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作品:《步步攻心

    被马童抱怨的雪白骏马,刘之衍给取了名字,叫月影。


    刘之衍骑上马,勒紧缰绳。月影刚修了马蹄,正觉得痛快,很想跑一跑。马场旁圈起来的栅栏,月影在里面撒起欢儿。


    刘之衍察觉月影的兴奋躁动,伸手拍了拍。


    好马通人性,月影察觉到主人的威严,收住蹄子,摇头晃脑慢下来。


    程氏三兄弟里最小的程霆,最喜欢骏马,见月影通身雪白,鬓毛如银,看得直流口水,想上去摸:“我的娘哎,太俊了。”


    月影转过来,嫌弃似的,朝程霆喷了一响鼻的热气,雄赳赳昂首走开。


    程霆抹了抹脸,眼巴巴跟上,还是想摸一摸如雪的鬃毛。


    程飞按住弟弟的手,喝道:“没见识的东西!少给我丢人!”


    击鞠比赛,分两个阵营,一队五人。


    程氏三兄弟的骑术之优异,只是程霆年龄太小,身量不足,这次上场没有他。刘之衍从精兵里补了两个新人,晁寒山和晏亦海。


    程良藏不住事儿,跟在刘之衍的月影旁边,仰着头看他:“真什么国的小南蛮子,嘴太刁毒!说庆帝被窦家的母老虎辖治,孩子都不敢生!说殿下无能,骑在女人身上,只能软着腿下来!那耶什么王子,当着众人说的,这腌臜话在外面传遍了!想把他的牙给打豁!”


    程霆纠正程二郎:“叫阇耶!”


    程飞摇头:“污言秽语,别玷污殿下的耳朵!”


    “怎么说?难道藏着掖着?”程良不服气,“你让殿下以为他是好人!一会跟耶什么王子见面,客客气气,人家说我们是软脚狗!那人必定嘲笑,他都朝我们吐唾沫,我们还给好脸色!窝囊!”


    刘之衍眺了眼对面。


    不远的隔壁,也是一样临时圈出来的栅栏。


    阇耶头上缠着小编,发辫用靛青色的缎带系着。那人长着清瘦的脸,窄长眼睛,焦黄的皮肤。脖颈带了黄澄澄的一圈金项圈,上面錾了密密麻麻诡异的符文。


    小栅栏里,尘土飞扬。


    阇耶骑着骏马,马脖子系了条麻绳,麻绳的末尾,拴着少年的脖颈。那少年被掼倒在地,麻绳绞着他的脖子,让马拖着走。


    阇耶御马,用的铁鞭,扬鞭打马,骏马吃痛,奔驰起来不顾左右,胡乱奔跑。


    众侍卫怕挨踩碰撞,纷纷躲到一旁。


    地上的少年,被拖得左摇右晃,他双手拽着脖子上的麻绳,防止自己被勒死,但他的脸色越来越紫。


    “畜牲行径!”程良看了就骂,“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程飞面色不变,眼神一厉:“你没听昨天李武师说的?这些野蛮猴子,‘视人命为草芥,以屠戮为常事’!你看阇耶在笑,他拿人命玩!”


    “哪怕是奴隶,也不该受这样的罪,此子该死!”程良愤恨不已。


    晁寒山是粗壮的武人,身长八尺,一副老实相,眼神却有精光:“殿下,阇耶瞧着甚恶,此战恐怕危险。李武师怕你遇险,着我等尽力保全殿下。如果有必要,哪怕暂停赛事,也不要受伤。”


    半晌,刘之衍侧头吩咐:“叫一人悄悄的,打听一下被拖着的少年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最好把人救下来。”


    没多时,有人过来回禀刘之衍。


    真邑刚征服的一块部落,被马拖着跑的少年,是那个部落首领的儿子,叫苍凛,上供给阇耶作奴隶。苍凛的妹妹,晚上被阇耶拉到帐篷里。苍凛为了保护妹妹不被糟蹋,拿刀刺杀阇耶。


