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手太冰太凉，渐渐地将她的温度也给带了下去。


    三人之间噤若寒蝉。


    良久之后，或许是若蝉的某一句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良弗玉本就心如明镜。总之他没再纠结罗常的所作所为，只是警告地说了他一句。


    但这话落在罗常耳中就是轻飘飘、软绵绵的柳絮提不起任何重量，也对他起不到任何告诫。


    他攥着若蝉的衣袖的手指又悄悄往上攀了攀。


    ……


    洞穴中的水滴声越往前走便越清晰了。落地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一颤。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再有光亮时，是在一处石府。


    其内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坐落着四个烛台。烛台上燃的蜡油不知是何物制成，上万年间竟也不曾熄灭，烛火更是岿然不动。火光笔直地向上窜涌着，照得这石府内亮亮堂堂。


    而这石府内除了四方烛台，还坐落着个巨大的石像，双眼紧闭，手持长剑，剑身抵地。只是端望着便觉其神性未泯。


    而石像手中拿的长剑竟与众人在天门处见到的那柄剑一模一样！


    罗常惊觉道：“莫非这就是上神柏高?”


    刚踏入石府他便松开了若蝉的衣摆，此时距离两人足又五、六步之远。


    可这洞穴之中藏得若是柏高的石像，又怎会有魔气冒出。


    相较与罗常的惊讶，若蝉和良弗玉心中比之只多不少。


    良弗玉动了动手腕，手心中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木雕，其腐烂的气息比在破庙时更为严重。


    罗常在面前扇了扇手才捂着口鼻凑到良弗玉身前，拧着眉，嫌弃道：“你手中拿得是什么东西啊，难闻死了！”


    无人搭理他。


    若蝉看了眼石像又重新将目光投向木雕，沉声开口：“的确好像。”


    木雕虽已面容难分，但其装扮、神态却与这石像极为相似。


    两人面上都出现了一抹凝重之色。


    罗常对若蝉口中的话语存有疑惑，低头又去看了看，只是刚一俯身，良弗玉便将木雕给收了起来。


    罗常一脸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得那样。”良弗玉连一记眼神也没留给他，整个人朝着石像跟前走去。


    若从下方仰视石像，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石像手中所掌剑柄处刻着几个龙飞凤舞之字。但若是从半空……


    良弗玉朝若蝉望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若蝉当即便唤出了梨花泪飞至半空。


    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在半空中与之平视时，竟精妙的变成了一副地图。若蝉将之拓印下来，落到地面拿给两人看时，罗常反应最为激烈。


    他拿过了地图，语无伦次道：“这、这、这是离开秘境的地图。”


    “你确定？”若蝉持怀疑态度。


    良弗玉也抬眸朝他望去。


    “我确定！”罗常语气坚定，他用了符箓将地图悬于空中，手指从地图的左上角开始往下指，一直指到一处绘有梅花枝的角落。


    他开口解释：“传闻中上神柏高最喜梅花，在他眼中梅花乃是世上最为高洁坚韧之物。且他做事总喜欢留一线余地，我想此处梅花的印记就是告知我们的出口。”


    “且——”罗常指尖又向上划，一直到了地图的开端。他指了指开口道：“这里的标识便是那一道天门。”


    罗常手指的地方被人用墨交叉绘至了两条斜线。整体弯弯曲曲，朦朦胧胧。使得罗常的话可信度十分低下。


    若蝉沉吟：“可是你口中的传闻我们从未听说过。”


    “而且世人对柏高上神的了解少之又少，你又是从何听闻的这些。”


    “呃。”罗常一时口快，如今面对询问却不知如何解释。


    他挥挥手，将地图收了起来，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


    “反正我不可能骗你们，至于我怎么知道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肯不肯信我。”


    “……”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长久安静下，罗常按耐不住了。


    “若师姐，良师兄不搭理我就算了，难不成你也不信任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若蝉，眼睛里满是期盼。


    若蝉被他瞧得羞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也……不能这么说。”


    “那能怎么说?说到底，不就是不信任我呗！”罗常穷追不舍，满肚子怨气没处撒。手中地长枪被他狠狠戳向地面。但刚戳几下，他就安静了。


    罗常收起长枪，蹲下身，双手将长枪戳出的泥痕扒开。露出泥土下之物，竟是一块石板。


    罗常拿手敲了敲，极轻微的响声。这石板极厚。


    “拿引雷符炸开。”良弗玉面上还带着些惨白，黑眸凝视，语气不容拒绝。


    若蝉取出了张引雷符递给罗常，“我告诉你口诀，你来使用。”


    罗常站起身，引雷符被他贴在来石板上。口中重复着若蝉说过的话。


    “九玄之法，风摇天雨，引雷符，破！”


    石板霎时间被炸成了无数碎石向四周飞崩，灰雾在三人眼前滚滚，罗常匆匆布下了一个阵法护着两人。待到一切风平浪静，原本藏在良弗玉纳戒中的灵盘却又突然跑了出来，直直飞入石板下。


    罗常面色发绿，“怎么又是洞穴。”


    他都快变成专门盗洞的了。


    “不是洞穴。”若蝉朝前走了几步，“你将地图给我。”


    地图被平铺在地面上，若蝉指着罗常一开始说到的梅花枝。


    “你看这里和这石板上雕得图案像不像?”


