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越轨引诱

    沈疑下意识回绝:


    【不用了,我不是很难受。谢谢梁特好意。】


    对方完全不搭理,只是重复:


    ——【我在你门口等你。】


    沈疑:“……”


    她从床上爬起来都费劲。碍于梁确可能真的等在外面,她不敢让他等太久,胡乱套了件毛衣,穿上外套,左摇右晃地开门出去。


    开门之前,拼尽最后的力气,把孟景砚的那条围巾塞到背包的最底层、塞得严严实实的。


    真冷。


    下楼的时候,梁确好像跟她说了几句话,她什么也没听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


    “你躺在后面。”他帮她拉开车门。


    沈疑拒绝:“不要。”


    “你坐着不会更难受?”


    “会。”


    梁确:“……”


    她靠在车门,哼了一会,才说:“我不想脱鞋,好麻烦,我脱不动。”


    “……”他嘴角抽了下:“没让你脱鞋,上去就行。”


    闻言,沈疑小心翼翼地爬上后座。


    座位是真皮的,按理说脸碰上去,皮肤会又冷又疼。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上去时才发现座椅已经提前开好了加热功能,不适的感觉大大减轻。


    后座有一个小枕头,还有毯子。


    沈疑把枕头垫在脑袋下,然后抱住小毯子发抖。


    大脑完全属于放空状态。


    “松手。”梁确弯着腰,凑在离她耳朵很近的地方。呼吸时带出的不知名好闻气味抵在她耳后。


    她随即乖乖松手。


    梁确把毯子铺开,盖在她的身上。


    整个过程没有带起一点冷风,动作轻缓而小心。


    刚被熊丽华骂了一顿,沈疑心里还是酸酸的。眼下,梁确小心而温柔的举动,竟反常地令她感到几分可以依赖的安心。


    仿佛此刻他不再是什么需要她绞尽脑汁还讨好不了的超级领导,只是个能照顾她的大哥哥。


    不放过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心细如发。


    沈疑稍愣,不明白这个念头是从哪冒出来的。


    ……好恐怖,自己居然能把梁确和邻家大哥哥画等号。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相似之处?


    ——这是她被烧迷糊前的最后想法。


    ……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两人抵达了离酒店最近的医院。


    凌晨的急诊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大厅里空空荡荡。沈疑烧得有点神志不清,连挂号都是让梁确代劳。


    预检台的护士给她量了□□温,结果喜提39.8℃。


    “我去,牛X。”沈疑看着红色的体温枪,感叹一声。


    “……”梁确沉默,拉着她往诊室里走。然后是一系列的面诊,抽血化验,开药。


    ……


    结果显示是细菌性发热,必须要吊抗生素。沈疑睁着眼睛,看医生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字,难受得不行。


    感觉他好像不是在敲键盘,是在敲自己的骨头。


    末尾,她听见梁确问医生:“生理期用这种消炎药会有副作用吗?”


    医生又看了眼单子,然后说不会。


    ……


    出诊室之后沈疑有点站不住,问跟自己并排走的梁确:“我可以靠着你吗?就一会会。”


    梁确:“……”


    实际上沈疑是那种典型的“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的人士。但凡被拒绝,她能一秒老实。但要是对方一直不拒绝,她就能一直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甚至有些时候自己还意识不到。


    这会浑身烫得厉害,看东西也模模糊糊有两个重影,脚下更是发软。


    她想找个人肉拐棍,连求助对象是谁都没搞清楚。


    梁确没回答,却把胳膊递过去,由她抓住,然后把大部分力气用在这上面。


    他身上挂了半个人的重量,重心却没有因此下倾分毫。注意着沈疑的步调,尽可能和她保持一致。


    即使隔着好几层衣服,他似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滚烫的温度。


    ……


    输液的地方在另一栋楼。护士撩起沈疑过长的毛衣袖子,在手背上涂上碘伏。


    药水顺着紫色的输液针进入静脉,滴滴答答,无休无止。


    她盯住头顶的两大袋药水,看了一会,然后说:“我又有点坐不住了。”


    这次梁确很主动,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靠着我。”


    沈疑唔了一声,乖乖照做。


    他肩膀的高度正合适,头往旁边一歪就能靠到,不高不低。


    “好难受。”她嘟囔着。


    “睡一会。”


    “睡不着。”


    “……”


    本来以为没下文了,谁知梁确沉默的片刻还真是在想办法:“你玩会手机,分散一下注意力?”


    “看得头疼。”


    “……那,说会话。”


    “啊?”沈疑非常疑惑:“你居然愿意主动跟别人说话。”


    梁确:“……”


    梁确的长发留到锁骨位置,她脑袋搭在他肩膀上时,总感觉靠近他颈窝的地方毛绒绒暖烘烘的,下意识想往里蹭蹭。


    她烧得神志不清,浑身无力,也没有精神去顾忌自己靠在他身上的这个行为到底合不合理。


    “哦,对了。”


    她想到一个重点:“我真不知道梁思语是你侄女,也不是故意串通她来骗你的。她的男朋友是我学弟,我问过他了,他说梁思语告诉他她是05年的,两个人同龄。”


    “你别管她。”


    梁确提到侄女就没好语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她今年多大?十六?”


