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步林雨飞了起来，但显然不太稳定。


    他并不能让自己稳在空中。


    于是他顺势落下，出拳将冲力化为攻击。


    可是夏延炎表现得似乎对处理这种攻击很有经验，她向后缩的同时侧身躲开，而后紧接着向斜上方出拳。


    她吃准了步林雨不能熟练地使用翅膀。


    她赌对了。


    步林雨用力扇动翅膀，却没能在第一时间飞起躲开，挨上一拳后再次振翅，才借力升起。


    这一拳很重，正正的打在下颚骨的一侧。步林雨看上去并不能完全维持清醒，他飞的歪歪扭扭，稳住自己之后又晃了晃头。


    不过这拳挨的并不吃亏，他的翅膀看上去更有力了。


    他开始尝试掌控飞行，在尽力躲避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偶尔反击，并且肉眼可见的越飞越好。


    不出片刻，他就能在擂台上，与夏延炎打得有来有回。


    越茧蝶估计也没想争第一，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茧里，偶尔猝不及防的跑出来，朝夏延炎扔一把粉末。


    只见台上夏延炎一道飞踢，半空的步林雨转身巧妙地躲过了她的攻击。


    两人的动作快到台下的人很难看清。


    但陶梓树仿佛看懂了他的意图。


    步林雨能敏锐的感知弱点与突破点。


    ——他在消耗夏延炎的耐力。


    如果陶梓树没猜错的话，夏延炎的异能源应该是猎豹。


    高速、高爆发、低耐力……


    肉眼可见，夏延炎的行动速度逐渐变得缓慢。


    三十分钟已经进入倒计时。


    “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主考官在台下倒数着。


    忽而步林雨展开双翅，格挡住了夏延炎的进攻，随即勾拳砸在了夏延炎侧脸。


    他开始反击了。


    他飞上半空，又飞速俯冲而下，夏延炎反应不及，被踢到了擂台边缘。


    夏延炎单膝跪在地上。


    三十分钟，她的耐力只够支撑二十分钟，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拼尽全力，如今要认真时，却发现全力已然发挥不出来。


    她双腿微微颤抖，一时半会竟是站不起来。


    “五、四、三——”


    “二——”


    “一！！！”


    台下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如果时间再长点，他岂不是连夏队都能打得过？！”


    一时间，步林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步林雨走到夏延炎身边，伸手将她扶起。


    “天呐！”越茧蝶也难以置信地蹦跶着，“这简直就是躺赢！！！”


    夏延炎握住步林雨的手腕高高举起。


    “考生步林雨，是本次战力测试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步林雨站在台上，目光却紧跟着台下的陶梓树。


    陶梓树两手高举过头顶，歪歪身子，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她留着一头齐刘海波波头，尽管这个发型客观来说并不合适她，但她坚持要跟她的童年偶像——飞天小女警毛毛留同款。


    隔着一段距离看向她，就像看见一个会比心的呆萌蘑菇力。


    步林雨站在擂台之上，灯光之下，眉目弯弯。


    ——


    “我来找你，是想邀请你加入第四分队。”包围着夏延炎的粉丝逐渐散开后，夏延炎找到陶梓树，对她说。


    按照规则，每年只有战力测试前三，才有机会加入第四分队，但实际上，第四分队基本只会选录一个。


    很显然，今年的新成员是步林雨。


    “你要破格录用我吗？”陶梓树问。


    “我是临时来的，原本战力终试的规则并不是跟我对擂。”夏延炎点点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录用你和步林雨。”


    第四分队的工资很高，是其他队伍的三倍。


    陶梓树自然是很心动的，她这也算是被圆了一回破格保送的梦。


    但她不能答应。


    夏延炎看上去有些意外，她大抵是没见过会拒绝加入第四分队的人。


    这可是所有参与警卫队考核的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她沉默了一瞬，虽然无奈，却也点点头接受了陶梓树的拒绝。


    比起第四分队的高风险高待遇，陶梓树更需要加入一个可以与污染体接触更长时间的队伍，以确保自己可以吸收充足的异化能量。


    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第五分队。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想知道。”夏延炎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陶梓树。


    陶梓树回过头去。


    “张十九被检测出是异化能量的绝缘体，已经被送往核心区接受观察实验了。”


    陶梓树身形顿了顿，点点头：“那他会死吗？”


    夏延炎思考片刻，说：“集团不会让他轻易地死掉。”


