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结盟
作品:《道长与女妖》 南陵除了东边地势低平,西边与韶阳一样,地势连绵起伏,只是鲜少有过高的山体,多以丘陵为主,除了大晴天,常有雾气缭绕。
姚华音没再与行云说话,沿途赏了一路的景,次日傍晚,马车临近南陵王叔所在的平山城下。
昨日在南陵世家闹出的动静不小,为免引人注目,姚华音换了一趟寻常的马车,用行云的王府令牌进城。
临近王叔府邸偏门,行云先行下车去向成化虏禀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两个差役赶来相迎,姚华音下了马车,带着六个玄衣铁卫进府。
此行机密,不便让旁人知晓,王府内外的守卫不多。
偏门里,卓一斗倚墙坐着喝酒,见姚华音进门起身向后退开,脸上仍是一副不羁的笑容,姚华音看他一眼,跟着差役进了一处院落。
院里没有人看守,僻静的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树荫掩映的房舍里亮着灯,窗前映着个清瘦的人影。姚华音让玄衣铁卫在门外等候,独自推门进房。
行云正候在临门处,姚华音与他相视一眼。
正对门的案几前站着个男人,年纪与南陵王成然相仿,金冠华服,相貌俊美,见她进门迎上来拱手道:“姚城主,小王成化虏幸会。”
举手投足间贵气而谦逊,与传信时一样,让姚华音有种熟悉感,她略一点头,“王叔。”
成化虏笑着向一旁闪身,请姚华音坐下。
行云上前倒了茶,成化虏比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姚城主到访,小王荣幸之至。听行云说城主有意与小王结盟,只是天下人都知道城主与盛王亲如父女,怎会与本王结盟?”
姚华音低头喝了口茶,对他的印象急转而下,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失忆了,把三年来彼此间几次书信联络忘的一干二净,行云分明是受他之命来拉拢她,反倒成了她专程拜访,向他求援似的。
相处三年,行云了解成化虏的为人,猜到他会故意这样说,不管怎样,他与韶阳的联合都势在必行。
姚华音放下茶杯,抬眸一笑:“王叔与南陵王是叔侄,不是一样趁着老王爷过世,夺了南陵的三分疆土?”
成化虏乌眸一转,但笑不语,他早知道姚华音与寿雍之间矛盾重重,听她这么说,算是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了这段传言。
眼下形势,姚华音无需再遮掩什么,直言道:“成然如今背靠盛王,王叔若不与本城主合力对抗他,将来势必被动。”
成化虏心知肚明,低头小啜一口,语气轻缓:“姚城主说的固然有理,只是怕合力除掉成然之后,小王这座平山城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姚华音听出成化虏信不过她,反问道:“难不成王叔还指望盛王会扶植你执掌整个南陵?王叔的地盘紧邻盛国,一旦开战,首当其冲,试问你有把握赢了盛王吗?”
只要韶阳与盛国不公然决裂,甚至对阵沙场,在世人眼中,姚华音便是寿雍之女,寿雍无疑会先对南陵下手,成化虏不得不与姚华音结盟,又担心替他人做了嫁衣,思来想去,决定与她共同击溃成然之后,就将她与自己结盟,背叛寿雍的事公之于众,彻底撕裂韶阳和盛国的关系。
成化虏笑着道出本意,“本王愿与姚城主一起除去成然,盛王那边,你我通力协作,共同抗敌。”
姚华音点头承诺,“那是自然,我还想向王叔要一个人。”
成华虏有些意外,“哦?城主想向本王讨要何人?”
“行云。”姚华音声音笃定。
行云眼眸一亮,望向她,意外又欣喜。
成化虏回头看他一眼,含笑道:“传言姚城主府中服侍的人不少,却独与行云爱恨交织,看来是真的了。”
三年前他跟随卓一斗来投奔,成化虏把他留在身边,除了听说他只身闯入王盘岭,武功谋略都高人一等,也因为他曾与姚华音有情,将来可以借他来拉拢韶阳,如今看来,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姚华音不反驳他的话,只当他答应了,起身要走。
成化虏跟着起身,拱手相送,“姚城主见过本王身边的卓一斗,日后本王会派他与城主联络。”他又让行云跟着离开,礼节性地叮嘱他今后悉心辅佐。
姚华音心里暗笑,点头回礼。
王府偏门外,六个玄衣铁卫围站在马车前恭候姚华音上车,行云跟在她身后,语调轻快,“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回韶阳?”
姚华音停步回头,思忖了片刻道:“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后日入夜前去金吾找我。”
行云还以为今夜就能跟她一起离开,脸上的失落转瞬即逝,低着头,眼里笑意不减。
这三年来与卓一斗联络频繁,又与成华虏通过信,姚华音自认为对这位南陵王叔还算了解,见过面后觉得此人与她想象中的性情大为不同,瞟一眼行云美滋滋的模样,故意道:“你主子当真年轻有为,样貌也是难得的好看。”
从小到大,行云还从未听她夸奖过哪个男人,顾不得反驳成化虏是他主子的言论,眸子一撩,“比起子钦呢?”
