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体内本就是除林霜之外最强的子蛊，子蛊日日夜夜在她体内争斗，若非逃出蛊教，只怕林霜早就发现子蛊已然超过母蛊，将她随意找个罪名杀了去。


    “这样做是对的吗？”她疑惑。


    从未有人教过她，不，或许早就有人‘言传身教’了。


    小天不再迟疑，引动着体内的蛊虫占领高位，将林霜体内的母蛊吞噬，取而代之。


    大公子被控制住，连哀嚎声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也顺从着被绑住手脚，手动闭嘴。


    秦物华只觉得事情解决地太过容易，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盘根在关州城几十年的蛊教，就这么被轻易解决了，蛊教的教主是蛊教的核心，一旦她被擒住，剩下的人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蛇群失去了主人的掌控，纷纷停在原地，盘成一坨又一坨的肉球，秦物华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站了个远远的地方看着。


    “之后想做什么？”


    秦物华望着王思思，询问她未来的打算。


    蛊教必定不复存在，回去问问裘神医小天体内的蛊虫可不可以取出，以后过正常人的生活，一早在裘神医那里得知小天体内的蛊虫与身体中的石皮蛊同出一人时吓了一跳。


    可日子还能继续过下去。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商量。


    蛊教中剩下的人不多了，就算有，大多也不愿意待在蛊教这处伤心地，二十多岁的姑娘还好说，可以凭着力气过活，那些十几岁的乃至几岁的小孩又该何去何从呢。


    希望白姨有办法吧。


    远在梁州城的白景春打了个喷嚏，看着两方递过来的手帕，谁的都没有接。


    “去京城了，准备准备。”


    想到这，秦物华不禁叹气，知道了这一切的背后都是沈碧云在做幕后黑手的角色，他身上的主角滤镜一下子丢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现实和想象是有差别的。


    王思思眨了下眼，捂着跳动的胸口，小天已经让蛊虫自己跑出来自杀了，从今往后，不论日夜，她都不必受蛊虫的生命威胁，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之后呢？她问自己，之后要做点什么？


    家里是回不去的，当初为了几两银子把她送进蛊教，可笑她竟然还以为这是好地方，可以吃饱穿暖，后来成了护法，也那么活下去了。


    丢失了贞洁、尊严、自由，仅仅作为一个可供驱使的工具活下去。


    还好。王思思想，还好贞洁连个屁都不是，她甚至偶尔庆幸，每当大公子‘宠幸’她的时候，连着三日，她都不会痛，教主不会下发任务，担心大公子会再次来她房中。


    “我不知道。”


    秦物华笑道：“不知道好啊，什么事情，只要喜欢就去试试，总不会后悔的。”


    “失败了怎么办？”王思思很怕失败，任务失败了，教主就会惩罚她们，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都会想，不如死了算了。


    “失败了就失败呗，还能怎么样？”秦物华指指小天，偷偷与王思思耳语道：“我们家小天，在学习上一塌糊涂，大字也不喜欢写，写的丑了还会挨成珂的骂，你不知道啊，每次她们学习的时候我都不敢靠近。”


    “我听到了。”成珂走过，瞪了秦物华一眼，“小天写的认真就好了，我不在乎她学的好不好。”


    看向王思思的时候，她眼中闪过复杂，别扭道：“人活一世都这样了，别想那么多，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蛊教里藏着多是腌臜的记账本，许多都与朝中官员有联系，成珂走之前正巧是管账的，被林逋有叫过去核对账本。


    小天鼓捣着手里多出来的虫子，试探着驱使蛇团子往外走，试了半天也没动静，烦躁地呈‘大’字状倒在地上，咬牙切齿地掰手指，数着这几天拉下了多少张大字，回去补功课。


    王思思不知道怎么的，感觉有点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成珂可以逃出蛊教，带上蛊教的圣女，过了将近三年的好日子，为什么成珂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愿意为她闯入蛊教，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自由活着，毫无负担。


    “失败没关系吗？”王思思又问了一遍。


    秦物华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回答她的疑惑，“没关系，失败没关系，成功也没关系。”


