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身份(中)
作品:《道长与女妖》 行云的人马越过一座缓坡,在下一个弯道处向西狂奔,赵冲率兵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近日天寒露重,山中路面潮湿,所经之处没有尘沙扬起,能清晰地看见远处那一抹银白的身影。
行云知道赵冲会跟来,不多一会儿便听见身后的兵士高喊徐竭的人追来了,回头见赵字大旗迎风扬起,微微一笑,继续打马前行。
他无法停下来与赵冲当面商议下一步的对策,万一被有心人瞧见,将消息走漏给徐竭,这三年多来他费尽心机的经营都会付之东流。
三年间他明着与赵冲见面的次数不多,暗地里却时常聚在一起商讨大事,他相信与赵冲的默契,定会配合的天衣无缝。
赵冲眼见着行云进了一处岔路,前方不远便是寿诘驻军的地方,趁机率军从另一端加速追赶,在岔路汇合的地方与他的人马对上,饱含担忧的眼神瞬间变的冷漠。
即便当着韶阳友军和俞家军旧部的面,该做的样子也要做足,万一附近有人暗中盯着,也看不出破绽。
两方人马正面相对,身后有人忙劝行云下令出击。
行云环视一圈,如事先料想的一样,寿诘的军旗在不远处的山中飘动,兵马却不知道跑到何处看热闹去了。
他知道赵冲故意带人追上来是要提醒他提防寿诘,淡然看他一眼,算做回应,侧脸向后大声下令:“此站的关键不在徐竭,而在寿诘,不必管他们,继续往前。”
站前议事时曾多次提到过,势必要借机瓦解成化虏和寿家的勾连,行云的话说的全无破绽,众韶阳军心里敬服,齐声应是。
行云率众打马向前,与俞家军旧部交错而过,盯着赵冲冷笑,“乌合之众!”
他这句话看似在嘲讽,实际是替赵冲想好了放他离开的理由。
寿诘表面上与徐竭联合出击金吾,却躲在后面按兵不动,等着坐收渔利,赵冲效仿他的手段放韶阳军离开,让他们双方对战,也算是以牙还牙。
赵冲明白行云的意图,森冷的目光始终留意着他手上的暗语,见他挥动马鞭时手上攥着空拳,这是三年来两人私下商议着定下的,除了彼此和张年,没有人能看懂。
赵冲同时攥着空拳回应,高声喝令,“撤!”
身后的俞家军兄弟无一不是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这点眼色和经验还是有的,纷纷小心翼翼地目送他们的少将军远去,调转马头向东,路上遇到张年的人马,一并回返而去。
按探子回报的,平山后续的军队正推着攻城的云梯和投石机等赶来,人数不下三万,算算路程应该就在前方三十里外,抵达金吾城下不过两个多时辰。
行云下令韶阳兵原地暂候,派人去山顶远望,以确保消息无误。
不远处丛林掩映下的寿字军旗剧烈摇晃,惊的林中鸟儿齐鸣着振翅飞远,几乎同时,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影从前面山路下来,为首的骑着枣红马,身穿赤金铠甲,盯着行云上下打量。
“你就是害死我大哥那个贼道人?我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寿诘手里甩着马鞭,满脸不屑。
行云瞄一眼山上,寿字军旗都掩藏在山林中,寿诘却埋伏在山下路旁,五千人的战线拉的不算短,可见寿诘不像是打算与他动手。
还好他方才与赵冲他们装的足够像,否则被寿诘的人看见,跑去告知徐竭,后果不堪设想。
行云冷笑道:“寿世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我、盛王,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提到他,二公子不觉得没意思吗?”
他神情自若,身后韶阳军也都不惊慌,慢慢向两侧拉开阵势,对面的人也都提着兵器提防,等着各自将令发号施令。
寿诘听说过行云武艺不俗,却没亲眼见识过,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个唇色苍白,整日围着女人转的道士。
又因为自己能征惯战,人马也数倍于他,以为他就算不讨饶,也会立马夹着尾巴逃跑,没想到竟会被他出言嘲讽,攥紧马鞭,脸色瞬间冷下来。
行云笑着又道:“天下谁人不知南陵王叔背弃韶阳城主,另结了你这位新欢,却不知到了战场上,你竟然带人躲在山里看热闹,忠孝节义你是一样不沾啊!”
寿诘气的咬牙切齿,“行云,你是活腻了!”身后将士同时舞动兵器,破风声嗖嗖地响。
行云踩住马镫,脸上掠过一丝蔑视与狠厉,“那你不妨试试。”
背着弓弩的韶阳军从队列中出来,极快地上箭勾弦,正对寿诘眉心,山路上还源源不断有寿诘的人下来,双方针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
寿诘牙冠紧咬,攥着马鞭的手刚一抬起又顿住。
论两军交战,他定然不会把行云放在眼里,却从他脸上看出邪魔似的妖异阴狠,让他汗毛直竖。
寿雍带人突袭姚华音,被行云用道术恐吓的事别人不知,他却是知情的。
起初还暗自鄙夷父亲寿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紫云山的道士诓骗,错过了亲手杀了姚华音的好机会,在平山还听说他会变脸,更笑说是成化虏的手下废物太多,区区两个人都抓不到,还编故事替自己粘补碎了一地的脸面。
直到方才对上行云的眼神,他才不得不怀疑这世间或许真的存在所谓邪魔外道,行云正是因为学过道术,所以才有恃无恐。
生吞灵魂,让人变成行尸走肉,念咒语咒人发疯成狂……
以前听说书人胡诌的段子接连在寿诘脑海中闪过,他在心里骂着荒谬,又不得小心防备。
你不妨试试。
行云的话掷地有声,寿诘少年时跟着寿雍驰骋疆场,死是不怕的,但此时对这些虚无的,摸不着影的事还是有些胆怯,他恨自己也也像寿雍一样,被怪力乱神坏了定力。
寿雍早有告诫,他今日就没打算与韶阳军对战,行云自有徐竭处置,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寿诘在心里说服了自己,挤出个狠决的笑,“你不过是姚华音身边的男宠,妓子一般的货色,也配与本公子动手?徐竭那老家伙出马足够了,滚回去舔你的主子要紧!”
