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烟丝醉软荼靡外

作品:《再嫁花娉婷

    日子过得快,转眼到寒露,晏家各方周旋,只说陛下重视河道贪墨案,下旨由大理寺,都察院与刑部会审,一时没有定论。


    徐阁老仍在位,却闭门不出,难以捉摸。


    清芷自然也稀里糊涂,索性放下心,反正相信六爷,对方说有实证,定不会骗人。


    发现自己越来越信他了。


    只是人家在外边如火如荼,晏家的事可还没着落,她又不停给对方提要求,今天救萱娘,明日找杏春与小哲,心里不好意思,嘴上却不能认,一边用汗巾擦对方身上的雨水,一边念叨着:“全是做好事,给六爷积德呐,你们做官的一定要多积德。”


    “我们做官的都缺德,平常需积攒些”。


    清芷咬嘴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认下的啊,别怪人。”


    他笑着把她揽怀里,“夫人怎会有错,即便错也是外面人不懂事,算不到夫人头上。”不经意碰到她指尖,蹙起眉,“怎这样凉,丫鬟偷懒没烧手炉,还是屋里的碳火不够,叫满春儿去拿。”


    “我的手生来凉,不怨他们。”


    她害羞地将臂膀抽回来,站直身子,又抬眼皮瞧他,痴痴道:“六爷待我真是挺好的。”


    晏云深的心又若三春暖阳了。


    日子在弹指一挥间过去,秋日带走最后一丝黄,窗外已是白雾茫茫。


    清芷瞧着心里凉丝丝,有太多要牵挂之人,惦记的事,马上又要一年,秋去冬来,也不知来年她会在何处。


    晏云深看她暗悠悠的眸子,晓得又伤起情,从袖筒里掏出几张纸,塞到对方手里,打开有熟悉字体映入眼帘,竟是母亲的笔迹。


    几句简单的平安话,让清芷心里热滚滚。


    “六爷——”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泪流满面,母亲先被关在教坊司,多亏晏云深才弄到浣衣局,虽说需辛苦劳作,总算不用受人轻贱,如今又能传递书信,那是小虫子都飞不进去的地方,清芷晓得不容易。


    其实带句话就好,从不奢望看到母亲的字。


    晏云深抽汗巾子给她拭泪,笑容里满是疼惜,“就知道你要哭,别担心,家里都好好的,我自会找人照顾。”


    清芷不动,乖乖让他擦,可怜兮兮,“六爷答应我的都做到了,可我允诺六爷的事一件都没做成,弄来弄去也没查出个结果。”


    “急什么,家里的事才最复杂,我看夫人挺了不起的,闹出不少名堂。”


    “闹出名堂也没用,还给六爷添麻烦。”


    越说越哭得急了,像个小孩子做错事怕大人怨,又委屈得很。


    “马上过年了,一年很快就过去,我什么也弄不出来,怎么办!”


    晏云深笑笑地看她,“那就再多待几年,你还年轻,不怕——”


    清芷情绪太激动,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傻乎乎地问:“待几年,六爷不着急,等得了吗?”


    “那要看你如何待,若合我的心,越久越好。”


    瞧清芷一脸懵,晏云深的笑意更浓,塞块蜜糖到她嘴里,“别哭了,带你去个地方,保管高兴。”


    白露为霜,松间凝翠,偶有风过,吹落满城飞花。


    两条车轮碾过,在一地碎花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清芷手捂着暖炉,披着大氅,靠在晏云深身上,好奇地往外望,“好冷的天,不会让我到山上赏景吧。”


    “别心急。”


    伸出一只手搂她,指尖落到耳垂,勾着那鸡血石的耳坠子玩。


    身上的袄子软绵绵,厚乎乎,惹得清芷情不自禁往他怀里钻。


    暖袋就暖袋吧,他把她当暖袋子,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暖炉子呐,在寒冷的冬天里相互取暖。


    晏云深顺势将下巴放她头顶,闻着那股香,浅浅地笑了。


    在这顶小小的轿子中,有种异样的温情。


    摇摇晃晃,倒希望这条路永远没个尽头。


    轿子很快转了向,七拐八弯来到金陵著名的花月巷,停在其中一个正正方方的小院前。


    清芷下了轿,抬头看檐间青苔挂霜,朱红门前的台阶却极其干净,有人仔细打理过。


    秦桑扣门,迎出来个婆子,瞧见他们有些吃惊,忙上前回话,“哎呀,爷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让奴们准备。”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你家姑娘可醒了。”


    “醒了,醒了,正在里面与莺歌说话呐,打络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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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躬身引路,清芷瞧了眼晏云深,也不多话,跟着进去。


    院子虽小,却是样样俱全,过了垂花门,绕过影壁,正面抱夏连着三间平房,走进大厅,晏云深便停下,只有婆子引清芷往梢间去,远远看到榻上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手拿金线,一个手拿琉璃蓝线,笑盈盈缠着圈。


    婆子喊:“有客来了。”


    年纪略小的女孩立马起身,福了福,另一个女子抬起头,身着粉金袄,翠绿比甲,乌云秀发,眉宇可怜,一张粉脸若梨花带雨,正是萱娘。


    对方也认出她,神色恍惚,“哎呀!这不是——”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还是清芷笑着过来拉她的手,“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姑娘,或者跟他们一样,苏姨娘也可以。”


    萱娘点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两个人手拉着手,你瞧我,我瞧你,像是从小长大的故人一般,百感交集。


    待丫鬟端酒菜上来,才舍得分开。


    “万万没想到姑娘能来,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也知我们家——”


    说着又拿汗巾子抹泪,清芷忙倒酒劝,“好不容易见面,别提难过事,我一定常来瞧你,成不成。”


    一双含泪的眼里荡出笑意,萱娘怯怯地:“苏姑娘可别哄我啊。”


    “我从不乱讲话,只怕以后总来,讨人烦,到时赶都赶不走。”顿了顿,才想起晏云深还在外面,忙问婆子,“六爷最喜欢喝双料茉莉酒,一定是温的,不能凉。”


    婆子回一应都是最好的,姨娘放心。


    清芷才满意,面向萱娘笑道:“六爷真是极好的,我只提了下,他便把你安置妥当,且放心在这里住着,别害怕。”


    萱娘哦了声,心里空落落,原来竟是晏家六爷救的自己,可明明记得乃另一个人,虽没与六爷打过交道,以前也见过,与记忆中的那张脸绝不相同。


    该如何形容呐,仿若阴云密布的天突然露出一轮皎洁的月,却不是圆满的月,而是一道弯弯,细细的剪影,从万年幽闭湖下沉寂许久,又在一个冷风夜里,露出来一抹寒色。


    那是个不真实的人,没有温度,更像是个影,突然出现,转瞬不见,总在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