姚华音不假思索,“略胜一筹。”
行云心里醋意翻滚,抿着唇,目送姚华音上车离开。
*
夜深人静,弯钩似的月亮冲破云层,照进赵宅后院的巷子,两个守门的兵士提灯看着,认出是行云后忙迎他进院。
赵冲披着外衣跑出院门相迎,小声唤着少将军。
“赵叔,叫我子钦就好。”行云边说边同他进了屋子。
赵冲拎起桌上的茶壶,随意倒了杯不冷不热的茶来,与他对坐在桌前,“不成,咱们暗中召集了那么多俞家军的兄弟,您如今是大伙的统帅,末将可不能再乱了称呼。”
三年前王盘岭一役后,赵冲不愿再回到成然军中,辗转在炎城一带等着行云,期间找到两个当年的俞家军旧部。行云重伤初愈,在卓一斗的引荐下投靠成化虏,之后便去炎城附近找他,与他说清楚当年俞平阔和姚敏璋死去的真相。
彼时正赶上王叔成化虏广招天下英豪,赵冲便投在上将军徐竭的帐下,一边卖力攻打南陵王,赢得成化虏和徐竭的信任,为自己挣些军功,一边帮着行云暗中召集俞家军旧部编在自己麾下,如今已经不下三千人。
行云依了他的称呼,不再与他争论,喝口茶道:“赵叔,我要同姐姐去韶阳一段日子,这里就交给你了,徐上将军那边你要提防些,别被他看出破绽。”
赵冲虽说知道姚华音当年迫不得已才对俞家军痛下杀手,但毕竟都是过命的兄弟,惨死在她手里难免心里不痛快,加上她三年前伤了俞子钦,就算这位当事者还能不顾一切地爱着她,他却难以做到不怨不憎,喟叹一声,道:“放心吧,末将和兄弟们都会小心的,这几年咱们的军功都是用命换来的,做不得假,徐上将军又是个爽快人,没那么多弯弯绕,不会起疑的。”
行云点头。
三年间他两次献策,助成化虏的军队大败成然,连上将军徐竭也对他刮目相看,带着他亲赴战场。他在军中颇有些声望,偶尔与赵冲和他的部下有些往来,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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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徐竭,行云心里钦佩,此人生性豪爽,勇猛过人,是成化虏麾下唯一能与季震匹敌的将领,若是将来能为韶阳效命,倒是美事一桩。
赵冲沉默了片刻,端起半冷的茶水一通猛灌,行云伸手握着他的手臂,知道他有话要说。
赵冲放下茶杯,不再藏掖。
“少将军,按理轮不到末将开口,您和姚城主从小就有婚约,如今这误会也算是解开了,就是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到底是咱们俞家军先对不住她。末将知道你心里念着她,您要是能与她结成连理,末将替您高兴,只是感情的事太伤人,您多少给自己留条退路,可别再受伤了。”
行云握着他的手稍稍用力,“赵叔,子钦明白。”
这次去金吾估计要住上一段日子,行云回去后连同夏季轻薄的道袍也一并收拾了,打好包袱放在床头。
午夜将至,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出门走向王府后道的街角,酒香从卓一斗的院子里飘出来。
“果真还没睡。”月色下,行云含笑念叨着,听见有人过来开门。
“你欠我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卓一斗拎着酒葫芦往他胸口一撞,酒水撒出来,在他道袍前襟除浸出一片湿痕。
行云掸了掸衣襟,翻出银铃轻柔地擦拭干净,卓一斗趁机从他身上摸出两块碎银子,行云随他,跟着进门。
“一斗兄忙什么呢?”
卓一斗满意地掂量着碎银,收好后坐回树下,嗤笑道:“瞧你乐那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行云一同坐在树下,不掩饰脸上喜色,“一斗兄有喜欢的人吗?”
卓一斗酒葫芦顿在身前,看向他道:”能当钱花吗?”
行云笑而不语,好在他没有继续追债。
卓一斗灌下一口酒,抹了抹嘴,“我自小流浪,怕了忍饥挨饿的日子,除了吃饱穿暖,多攒些钱来傍身,别的都没兴趣。”
相处三年,行云还算了解他的脾气秉性,却对他的家世背景知之甚少,忍不住问:“你小时候没有亲人照顾吗?”
卓一斗向后枕在树干上,借着酒劲道:“有一个,我在他家里住了一年多,受不了寄人篱下就走了。他是家里唯一想要收留我的人,大宅院里人情复杂,那时候他也挺苦的。”
行云跟着靠在树上,思绪沉浮。
他小时候有疼爱他的爹娘,有俞家军的叔伯们,有姚华音。
那个冬天他突然变的一无所有,独自在冰天雪地里徘徊,不知要去向何方,卓一斗的苦他感同身受,庆幸的是,在经历过一番撕心裂肺的苦痛之后,他还能重新回到姚华音身边,找回当年一起驰骋沙场的叔伯兄长们。
卓一斗望着屋檐上露出一半的月亮,回忆起年少时走投无路,在吴宅借宿的日子,想到那个年纪轻轻就病逝的亲人,抱着酒壶慨叹:
“可惜收留我那个人和你一样是个情种,为了心爱的女人早早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还不肯告诉告诉人家,你说他傻不傻?”
他鄙薄地笑出声来,摇头道:“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行云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不再言语。
回想在清都山上初见时,卓一斗常常出去忙活,还带回茅草屋一叠黄纸,猜到那人便是小时候收留过他的人,那时他还只是怀疑,此时可以断定,他口中的人便是吴绍渊。
行云感叹吴绍渊对姚华音用情至深,不禁为他的英年早逝而惋惜,更因为自己曾经深深地伤了姚华音而悔恨,好在他还能重新回到她身边,还有机会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