓起庞大的身躯冲女骑士袭来,萨妮不躲不避,稳住坐骑后,她握紧长矛横于胸前,与狼蛛两柄锐利的口器相撞,死死挡住它碾压而来的巨力。狼蛛喉间兴奋的低吼不停,它甩着头,试图咬断矛柄,腥臭的口涎落在萨妮盔甲上,浇出坑洼点点。


    听到萨妮的呼喊,米歇尔急声喝道:“别过来!”


    她隐约明白了斗篷人在说什么,但即便意识到了这点,也改变不了当下的局势,就算萨妮前来支援也是一样。


    斗篷人的攻击仿佛是无穷无尽的,那些魔法的威力比马奇伯爵的火炮还要强劲,这一刻,米歇尔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许绝望的念头。


    没有追查到当年谋害父亲的幕后主使,没有找到所处世界的隐秘真相,她一路走来,身上的衣裳早已被血染红了,它们既来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也来自通俗眼光下的坏人——她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把自己打磨成了陌生的形状,却要在今日此时死去吗?


    戒指散发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屏障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米歇尔在街边建筑的掩护下吃力地闪躲,她的身手虽敏捷,但若和魔法相比,还是慢了几分,因而身上很快便又挂了彩,但此刻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