    只不过，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再歌颂，他是为集团捐躯的伟大人物，尽管他曾经被集团抛弃，也不会有人为他曾经的苦难申冤。


    毕竟他曾经出身生活区，毕竟他曾是黑户。


    射击测试流程倒是很快。


    陶梓树进一步感受到了自己与这具身体的高度融合。


    枪枪十环。


    现实生活中，陶梓树连枪都没有见过，更别提接受任何系统的射击训练。


    但当她站在靶场，将枪握在手上时，却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肌肉记忆。


    毫无疑问，她拿了这场测试的第一名，步林雨则紧随其后。


    陶梓树越发清晰的意识到，他们的原身，远不止“废土流浪者”这重身份这么简单。


    枪声落下，她听见身侧的越茧蝶兴冲冲地喊了声：“妈！”


    陶梓树转头看过去。


    只见靶场上来了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盘着长发，穿着暗色碎花裙子，低调朴素，微笑时，眉眼间的纹路为她增添了几分和蔼慈祥——五官与越茧蝶有七八分相似。


    不仅如此，陶梓树总觉得，除她们以外，她还见到过与她俩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婚前大多是没有家庭的，只有住所，看两人容貌，越茧蝶应该是从核心区回来后便被生母接回。


    她无疑是幸运的。


    中年女人很像陶梓树高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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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在校外接孩子的学生家长，或者是食堂最怕饿着学生的阿姨。


    完全是一个不起眼的、极为接地气的中年女人。


    但她很快听到身边人说：“这就是第五分队队长越寒冬吗？真的跟传闻中一样哎。”


    越茧蝶拉着越寒冬的手，小跑过来挽住陶梓树胳膊，同她母亲介绍道：“这是我新交的好朋友，陶梓树，她准备跟我一起进第五分队！”


    陶梓树愣了愣，尴尬地笑笑，挥挥手点点头：“队长好。”


    她的笔试成绩还没出来呢，要是倒数第一可就闹笑话了！


    “小陶你好，叫我冬姐就行。”越寒冬笑起来时有鱼尾纹，叫人觉得她是一个亲和的长辈，而非上司，“考试怎么样啊？有压力吗？”


    陶梓树捏捏掌心，她感觉自己像是偶遇了高中班主任，并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寒暄：“还好还好，谢谢队长关心！”


    如果对方是上司还好，但现在这个场景，完全就是长辈在嘘寒问暖。


    陶梓树从小到大都怕应付这个。


    “要不你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怎么样？”越茧蝶扒住她的胳膊晃了晃，眨眨眼睛。


    陶梓树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跟越茧蝶没那么熟悉，要不是越寒冬是盖章认证的第五分队队长，她都怕自己待会又要躺手术床。


    不过既然她未来上司一家都这么邀请了，她也不好拒绝，更何况她没钱，少花一顿是一顿。


    “对了，记得把你男朋友也带上哦！”


    “步林雨不是我男朋友…”


    “你们不是都同居了嘛？”


    “他是我前男友。”


    “哦哦哦——前男友——”


    ——


    越家母女住的地方，是最朴素的居民小区，楼层不高，装修比公寓要陈旧些，但却没有公寓密密麻麻宛如蜂窝的既视感，反而巷尾街头都充斥着浓郁的烟火气。


    夕阳渐落，霞辉涂满大地，休闲广场上，七七八八的中老年人，唠嗑喝茶，下棋跳舞，保健器材荡来荡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陶梓树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能吃到糖葫芦。


    越寒冬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一串，陶梓树不吃山楂，于是手里捏着长长一串冰糖草莓。


    白发老人吆喝着欢迎下次惠顾，擦擦手带着只插着几串糖葫芦的长棍，晃晃悠悠地走向了巷尾。


    越茧蝶说，这个老人每天收摊了都还会留下几串，带给她那个刚接回家的孙女吃。


    恍恍惚惚，陶梓树觉得自己不仅是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更像是跨越了时空，走回了她目前仅有的人生中，最快乐的童年时光。


    越茧蝶家在三楼，她们刚到门口，便有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迎接。


    这不是她刚醒的时候，负责看护她的年轻女医生吗？


    “姐！”


    越茧蝶的大嗓门在楼道里传出回音。


    陶梓树终于知道，与她们相像的那个人是谁了。


    越寒冬在一旁同她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大女儿，越冰箐。”


    越冰箐朝陶梓树笑着点点头。


    她说：“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