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放肆
作品:《道长与女妖》 行云已经候在门外,季震看一眼姚华音,起身告辞。
“季大将军!”房门口,行云热情招呼,肩上背着布包,细丝发带随风飘着,一身鹅黄色的道袍更显俊秀出尘,比三年前少了些稚气拘谨,多了些洒脱释然。
季震看着他,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捉摸不透这种改变对姚华音来说是好还是坏,心里莫名抵触,面无表情地嗯一声,大步流星走远了。
行云追着他回头,对他的态度似懂非懂,眼睛眨了眨,转身推门进房。
“姐姐。”
姚华音卷起桌案上的地图,没有抬头,“事情办成了?”
行云以为姚华音信得过他办事,所以问的漫不经心,走过来坐下,端起她的茶盏喝了一大口,抹抹嘴道:“成然把寿谦留在南都了,世子被俘,必然会影响到盛军对战西齐的军心,南陵和盛国双方都讨不到好。”
寿诘带兵赶往南都要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不管成然放不放人,以后他与寿雍之间连表面的和平都难以维系。
姚华音不确定后续寿雍会让寿诘动手,还是借韶阳的兵力继续攻打南陵,好在南陵世家毁了,桃夭之毒也不复存在。
行云扫一眼卷了大半的地图,知道姚华音方才正与季震商议后续的攻城策略,姚华音没有开口向他提起,他便不问她,摘下布包放在腿上,从里面摸出个长条的木盒子来,拈着袖口擦了擦,双手递到她面前。
“送给姐姐的。”
盒子看着普通,寻常木色,没什么光泽,表面有不少划痕,拿这种东西送人着实有些敷衍。
姚华音挑眸看着行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行云笑了笑,干脆牵起她的手,把木盒放在她掌心。
盒盖触之松动,侧边的合页险些掉下来,姚华音微微蹙眉,又瞟一眼行云,指尖拨开盒盖,里面厚厚的软纸上放着把棠梨木梳篦,通体红褐色,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上面雕刻的桃花栩栩如生,层次分明,花蕊处用金漆点缀,闪着柔和的光。
说不上多贵重,但做工精美,尤其放在这样简陋的盒子里,让人眼前一亮。
姚华音自小看的最多的便是兵书,极少在文人雅士上花心思,却也听说过古人常以梳篦定情,结发同心,以梳为礼。
她不解行云是故意借物喻情,还是当真不了解梳篦的寓意,淡声问:“为何要送我梳篦?”
行云笑容随意,“子钦身上没有多余的银子,只买得起这个,盒子是随便捡来的。”
姚华音想起明日是她的生辰,拿起梳篦拨弄细齿,触感细腻温润,翻看另一面,雕刻的也是精致的桃花图样。
她看起来不讨厌这份礼物,行云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回忆起小时候他要给姚华音庆祝生辰,她对他说:“子钦,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过生日的。”
那时候他还不懂,他有父母,有俞家军的叔伯兄长为他庆祝生辰,可姚华音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他想陪着她过生日,她为什么还是不喜欢?
长大后他懂了,所以提前一天送她,不提生日的事。
行云目光澄亮,“如果姐姐不嫌弃,子钦愿意把余生的所有都给姐姐,我的银铃,还有我自己。”
姚华音挑眉,打量他后故意道:“你看着没什么特别的,要你有什么用处?”
行云向前凑过来,“有没有用处,姐姐要试过才知道。”他身体微弓着,嗓音显得低沉暗哑,骚动人心的好听。
姚华音眼波一转,眉目间流露出慵懒的媚态,抬手勾着他的肩膀,“好啊,那我倒要试试看。”
行云顺势把手臂探到她腰后,一把横抱起她,姚华音鬓间的簪环向后荡的哗啦啦响,惊的搂住行云的脖颈。
姚华音的身体随着行云极快的脚步上下晃着,外室的陈设瞬间被抛在身后,卧房里素色的纱幔从裙边擦过,她身体一轻,被平放在床上。
行云手肘撑着上半身轻轻压下来,与她四目相对,呼吸相缠。
姚华音抬手抵在他胸前,行云嘴角噙笑,缓缓向下压她的手,他的攻势让姚华音一时难以适应,不甘示弱地挑眉,手指探进他道袍衣襟里抚弄。
掌心下如同燃着火,行云的气息明显乱了,胸膛还在向下用力,姚华音手上的力道放大,由抚弄变成碾揉,直至扯的他衣衫不整,怀里银铃掉在床上,响声清脆。
行云喘息间低笑,裸露的胸膛隔着姚华音的掌心压在她身上,姚华音的手不再动,跟着他呼吸凌乱,他幽黑的眼睛里透露出若有似无的欲望,也映着她微微涨红的脸。
姚华音清晰地记得行云口中的甘甜,他周身滚烫的气息,他时而温柔时而放肆的举动,还有不顾一切,至死方休的疯狂。
筑梦里虚幻的情爱对于她曾是莫大的羞辱,此时却让她深陷其中。
她想要他,不仅仅是要重拾欢愉,更想要冲破她亲手给自己套上的枷锁,这枷锁困的她难受,却也像软甲一样,能保护她安全无虞。
在她这个年纪,战场上可以拼劲全力,赢的当之无愧,输了就重整旗鼓,感情上她自认为拿得起放得下,唯独他不行,她输不起。
偏转过来的阳光透过床幔,在行云迷离的眼里映下一片睫毛的暗影,姚华音回神,眼前人额上布满了汗珠,身上热气蒸腾,极速的心跳冲撞在她掌心,偏偏死守着攻下的“地界”分毫不让,还挑衅似的,唇角渐渐挨下来。
姚华音不愿败给他,低嗤一声,用力推开他,“浪荡的德行!这三年你到底去哪儿鬼混了?!”
