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第 76 章

作品:《步步攻心

    “子清姐姐,你的唇色,好像擦了胭脂那么红……”


    刘之衍跟着公公进了宫,应子清独自在寝殿,坐了一会。香巧进来,瞧着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应子清有些不好意思,顺手拿起团扇,掩了一掩。


    给刘之衍换衣服,系腰带的时候,刘之衍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她一仰头,嘴唇被对方轻啄了下。


    应子清心中忧虑他进宫的事情,就没有推拒。


    谁知道,刘之衍误以为她很喜欢,当即用力扣紧她的腰身,吻了下来。


    刘之衍表面吻得温柔矜持,看不见之处,舌尖是探了进去,勾缠着她的。


    门口站着陌生人,又是这种暗地充满侵略性的亲法……应子清连挣扎的动作,也不敢太大。


    她轻轻喘息,又恼又急,原本洁白的耳垂,红得滴血。


    刘之衍见她淡粉色的唇瓣,被他轻轻咬成靡丽的红,心满意足放开她。


    刘之衍脸色向来平静,看不出什么,但他说话时,尾音带着些许上扬:“我走了。”


    他给应子清留了把匕首,是他的母妃李贵人送给他的礼物,上面有块鸽血般剔透的红宝石。


    太子身边亲近的人,都见过这把赤血匕首,亦知它的重要性。


    见赤血匕首,如见太子令,若应子清有需要,可以随意调动他的亲卫。


    这是何等的权力,刘之衍等于把自己保命的盔甲,直接套在她身上。


    只不过进一趟宫,侍奉病重的傅太后,刘之衍一时照看不到她,担心她,怕有死士神出鬼没,更怕她再度受伤,就给她最好的,让她保护自己。


    奇怪的是,刘之衍一字未说,但她接过赤血匕首的瞬间,就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应子清独坐发呆,就是因为想到这个。


    东宫的主心骨进了宫,晚间吃饭时,大家照常热热闹闹。主座上空无一人,这热闹里,凭空多了丝寂寥的滋味。


    有人小心翼翼问起殿下去哪了,应子清怕他们担心,没有多说,照实转达了公公的话,说他进宫陪伴傅太后去了。


    到了晚上,应子清拉着语兰几个,在院子里用木牛流马,做着各种实验。


    语兰见她这么热情,也是诧异:“子清姐姐这么喜欢这小车?”


    应子清笑盈盈:“你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做了……一辆小车?”语兰试探回答,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应子清笑了好一会,指了指木牛流马:“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薛宰相,将这辆‘特行者数十里,群行三十里’运粮车献于朝廷。”


    “啊?”语兰顿时脸色煞白,“我、我去见薛宰相?”


    “对,”应子清点头,“今晚你可以好好想想,为它取个名字!”


    “不是叫木牛流马吗?”香巧在旁边问。


    应子清道:“那是我随意取的,作不得数。正式的命名,还是交给语兰吧。”


    这个地方又没有木牛流马,真正的原创者当属语兰。


    香巧不明白:“叫什么名字,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应子清给她解释,“譬如你喜欢一样东西,比如木工好了,然后你发明了一辆小车,比别的小车顺手,大家都爱用。可是,别人总不能‘东西东西’这么叫吧!你定好了名字,大家一念它的名字,都知道是你做的。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香巧认真想象了下,眼里渐渐浮起羡慕之色:“哇,那是不是可以叫语兰车啊,这样大家都知道是语兰做的……”


    “语兰车?不错,”应子清笑着,望向语兰,“说不定还会载入史书,某年某日某女,制语兰车,‘载一岁粮,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劳’!”②


    语兰神色恍惚,僵着笑容,跟着点了点头。


    应子清奇怪,怎么看着,语兰不像高兴的样子?但她转念又想,估计还没反应过来?


    第二日清晨,马车到了宰相府邸,语兰呆呆坐在车厢里,没有下车的意思。


    应子清在下面等了一会,语兰闭着眼叹息,鼓足了勇气,才慢慢下了车。


    “之前你不是来过吗?”应子清看着她。


    薛沛南断腿那会儿,是语兰与张泰耀,天天过来帮忙复健。


    “嗯。”语兰蚊子似的音量,小小声答应。


    新制的车子,提前送了过来,薛正源与一众小官吏,在小院空地上试用。


    因着应子清提前写好了使用说明,有一文书,站在一旁,捧着那卷说明书。


    越往里走,语兰脚步越是迟缓。


    应子清以为她胆怯,上前牵住她,带着她走:“别怕,有我呢,今日咱们为你讨个功劳。”