    阇耶的胳膊被砍了道狰狞血痕,苍凛放跑了妹妹,但自己被捉住。


    来大晋的路上,阇耶想着新鲜花样报复苍凛,但不把他弄死,说是让苍凛活着受罪。


    刘之衍派去的的人没出手,刚才有大晋的武将碰巧路过,他见了觉得闹得不像话,出手阻止阇耶的闹剧,顺便把苍凛救下。现在不知道苍凛去哪了。


    “找个人去接近苍凛。”刘之衍安排,那侍卫称是,迅速下去了。


    天空飘来沉甸甸的乌云,光线暗淡。


    真邑国靛青的旗帜,在风里猎猎作响,显得十分阴沉。


    刘之衍一身素白骑装,左肩嵌了块纯金肩甲,他御着雪白月影,从围场出来。


    正巧阇耶打马出来,迎面撞上。


    刘之衍俊美英武,金灿灿,明晃晃,好似天神下凡。阇耶细长的眼睛,情不自禁眯起,小小的黑眸像淬了毒。他长得细瘦,个头小,身量估计只到刘之衍的肩膀,因此妒忌。


    过会儿,阇耶笑了,特意用大晋的话挑衅:“哟,原来是太子,我以为你会称病不来!看着人模狗样,就是不知道,一会你的腿软不软!可别哭着喊着,找你娘要奶吃!”


    刘之衍从阇耶身边路过。


    阇耶把下巴扬起,咧着笑,一口森白的牙:“刘什么衍,我们一会击鞠比赛,谁输了,谁撅着屁股,给对方舔靴!”


    阇耶悬停马,等着刘之衍“回敬”他。


    但刘之衍充耳不闻,拉着月影的缰绳,径直走过,驶向赛场。


    大晋太子随行的队伍,肃然齐整,没有多给阇耶哪怕一个眼神。


    阇耶望着刘之衍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黑,他问真邑的随侍:“我说的话,难道他们听不懂?”


    真邑此次随行的,有一身披细麻披风的老者,躬身回答:“这是宗主国太子的威仪,不喜不怒,不呈口舌之争。”


    阇耶琢磨老者的话,等他明白过来,这是在说,刘之衍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阇耶脸色阴沉,扬手将铁鞭,抽在老者背脊上,打出一道红痕:“老不死的,要你多嘴!什么狗宗主!他们就是个屁!”


    那老者神情木然,似是对阇耶喜欢打人的行径,习以为常:“大晋尊老敬贤,有数之不清的古之良训,二王子应当省身克己,见贤思齐!”


    真邑的使节叹了口气,连忙上来,刻意堆笑打圆场:“哎哟,我的二王子,谁又惹您生气了?咱们赶紧去比赛,让那个太子吃瘪,您顺顺心才是头等大事。”


    “你这个狗腿子说的对,我必须要赢!”阇耶昂首,脚踢马腹,“回去就告诉父亲,我能让大晋太子给我舔靴底,也能让我哥舔靴!”


    庆帝与窦皇后与一众文武高官,在场中端坐,场中的军士吹响号角声。


    击鞠的球是用皮革做的,绣了精美华丽的花纹,打马毬击仗极长,击鞠的骑士,只要把珠球,击入对方的阵中,便是赢了。


    大晋观席的习惯,向来是安静平稳的。


    真邑国的人见到阇耶进场,大呼小叫,呼喝不止。


    应子清和一众宫女,在赛场的角落挤着观看。


    刘之衍的骑装,皎洁如白圭,唯有他右手腕间,飘着一抹朦胧绯红,极其惹眼。


    一宫女仔细看了许久:“太子殿下那腕子,是不是缠了什么东西?”


    另一宫女回答:“没有吧?是裹手的帛缠?”


    “胡说,帛缠哪有这样鲜丽的颜色,必是女人使的罗纱!”


    “你才胡说,太子身边连妻妾也不曾有,哪有什么女人?”


    “准是哪个狐狸精的!”


