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烟丝醉软荼靡外

作品:《再嫁花娉婷

    清芷使眼色让成绮住嘴,起身吩咐屋外的怜生看好门户,才回来坐下。


    对面也机灵,压低声音,讲得仔细。


    原是当年顾尚书落罪,圣上念在对方乃前朝重臣,格外开恩,贬入青县,整个家族俱被牵走,虽已无往日繁华,却也过着平常日子,富庶有余。


    彼时晏家大爷正在当地做县丞,青县地处偏僻,匪乱严重,晏大爷立志剿灭匪徒,无奈库银不足,实力悬殊,顾老爷便慷慨解囊,为百姓做下好事。


    后引起土匪报复,烧宅抢院,晏家与顾家一同被毁,幸而事发当日晏家人外出听戏,躲过一劫,而顾家则死伤惨重。


    然而在清扫顾家大院残骸时,又被发现有未烧尽的私造兵器,晏大爷不敢隐瞒,上报朝廷,顾家以谋逆罪满门抄斩。


    至此彻底绝根,一个不剩。


    晏云深早交代过,清芷略知一二,何况顾老爷贪赃枉法,还是自己父亲检举。


    “我也听过,不算稀奇。”


    抿口温酒,身体却直发寒。


    “姨娘别急,若只是外面的话,我何必冒雪来呐,顾老爷可是冤枉的。”


    “顾家世代忠良,确实说不过去。”


    “何止是这一桩,从根上就冤,实在可怜!”成琦一手攥紧暖袋子,兴致勃勃道:“都怪安家,就是以前大少爷的娘子,与姨娘连相的那位,她父亲告顾老爷贪赃,都是受阁老的示下,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顾老爷被贬到青县,本以为能过安稳日子,哪知前有狼,后有虎,咱们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大爷为攀上阁老,故意联合山匪放火,栽赃谋逆。”


    “休要胡言,你——可有证据。”


    清芷压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纵使预感对面的话恐怕是实情,晏家大爷突然高升,父亲又在一夜之间下罪,一笔一笔全能对上,但阁老与顾老爷有何深仇大恨,竟要置对方于死,又牵扯到父亲声誉,不愿轻易下结论。


    成琦犹豫道:“三爷说了,是从大少爷嘴里听到的,就在那次上京,少爷喝醉,姨娘想啊,总不会有人冤枉自己父亲吧。”


    清芷稳住心神,佯装听故事,笑道:“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咱们何必管,就当三爷酒后失言,可别传出去,到时出事,都逃不掉。”


    成绮忙回一定守口如瓶,从这门出去就全忘掉,本来不过表忠心,一家人还能告密不成。


    “好姐姐,你的心思我明白,如今身子重,还是少回家,老太太那边我来讲。”


    清芷立下承诺,小丫头目的达成,千恩万谢地走了。


    留她一个人靠在薰笼边发呆,事关重大,一五一十都得告诉六爷,至于真假,只能对方去判断了。


    置若罔闻,还是秉公执法揭发晏大爷,以亲大哥的命让阁老永不翻身,徐砚尘正在大狱,刚好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可这样做对六爷有何好处,晏家没了,六爷也是晏家人,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在画船那夜她就问过他,没得来答案,想来永远都不可能有答案了。


    屋内温暖馨香,她的身子却一直发冷,别的是非管不到,父亲诬告顾老爷竟是千真万确,还害得对方家破人亡。


    被人威胁又如何,到底是做了,按理律来判,安家算不得冤枉。


    唯一的仇人乃逼死姐姐的徐砚尘,对方已入狱,依照六爷的办事风格,必不会有好果子吃。


    反倒身为法外之徒的自己还在锦衣玉食,顾家人都死了,想得心惊肉跳,仿佛一个个幽魂就在窗外的风雪之夜,厉声哭嚎。


    清芷叹口气,该离开了,来晏家快满一年,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风雪全落在心上,凄凄楚楚。


    晏云深进屋时,瞧她坐在新换的百花卷草帷幔下,抱着暖炉出神。


    他一时愣住,转而又笑了,伸手拧她下巴,“怎么——竟冷成这样,屋里简直与夏天一样,至于冻傻了。”


    清芷伸开双臂,紧紧环着对方的腰,头蹭上胸膛,嗫喏着:“六爷,回来了呀。”


    他便顺势低下头,唇轻轻摩挲在乌发间,“回来了呀,我不是每天都回来嘛。”


    清芷眼眶更红了,又怕又委屈,一颗心坠着,整个人飘着,唯有搂住对方才安心,如一任浮萍寻到根。


    不再琢磨对方有相好的花娘还是男女通吃,快离开晏家,以后再不能相见,她突然就很难过,只想依偎在滚热的怀中。


    温顺得像只小猫,晏云深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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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搂着,听屋外风雪飘摇,看烛火摇曳多姿。


    暖阁早烧好了,可他一直赖在碧纱橱不出去,清芷也不问,各自默许,深夜里熟悉彼此的温度,舍不得分开。


    今夜的小丫头尤其脆弱,惹晏云深心猿意马,早已忍得辛苦,还要被对方撩拨,可低头去瞧,却是水汪汪的一双眸子,满是天真无邪。


    他看着可怜,“我以后早点回来,也少吃酒,省的你辛苦,等到天荒地老似的。”


    清芷没回声,心里默默念——要等也没几日了。


    晏云深回头剪灯,在百花卷草帷幔围着的一方天地间,舒心躺下。


    清芷却睡不安稳,一会儿梦见父亲,一会儿是三姐姐,火光冲天,听到无数人在哭啊,喊的,不停嚎叫,腾地睁开眼,满头大汗。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可由于雪太大,四处依然灰黑一片,无尽延伸,连带屋里也雾蒙蒙,偶尔露出一点清亮的光,淡淡的,用手一挥,便会消失殆尽。


    她原本想寻个恰当时机,再把顾家事和盘托出,可实在藏不住,索性翻身推他,全交了底。


    晏云深的反应出乎意料,既不惊奇,也不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怀疑,简直就像在听冬日的天气如何冷一般,淡然自若。


    她甚至怀疑他没睡醒,又将灯烛点亮,放到帐内,“六爷明白吗?不是做梦,都是真事。”


    晏云深将被子拉起来,把她裹好,“你说的仔细,怎能不清楚,一个字都没落下。”


    清芷低下头,“六爷,我也是听成绮的,按理来讲她有事求我,没理由蒙骗,再者也编不出呀,但到底如何还要六爷查一查,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晏云深回说好,一面打着哈欠,“时辰还早,多睡会儿吧,外面雪大,我也不出去,饿了把饭端进来,别想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多,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被六爷养着,自然要把交代的事办好,我——”


    话音未落,已被搂倒在枕上,晏云深笑道:“知道你本事,办的好,以后不用操心了。”


    不用操心——是啊,清芷愣住,是让自己离开的意思吧,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听人家亲口说出来,还是慌慌然,无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