她刻意吸足了气,声音还是略微发颤,行云被她推的肩膀微晃,目光尚未恢复清明,笑容得意,“子钦长大了,不再是之前的少年,经不起撩拨,跟姐姐说过的。”
行云向旁边侧身,躺在姚华音身边,看着她目不转睛,“原来姐姐也会紧张。”
姚华音懒得理他,执拗地向里偏开脸。
行云的道袍衣襟敞着,背上还是汗的湿哒哒的,他把脸埋在她鬓边偷笑,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是挺有趣的。
入夜,行云特意备了一壶上好的美酒,姚华音的生辰没有宾客亲朋,没有珍馐佳肴,但是不能没有美酒助兴。姚华音一脸无所谓,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忙活。
卧房里灯烛幽暗,氛围虽说不错,但还是太过于平常,行云撇下酒杯,只拎着酒壶,回手牵起姚华音的手,“姐姐随我来。”
府邸西边的方亭约有一丈多高,四边翘角下各挂着一只红灯笼,映下一地淡红的光影,头顶的枝头遮住半边月亮,晚风拂的周围草木沙沙响。
住在金吾城的府邸有段日子了,姚华音还从没在夜里出来逛过,她喜欢行云的提议,嘴角慢慢上扬。
行云纵身跃上亭顶,擦去上面的浮灰,回头向姚华音伸手,“快上来。”姚华音屈膝一跃,与她并肩坐在亭顶。
上面视野开阔,整座府邸尽收眼底,点点灯光交织在皎洁的月光里,气氛宁静悠然。
行云把酒壶递过来,姚华音接了,问他,“酒量练好了?”
行云笑,“还是老样子,所以才只备了一壶酒,与姐姐分着喝。”
出来的时候没带酒杯,姚华音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气香浓,是连府中都少有的好酒,想着他身上没钱,也不知是怎么费劲得来的。行云看她像是对酒还算满意,拿回来,接着喝了一口。
晚风凉爽,吹着行云的发带飘在姚华音脸上,她随手拂开,挪了个地方,面向西南边坐着,行云紧跟着靠过去,把酒壶放回她手中。
月色笼罩下,他一身鹅黄的道袍泛着柔光,面颊透亮,神色清朗,如同一块莹莹美玉。
姚华音回想他白日里压在她身上步步紧逼,虽然神情迷乱,但气韵依然有种说不出的干净通透,比起筑梦中的他欲而不邪,更让人留恋。
身上又有轻微发热,姚华音收了心念,喝下一口酒,故意提起严肃的话题。
“成然怎么肯放你回来的?”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送来昏睡的盛国世子,问清缘由之前,换做是谁都不敢放他离开。
行云双手支在身后,看着姚华音道:“南陵的御医救不醒寿谦,不放了我,就只能看着寿谦死在他的王宫里,我出了城才把存放解药的地方告诉他们,药里掺了烧化的符咒,寿谦喝了就能醒过来。”
行云说的云淡风轻,三年前他用同样的方法,在姚华音肩上刺下佘蔓花,暗中施了筑梦禁术,如今旧怨都已经过去了,他也打算用一辈子补偿她,心里坦荡,再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姚华音点头,心里也还平静。
行云接着道:“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寿诘赶去南都了,成然决议留下寿谦当做挡箭牌,到时候两人杠上,寿谦夹在中间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位世子有威望但没兵权,寿雍与西齐对战脱不开身,让寿诘回来也是权宜之策,不知他会不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姚华音知道他是说寿诘或许会借机除掉寿谦,夺取世子之位,但从她这些年对寿诘的了解,他惧怕寿雍,未必敢对寿谦下手,寿雍也确信这一点,才会让他回来处理寿谦的事。
身边人一身道袍,看起来风光霁月,心里琢磨的事倒是不少,把周围各方的局势看的通透,姚华音往旁边斜一眼,略带嘲讽,“这三年你还真是没闲着。”
行云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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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冲她笑笑,“不然怎么助姐姐成就大事?”