    “我会想想。”王思思道，带着死去四十四的愿望一起。


    林逋有觉得眼前的工作量让人绝望，几乎是两眼一抹黑，蛊教的账簿明显不是专门记的，东一头西一道的，偏偏那位的定罪绝不能少一条证据，多一点工作量就多一点扳倒他的手段。


    所以，眼前粗略看过去，少说有几百本的账簿，要全部、一本一本、仔仔细细地看完，重新誊抄到新的账簿上。


    这样的好事，绝不能只让他一个人遭受。


    他邪恶地笑起来，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觉得是时候把老朋友们叫过来享受享受生活了。


    正在分帐簿的成珂：“……”疯了？


    林序南正在和叫来的暗卫嘱咐，秦物华留王思思在原地思考，自己则在这间蛊教教主的房间闲逛。


    林霜被绑住全身，进气多出气少，母蛊的死亡让她虚弱至极，她看着颇有几分眼熟的秦物华。


    “小风。”


    周围没有其他人，秦物华指了指自己，“我？”


    “你和小风真像啊。”她道，“像到让我嫉妒。”


    “为什么，他不肯跟着我！我对他这么好，他还是一心寻死，可恶。”


    她一会哭一会笑，像是分裂的两个人出现在一个身体里，“他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胡说！怎么可能？！”


    “蠢货，要不是你，我早就生下我们两个的孩子了。”


    “你得不到他的心的。”


    秦物华惊讶，没看出林霜还会有这副样子，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刚才怎么没人堵住她的嘴。


    这等好事，不过顺手，秦物华四下张望，撕下她床帘的一角，团吧团吧塞进林霜的嘴里。


    “不要说话，很吵。”


    对于王思思，她可以当作为人当解开心结的大姐姐角色，对于教主林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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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能说，罪有应得，善恶有报。


    林霜偏过头，急中生智，“我认识你娘！”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爹娘先后去世吗？我知道，你放了我，我全都告诉你。”


    秦物华塞布进她嘴里的动作顿住，正在和手下交代事情的林序南朝她的方向一瞥，忍住了走过去的动作。


    看来父亲母亲的死亡另有隐情，不过这是她早便知道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一定是真的？你满嘴谎话，我可不信。”秦物华笑眯眯道，“除非，你说点真话。”


    她意有所指，聪明人林霜一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我，我知道你娘给你留下了一块玉佩，可以指挥晋城的暗军！”


    秦物华重新拿起木棍子，在手心掂量两下，确定合适的力度，“哇哦，是吗，真可惜。”


    “我可不知道爹娘给我留下什么玉佩了呢，你说错了。”


    “不可能，沈碧云正在找那块玉佩！”林霜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秦物华退后两步，偏头看了眼林逋有的方向，确定他没听到，蹲下身和林霜对视，“沈碧云？”


    “没有，我没有。”


    “蠢货，这下子不死都得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


    “疯狗可不会绕过我们。”


    秦物华注意到‘我们’，看来林霜真的认为她和‘她’是两个人。


    提到沈碧云之后，林霜就闭嘴了，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秦物华满足她的愿望，把布重新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和她的好大儿作伴。


    秦物华也没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套出来玉佩的作用算是意外之喜，不过玉佩在秦东流手里，回去写封信送过去好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秦物华信奉这一准则，没想插手林逋有和林序南的专业行动，她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


    太阳缓缓升起来，踩过泥泞的沟壑，带来温暖的晨曦。


    天亮了。


    小天脸色泛白，跑到秦物华身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引出她体内的石皮蛊。


    “等等。”至少让她先做个心理准备啊。秦物华心里哀嚎，知道现在最好不要乱动，让小天自由发挥。


    小天握着那颗蛊教的圣物，咬破指尖，在秦物华的手背、手心、小指指尖上画圈，蛊虫嗅到主人鲜血的气味，虽然与以往有所不同，还是顺从着本能往外爬。


    不过片刻，比秦物华小指指节还要小一圈的石皮蛊顺着她的耳道爬出来，碧绿的虫子有着尖锐的口器，划破了她的耳道，爬过她的肩膀，来到她的指尖，贪婪地吮吸着鲜血，留下一个又一个咬痕。


    秦物华看得头皮发麻，偏过头不想继续看，动作惊扰了石皮蛊，它愤怒地朝主人挥舞足翅，诉说着不满。


    小天的脸色白得不正常，唇瓣殷红，垂着眼任它钻进咬破的指尖。


    ‘扑通’。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想对姊姊说没关系，对成珂说她很好。


    她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