    语兰低头不语,杏子般水润的眼睛,凝着些许水光。


    薛正源面容俊雅,眼角生了若有若无的细纹,但这无损于他的风采,反而添了几分威严。人到了中年,薛正源依然背脊挺拔,多年官海沉浮,他的周身,自然而然散发不怒自威的气场。


    薛正源朝她们看了过来,应子清明显感觉到,语兰仿佛腿软了下,头低得更低了。


    应子清心中咯噔一下,疑虑渐深,但她佯装不知:“见过薛宰相。”


    薛正源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下小车:“方才我们都验过了,东宫所献之物,精妙绝伦,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本相定当如实上报朝廷,到时候圣人会论功行赏,恩赏于你们。”


    应子清才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进而向前:“这件运粮车,名叫语兰车,正是我身边的宫女所献。她叫周语兰,父亲是位手艺精湛的木匠,这辆运粮车,正是融汇了他们周家的巧思。还请薛宰相,将这一点陈明。”


    小车取什么名字,语兰本没什么主意,那日香巧随口说的“语兰车”,她觉得不错。应子清听了,也觉得还行,便这么定了。


    薛正源很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此类关乎民生之举,命名一事,不是你等擅自作主,须得请朝廷斟酌裁定。”


    这群高官,果然没把她们放在眼底,不打算给她们命名权。


    应子清抬起眼,冷冷直视薛正源:“此事,是得了太子殿下首肯的。若薛宰相不愿意麻烦,那我也只好带着语兰车,返回东宫,如实回禀!”


    眼看对话变得激烈,语兰不由拉住应子清的手,轻轻摇晃求饶,希望应子清不要为她争取,就这样算了。


    应子清捏了捏她的手,示意语兰不要管。


    却听一阵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薛沛南手里拿着一根竹杖,走到这里。他已经能自主下地走路,不需要别人搀扶。薛沛南看着薛正源,叫了一声:“父亲。”


    语兰听得薛沛南的声音,浑身一震,她倏尔抬头,忽然落下一滴泪来。她慌忙眨了眨眼,垂下头不敢动作,唯恐薛沛南看见她。


    薛沛南早看到她们两人,因而才出来打圆场,他笑:“父亲,东宫既然敲定此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依东宫的主意办吧。”


    薛正源问:“你如今可好了?”


    薛沛南挪动步子,在竹杖的支持下,缓慢走到应子清面前,他抬手,向应子清深深作一揖:“多谢应司直,若没有你那张强身健体的方子,恐怕我下半辈子,只能躺在病榻上苟延残喘,再无站立的可能。”


    薛正源闻言,心中亦是感念万千。他这个儿子,生得英俊聪颖,着实惹人喜爱。只可惜家中长辈纵容,薛沛南性子又过于轻佻散漫,行事随心所欲。他以前便觉得,这个儿子迟早会在阴沟里翻船,吃个大亏。


    本以为薛沛南坠了马,余生便是这样了,没想到,还能有这番奇遇。


    薛正源望过去,只见那名容颜妍丽的女官,站得笔直,神色不卑不亢。被儿子一提醒,学正源严肃的态度,跟着放缓:“还没来得及酬谢,多谢应司直出手搭救犬子。本相方才那番话,并非推诿,朝廷之事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你们的请求,本相会竭尽全力为你们争取,算是本相的谢礼。”


    事情就这么定了,应子清亦是松口气。


    虽说她领着官职,但那是在内廷行走,在朝廷上说不上话。二是她那个五品司直,到了宰相面前,就是小官,确实不够看。但她不想语兰的功劳,被随随便便抹消。朝廷赏赐金银,哪里能跟命名权相比,因此她宁愿顶撞宰相,也要争取下来。


    薛沛南咳嗽了声,情眼脉脉,轻言细语:“你还好吗?”


    应子清愣了下,发现薛沛南这句话,是对语兰说的!


    薛沛南向来喜欢招蜂引蝶,应子清心中一紧,不会吧,语兰遇到的那个渣男,难道是薛沛南?!


    语兰的头快低到地上去了,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滴滴答答,落下一圈一圈湿漉漉的泪痕。


    语兰在哭。


    想起那日语兰满心绝望,独自走向水井,应子清心脏泛起酸涩。她把语兰护在身后,瞪过去:“你别来打扰她!”