他心里越慌话就说的越狠,狠话一出口心里更慌,徒有一副看似咄咄逼人的空架子。
战场上对阵尚且有攻有守,有进有退,但他对巫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甚至不敢再正视行云的眼睛,怕一不小心被他拘走了魂魄。
这话极尽侮辱,左右的韶阳军听了也觉得不适,手指紧扣着弓弩,一齐看向行云,等着他开口。
行云表情漠然,摆手示意弓弩手退后,台阶摆在眼前,寿诘再没有不下的道理,当即向身后下令,“走!”
他没有带着人往山上去,而是回头向西后退,看样子是打算到平山后续的军队后面躲清净去了。
山中掩映的军旗很快向下游动,长长的退伍紧跟着向西,马蹄和脚步声汹涌如潮水起落。
弓弩手有些琢磨不清寿诘的态度,背回箭桶,拱手请示:“道长,当真要放他走吗?”
行云望向大军退去的方向,回忆寿诘刚才的话,没有半点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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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觉,反倒因为世人都知道他与姚华音关系亲密而窃喜,微笑着回道:“此战的关键在徐竭,而不在寿诘。”
左右的韶阳军面面相觑,“道长这话听着矛盾。”
“不矛盾,他们所谓的联军心不齐,像压跷跷板似的,我们也要随之应变。”
行云收回目光,呵一声“驾”,带着韶阳军赶回金吾城下,没走多远便听见前方的厮杀声。
徐竭亲自来攻,行云能想象到前方战事的惨烈,方才需要俞家军回避的时候,赵冲已经带人躲开,绕道去执行他的下一道命令,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寿诘也已经后撤,是时候动真格的了。
金吾城外尸横遍地,杀声震天,一团团血雾在空气中弥散。
徐竭以一敌三,很快重伤了金吾的三个守将,没有了主心骨,韶阳兵士们被逼的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金吾城下。
姚华音站在城楼上向下望,徐竭率领的平山兵马气焰正盛,韶阳军死伤不少,明显处于颓势,支撑不了多久了。
侧边石阶上脚步急乱,一人跑来跪下道:“主君,将士们快要顶不住了,赶快下令收兵,死守城门吧!”
旁边的跟着附和,“是啊主君!后面的平山军也快到了,早做准备为好!”
韶阳军十年来几乎没有过败绩,这一仗对上成化虏麾下最能打的徐竭,开局便是惨败,难免影响军心士气,金吾再往东就是韶阳城,那里是整个韶阳的心脏,万一金吾不保,必然会威胁到韶阳。
姚华音没急着答复,仍往城下看去。
不远处密密匝匝的一片人影中,一个勇将挥舞着刀柄向城下追赶败退的韶阳军,七尺长刀所经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声,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但看身形气魄,无疑就是上将军徐竭。
“杀!”徐竭手中长刀直指金吾城,浑厚的嗓音思响彻天地,一点点摧毁了韶阳将领们的信心。
按事先商议的,行云带兵从小路向后包抄,借机挑起平山军和寿诘之间的矛盾,再返回来夹击徐竭的人马,过了一个多时辰依然不见行云回来。
韶阳将领知道徐竭早就派人前去追赶,行云的伤还没好,猜测他很可能已经战死,眼看着徐竭就要攻到金吾城下,城楼上的兵士蹲在垛口处手持弩箭戒备,各个浑身紧绷,为即将到来的恶战捏了把汗。
“主君!快下令吧!”左右齐声劝道。
姚华音放眼远望,城西二十里外隐约有烟雾散开,正如行云在房中与她推演时所说的那样。
“姐姐放心,子钦有把握率领俞家军打胜这场仗,姐姐放心……”
喊杀声越来越近,她耳边还不断回响着行云出城前的承诺。
“再等等。”姚华音淡定开口。
城下的面孔渐渐清晰,对阵中的敌方将领里始终没见与赵冲身量相当的,姚华音再度往南北两边的林中寻找,又等了两个钟,两边林中枯叶的缝隙里,都隐约有兵将骑着快马奔来。
不多时,数千人马如游龙般从山间小路窜出,冲开激战的人群向徐竭身边聚拢,为首那人横刀立马,伴着嘶鸣声高喊道:“上将军,末将赵冲率部下回来复命!”
徐竭不怀疑他此去的战绩,喘着粗气道:“迎战!”
几乎同时,一个声音从对面林中传来,“抓活的,别伤了性命!”
这声线清澈而响亮,稍带了些重伤后的中气不足,明显是行云的声音。
话音未落,千余韶阳兵马从对面的山路奔入战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