    应子清咳了声:“肃静,不要打扰别人看击鞠。”


    那两个宫女掩住口,连忙称是。


    场中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两个队伍的骏马,将铁蹄一扬,沙尘飞掠,在空中扬起一片黄雾。


    在奔驰的马上操作长球杖,很容易打到别人,又或是被人击中。


    刘之衍与阇耶的队伍,在场中跑了几圈来回,长球杖互相击打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


    声音听着沉闷,唯有场中人明白,在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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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惯力冲击之下,长球杖一击下去,不亚于百斤之力。若是碰在人身上,打个断手与骨折,血肉横飞,不在话下。


    阇耶拉着缰绳,不围着珠球跑,反而绕在刘之衍坐骑的后面。


    程飞提防着阇耶,一路护着刘之衍,也跟在周围。


    又是一次抢珠球,众人御着马,挥舞长球杆,齐齐朝珠球击打。


    趁着众马纷纷攘攘,飞沙扬砾,眼花缭乱之际,冷不防,程飞的胳膊,被阇耶的长球杖碰了一下。他的左肩膀一塌,顿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缰绳也拉不动了。


    晁寒山回头看了眼,觉得不对,当即纵马过去:“怎么了?”


    程飞咬紧牙,腮帮鼓起:“我左手多半骨裂了。”


    赶过来的程良听见,涨红了脸:“珠球在地上,球杖怎么打到胳膊那么高?他准是下黑手!这是什么狗王子,好歹毒!大哥,我去会他一会!叫他吃个狗啃泥!”


    程飞睁圆了眼睛:“阇耶不是一般人,打伤了要问罪!你不要给殿下惹麻烦!”


    程良吐口水,怒道:“草!打不得碰不得,我们就这么让人欺负揉搓?”


    晏亦海观察片刻,关心道:“要紧吗?可要换人?”


    程飞白着一张脸摇头,汗珠直淌:“不必!我能撑!”


    众人齐齐看过去,阇耶挑衅似的,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不是不能反击,要看谁打伤的。”刘之衍骑着月影过来,看着阇耶,眼神平静。


    “殿下!你不要出手!”晁寒山当即反对,“球场乱起来,冷箭难防,可就麻烦了!”


    刘之衍没作声,手持长球杖,月影甩开雪白的马尾,再一次返回场中。


    “太子,原来你会骑马。”阇耶见打伤了对方的人,洋洋得意,对刘之衍隔空喊话道,“我的球杖打到你的人,真是不好意思,你不要生气啊。”


    “谁叫你跟生鸡蛋似的,被你的护卫严密保护,接近一下都接近不了。”阇耶抱怨,“这击鞠打得不痛快!”


    刘之衍仍旧沉默,阇耶不以为意。


    铁蹄阵阵,珠球在球杖的挥舞下,飞来掠去。


    时间差不多过半,不论是御者还是骏马,力气肉眼可见的消耗,珠球飞向空中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阇耶又一次挥舞长球杖,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些软了。击打珠球时,他变得力不从心。


    恰在此时,刘之衍抬起眼。


    阇耶对上刘之衍黑沉的眼眸,后颈升起寒意,心中不自觉打了哆嗦。


    大晋向来以礼仪之邦著称,他们的太子,应当守礼而行,重德重行,言辞谦逊,文质彬彬……因而在武艺上,显得不是那么擅长。阇耶知道,这样的太子知书达理,但金贵娇弱,因此被众护卫牢牢保护。


    阇耶对此嗤之以鼻,觉得不能打的男人,就是窝囊废,两根指头能捏死的蚂蚁,他没把刘之衍当回事。


    可这个时候,他感觉不对劲。


    出于对危险的警觉,以及对强悍力量的敏感,阇耶心中颤了颤。


    可是刚才跟刘之衍的护卫们周旋,耗去不少力气,他的骏马早已气喘吁吁。尽管阇耶在第一时间催马而行,但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骏马,反应迟缓。


    阇耶瞪着眼睛,傻乎乎地呆在原地,眼前的一切,仿佛变得缓慢。


    刘之衍的手臂仍旧沉稳有力,不见丝毫减弱,甚至更快,手持重剑一般,他将长球杖一挥。


    而刘之衍球杖的末端,飞出些许木刺。


    飘在天空,如同飞絮濛濛。


    怎么回事?阇耶在心中疑惑,为什么满场寂静?


    过了半刻钟,阇耶迟缓地发现,有血迹从自己发麻的嘴边,汩汩流出。而他整个人覆在地上,半只眼睛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