    薛沛南柔声,仿佛有无限情意:“语兰,我有话要对你说。”


    语兰再度听见这份温柔,痛痛快快哭了一会。她红着眼抬起脸,怯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决绝的神色:“薛公子,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语兰含着泪,微笑道:“子清姐姐,这些日子,我从你身上学到许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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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从前的我,鲁莽又糊涂,如今我已经懂得事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请姐姐成全,让我与他说说话。有些过往纠葛,是时候做个了断。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应子清微怔,轻轻抱了下语兰,然后松开手。


    宰相府的后院,有一处安静的小亭,应子清在这里闲坐,等着语兰。


    这日天气不太好,不见日光,却也没下雨。炎炎夏日,青石板上,蒸出闷闷的潮湿之意,空气里有股青苔的香。


    应子清倚着凉亭围栏,看着一个方向,发着呆。


    谢言昭在凉亭站了许久。


    少女纤细手腕,支着小巧的下颔,凭阑眺望。


    绯红轻纱裹着莹白的肩,有重重衣衫遮挡,不知道她之前受的伤,还疼不疼?有没有愈合?


    谢言昭动了动,缓步来到她身边,但没有离得很近,他保持着一段克制谨慎的距离。


    应子清回过头,眼神一亮:“是你!”


    谢言昭看得分明,她转身之前,眼底明明藏着一朵乌云,但一看到他,干净明亮的双眸,弯成漂亮的月牙。


    少女藏着心事,可是不打算告诉他。


    谢言昭那双眸子温温润润,被他盯着看,也不觉得慌乱,反而有种心安的平静感。因为知道他这样儒雅端方的人,宽容和气,哪怕在他面前犯了错,他是不会怪罪的。


    如果说,刘之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冰山学霸,谢言昭便是那种温和内敛,人际关系特别好的学霸。


    应子清站了起来:“那日谢公子救了我,我还没来及的感谢。”


    谢言昭摇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应子清不客气:“是你说的啊,我就不感谢你了。”


    “……”谢言昭微怔,他确实没想过要被感谢,可是她这么直接道出来,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尖像被调皮的猫爪子,轻轻挠了下,谢言昭眼眸垂下,稍稍侧开脸:“如果我想要感谢,你能给吗?”


    这次换应子清呆了下,她有些窘迫:“你要的谢礼如果很贵,我攒一攒也是可以的,但你需要等一等……”


    “我要的不是那些,”谢言昭摇头,“如果我说,我想让你为我抄写诗经,如何?”


    互赠亲手抄写的诗集,可谓风雅至极。可是,这是书法极佳的才子们之间,独有的雅事。若有仕女将亲手抄写的诗集,赠予文人雅士,这等暧昧浪漫的事,定会传为佳话,在坊间流传不息。


    应子清不清楚其间的故事,但她对自己的笔墨,还是有数的。把她狗爬字,送给传闻中大书法家谢言昭当谢礼,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应子清咳了声:“还是算了吧,我的字,你不是点评过不好看吗?”


    “……”谢言昭想起,是他是说过类似的话,“没有不好看,也是会让人见之忘俗的……”


    刘之衍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之前还因为谢言昭救她的事,发了一通脾气。若是看见她在抄写诗经,准备送给谢言昭,不知道他又会如何生气。


    应子清本着不能惹毛刘之衍的心情,愣是顶着谢言昭期待的目光,狠心拒绝了:“你还是挑个贵点的礼物吧!”


    她不愿意送笔墨给他,谢言昭眼神黯了下:“无妨,我只是玩笑。”


    一阵夏日的风吹来,谢言昭闻到少女身上的香,与小衣上温柔的暖香,如出一辙。


    近日,谢凝荷在后宅闹翻了天,又是绝食,又是差点剪了头发,着了魔般要入宫当宫女。他的亲妹妹,天天一口一个“子清姐姐”,在宫里如何如何。


    他听这个女人的名字,实在太多。


    谢言昭一向认为,女孩子该娇养在后宅,如同一朵甜美娇嫩的芙蓉,不受风吹雨打。少女仪态端庄,气韵温婉,方是大家闺秀的模样。这种观念,于谢言昭是根生蒂固,他以为,天底下的女子合该如此。


    却不想那夜,狼狈的少女,钻进他的马车。她受着伤,也没有哭哭啼啼,咬牙不喊痛的模样,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韧之美。


    谢言昭觉得她很漂亮,漂亮得惊心动魄,野火般,深深烙在他的眼里。


    应子清完完全全颠覆了他对美的看法。


    某日梦里,他梦回那辆逃命的马车。这次,谢言昭不再背对着她,而是转过身,将脱下小衣的应子清,揽进怀里,轻轻拥着。


    她在剧烈奔跑后,雪白的肌肤,香得越发馥郁。他心跳得厉害,手却不由自主,抚上她裸露出来的肩。


    晨起,谢言昭换下黏腻的亵衣。


    自那时,他便知道,有一抹倔强的情愫,正在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