    石板上有图案?


    罗常猛地起身，快步去看那些碎石。


    “所以是说，这下面是一处藏宝洞?”他问，接着又阴阳怪气道：“怪不得刚刚你的灵盘竟然飞了进去。”


    罗常看向良弗玉的眼神奇奇怪怪。


    良弗玉蹲下身，将方才拿的烛火往黑洞中照了照。火光微渺，只能窥见小片天地。


    他冷声重复若蝉的话，“不是洞穴。”


    罗常提起了点精神，“什么意思?”


    “灵盘并非只能藏宝。”他神色一凝，“还能寻尸。”


    “这是一处天生地养的石棺。”


    ……


    罗常浑身僵硬，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仍旧不可置信地开口：“不……可能吧……”


    他吞了口吐沫，“柏高上神的石像还在这呢，怎么可能会有石棺。而且、而且，这也没有尸臭啊！”


    罗常越说越没什么底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若蝉凑到罗常身边，半掀眼皮看他，声音气若游丝，吓得罗常胆颤，“是因为石棺内的人早就死了上万年或者上千年呢。”


    罗常连若蝉的眼睛都不敢对视，他又接连后退了几步，嘴硬开口：“不可能！”


    “以我的修为不可能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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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不到下方有异样！”他镇定了下来。


    若蝉走回良弗玉身边，拉起他的手，轻声道：“良弗玉，他不信怎么办?”


    心里本因若蝉靠近罗常而起的那丝不愉快极速散了去，他故作孱弱的咳了两声，惹得若蝉连连扶住他，柔声问询。


    “他不信，那便算了。”良弗玉冷冷瞥向罗常。


    罗常不乐意了，他避开碎石走到两人身边。良弗玉放在旁边的烛火还在颤巍巍的燃烧着，灼出的气体像是一条条蜿蜒盘旋的小虫。


    罗常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


    “你们要进去?我和你们一起！”


    “你不相信我们。”若蝉调侃他。


    “我信！”罗常瞧了眼这四周，“我信！我信！我信！”


    “哦，那我们不欢迎你。”


    “……”


    罗常欲哭无泪，快要直接跪下乞求若蝉。


    若蝉也不解，“你一个半步望秋的人怕黑干什么?”


    “我……我就是……怕黑……”罗常也委屈。


    良弗玉笑出了声，清泠泠的。但很快他敛了笑意，指尖在衣袍下摩挲，抬眸打量罗常，语气极其危险，“我真怀疑，你这层皮下到底藏了几个人。”


    静了半刻，他又道：“带上他吧。”


    说是石棺，便真的就是石棺。杠下去就见灵盘在眼前盘旋，迟迟不肯再向前半步。良弗玉指尖聚了点修为将灵盘给召了回来。


    潮心如今他使不出，便将石洞中的那盏烛火给带了下来。


    罗常跟在身后嘀咕：“不是有火符吗？带这烛台干什么？”


    良弗玉冷睨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若蝉跟罗常解释，“天地生得灵火可驱魔降妖。”


    她又紧跟着问了一句：“你真的是半步望秋?为何连这些也不知道？”


    这般想着，便也将人折腾得更加疑惑起来。明明先前在洞穴外时这人极为狡诈圆滑而到了剑阵时却又显得不近人情，到了这却又是变得胆小如鼠。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罗常自己也十分不确信，他轻声开口，含着些低落与自嘲。只是转瞬之间，他看向若蝉的那双眼便变得极为脆弱。他声音极低，“我也不知道。”


    若蝉知道问不出些什么，不再言语。只感觉到罗常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又紧了紧，十分不安。


    往前没行多久。就见到了一处陡峭的石壁，雕以椭圆形，外凸内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像极了人间丧事时用来装人的棺材。


    罗常在看到棺材的一瞬，脑海中恍然闪过一段零碎的画面。他摇了摇头，欲仔细去想，却只剩下剧烈的头疼朝他全身侵袭。


    *


    三人走进去，眼睛所及之处白骨堆叠成山将那一小方天地挤压的丝毫没有三人的落脚之处。


    烛火孱弱，四周昏暗至极。仅一处小小的光圈印在白骨之上，很是幽深。


    “怎会有这么多白骨?”若蝉惊诧。


    且离她近的一处白骨瞧其色泽根本就不像死上万年或千年之人。


    这明明就是最近才亡故的。


    但上万年来秘境却是第一次开启，这些人的尸骨又是从何而来?


    还有那魔气以及良弗玉说得仙剑线索。


    若蝉心中有了一个令人惊恐的猜测，或许这些尸骨并非是早前从外面进来的，而是这秘境开启后，那些修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