    “嗯。”


    “……”沈疑实话实说:“那也正常,这个年纪不少人都在谈恋爱。”


    “正常?”梁确皱眉。


    “青春期嘛,谁十六七岁的时候没喜欢过异性?”她说,“将心比心一下,你以前这会肯定也喜欢过别人,早恋又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


    梁思语看上去也不像要卷生卷死的人。上学之余谈谈恋爱,调剂生活,还挺不错的。


    “……”说完沈疑才反应过来,把这话题扯到梁确身上不太好,他估计要觉得冒犯。


    果然高烧误人,完全烧糊涂了。


    “额,其实我的意思是……”


    她发现自己每次跟梁确对话,不是在补救错误就是在犯错误的路上。


    然而,极大出乎意料的是,梁确轻轻摇了下头:“没有。”


    “……”


    “我以前从来没喜欢过别人。”


    “……”


    好吧。


    也是。


    毕竟神是不会喜欢上普通人的。


    在他眼里,估计天才和蠢材没有区别,半分兴趣都无法让他提起。


    这就是高智商人士的寂寞吗?


    她若无其事打着哈哈:


    “那我还蛮容易喜欢上别人的。上初中高中的时候,从班里最帅的男生到学校里最帅的男生,只要不跟他们深入交流,都很愿意多看他们几眼。”


    梁确挑眉:“深入交流了就不喜欢了?”


    沈疑嗯了声:“虽然我不算特别聪明,但不影响我也有厌蠢症。”


    梁确:“……”


    他低下头,沉默几分钟,看样子是在想什么事情。随后,又问沈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比较蠢?”


    沈疑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就说:“凭感觉吧,但我看人很准,聪明人和蠢人说两句话就能分出来。”


    “……”梁确似乎还想问什么,喉结滚了滚,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会她感觉稍微好一点了,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靠在梁确肩头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只觉得这样坐着很舒服。


    拿出手机给树洞发消息:


    【你不用担心了,梁确已经带我去医院了,现在在挂水。】


    【[/图片]】


    【他刚才问我,觉得什么样子的人比较蠢。】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情,就是上回跟他吃饭,第一个告诉他点米饭,结果他还给忘了。】


    【免责声明,我不是故意说你男神坏话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偶尔也会给人蠢蠢的感觉[/对手指]】


    发完这几句后,困意上来,就放下手机,靠着梁确睡着了。


    眯了半个多小时,护士给她换一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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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她解锁手机看树洞的回复。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省略号加问号组合:


    ——【…………???】


    ——【没良心。】


    沈疑:“……”


    骚凹瑞,不是故意的。


    “……”


    梁确从头到尾没变过姿势,这会见她醒来,把脑袋靠回椅背,才稍稍活动一下发麻的后腰。


    平时有这感觉起码是坐了四小时以后,今晚可能是肌肉紧张的缘故。


    碰巧沈疑也嘟囔一句:“我腰好疼。”


    猜想她可能是生理期的缘故,又加上发烧。梁确解下自己的围巾,把其规规矩矩叠成一个正方形,递给沈疑:“垫在你腰后面。”


    “这个……不太好吧?”虽然椅背的确有点硬。


    但是,又是大衣又是围巾的,她怀疑自己大概率赔不起梁确一身行头。


    梁确看着她,眼里意味深长:“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围巾就行。”


    “……”这是要自己时刻怀有感恩之心的意思吗?


    这下真是恩情还不完了:)


    沈疑只好照做。


    有个软软热热的东西垫在后腰,要比之前舒服不少。


    似有一只大手,无形间将腰腹的酸胀感一点点抚平,一切随即重归于静。


    她看着他的侧脸,终于良心发现,就像跟朋友说话那样对他说:“我前段时间在购物车里加了好几条围巾,感觉你戴都很合适,回头我挑一条最好看的送给你。”


    梁确那跟正在划手机的手指停了停。


    为了防止他不愿意,自己在那自作多情,沈疑想了想,再加上一句:“前提是你看得上的话。”


    他看不上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实实在在帮了她很多。自己拿出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回报他,是自己的事。他看不看得上,是他的事情。


    有关这方面,沈疑一向分得很清楚。从来没有莫名其妙的拧巴。


    “……”


    梁确垂着眼,认真看着手机屏幕,好几秒之后,才嗯一声:“谢谢。”


    “那你有什么偏好的颜色吗?”沈疑问。


    梁确说没有,不过目光从头到尾盯着手机,没有看她,叫人无从得知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按你眼光挑就好。”


    “好的。”她一本正经:“希望不会踩雷。”


    这话说完,沈疑把注意力放回和树洞的聊天界面,继续发:


    【哎呀我就随便说说。】


    【不要生气了嘛。】


    【又不是故意蛐蛐的。】


    【觉得他有意思才蛐蛐的嘛。】


    【[/可怜][/可怜][/可怜]】


    【一会我就挑一条好看的围巾送给他。】


    树洞过了好几分钟才给她发来:


    ——【都被你在背后说了那么多次。】


    ——【不差这一次。】


    ——【他估计早认了。】


    沈疑:“……”


    哪有。


    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恶劣:)


    她拉起键盘,目光在“早认了”三个字上停留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给人一种极其委屈、弱势、无可奈何的感觉。


    好像自己长久以来的行为给梁确带来了什么难以磨灭的精神伤害。


    明明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那个人是自己好不好!明明一直被欺负的人是自己好不好!!!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又看向梁确本人。


    唔。


    但他愿意三更半夜带自己来医院看病诶。


    连自己亲妈都懒得管,还只会怒喷自己为什么要乱吃止痛药。似乎生理期吃个止痛药跟犯天条了一样。


    跟熊丽华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沈疑早习惯老妈的性格,但还是会有一点小小的难过。


    她从小就挺羡慕那些,只要一生病就会获得妈妈温柔以待的孩子。她就不行,只会被骂又给家长添麻烦。


    又不是故意的。


    :(


    叹气之余,心里另一个念头也跟着悄悄冒出来——


    梁确这人好像还……


    对自己挺好的。


    他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