这是当年俞家军该尽的责任,也是他俞子钦的责任。
姚华音神色微凝,如果没有当年的旧事,他此时已经是俞家军名正言顺的少将军,与她一起驰骋沙场,横扫四方。
眼下战事越来越近,抛开情爱之事不说,有他在身边相助,韶阳又有季震守着,前路应该会是一片坦途。
“据传紫云山的道士擅于占卜,你会吗?”
初见时姚华音就见过行云带着占卜的龟壳和铜钱,只是觉得他并非真心想要学道,而是当年不得不藏身在紫云山,心思也都放在禁术上,所以才质疑。
行云当即从衣袖里取出龟壳,摇晃的里面铜钱哗啦啦响,“姐姐要占卜什么?出兵南陵的良辰吉日吗?子钦卜卦的本事不差的。”
姚华音将信将疑,行云却是亲身验证过的。
当年他一心复仇,替自己与姚华音占卜的卦象永远都是大凶,直到双双以鲜血掩埋了旧怨。韶阳军中都知道他是紫云山的道士,下次出兵前卜上一卦,正好鼓舞军心士气。
方亭的顶向下倾斜弧度不小,坐久了难免疲累,行云向后躺下,拉着姚华音枕在他手臂上,望着如钩冷月挂在天边。
之前提到紫云山的道士,姚华音一直心生鄙夷,但不得不承认,行云还是学了些本事的,只是有件事姚华音一直想不通。
“你见过尤元子吗?”
“他是我师伯,我去紫云山的时候,他已经过世了。”
行云忽然想起三年前卓一斗好像说过,尤元子的死与姚华音有关,转过头试探问,“姐姐见过尤元子道长吗?”
姚华音没有回答,眼底疑虑不减,行云便不问他,早年的事他不了解,就算是姚华音真的害死了尤元子,也应当有她的道理和苦衷,他是她的子钦,不论什么时候都该相信她的。
月亮在云层里钻进钻出,渐渐偏向另一半天空,树尖上的枝叶在两人身上落下一片细碎的影子。姚华音坐起身,边喝酒边看行云摆弄乌龟壳和三枚铜钱。
午夜过后,已经是姚华音生辰,行云郑重坐起,放下乌龟壳,接过酒壶连喝了几口,很快酒气上涌,脸上又热又红。
仗着昨日与姚华音在床上“对决”时险胜,大着胆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一句动情的话,只是抱着她,面颊贴着她发顶轻柔摩挲。
姚华音的手搭在他肩上推了一下,没再动作,顺着他侧臂滑落,各种滋味充斥在心头。
二十四年来,这是她第二次过生日,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同一个人。
她留恋、彷徨,封闭的内心仿佛被撬开一条缝隙,闪入一道微光,她告诉自己不过是利用,不必太当真,心里却忍不住在期盼着什么,但好像没有了三年前的纯粹、炙热。
这样也好,将来分开的时候可以更彻底,更坚决。
乌龟壳夹在两人的衣摆中间,姚华音轻声:“行云,卜卦吧。”
她下意识没有叫他子钦,行云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她,失落的情绪转瞬即逝,含笑问:“姐姐要占卜什么?”
“时运。”
姚华音随口道,她以前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此刻也是不信的,今日不知怎的,有些事,很想提前得到一个答案,不论准或不准。
行云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静默着盘腿坐好,铺平道袍下摆,闭上眼睛,口中虔诚地念着什么,再睁眼,把三枚铜钱放入龟壳中摇晃,平撒在道袍下拜,掐指推算后笑开。
“姐姐放心,乃是上吉的卦象,此次对战南陵一定会顺利的!”
“那就好。”姚华音扬起笑容,端起酒壶喝酒,如今的局势,与南陵的这一战她并不担心,这一卦不是她想要的。
她感觉整颗心像是悬在半空里,眉心微皱,又很快散开。
她是韶阳之主,壮大韶阳,造福百姓才是她眼下最该做的,旁的人,旁的事,都等以后再说吧。
手中酒壶见了底,姚华音仰头饮尽,侧过身,微醺着靠在行云背上,行云偏头看她,酒香混着她鬓边的香气,让人沉醉又放松。
他莹亮的眸子动了动,抿唇一笑,再度铺平道袍下摆,拿起乌龟壳卜了一卦。三枚铜钱在身前一字排开,掐指推算间,他期盼的笑容凝固了。
“又卜的什么?“姚华音侧脸看过来。
“没什么,随便卜着玩的。”行云随手翻弄铜钱,装出放松的样子,仰头向后枕着姚华音的后脑。
此时正值深夜,天地混沌未明,卦象难免会受到影响,就算真如卦上的结局他也不会后悔,往后余生,他甘愿为了她而活,为了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