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体呈现青黑状，脖颈处明显的一处致命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凄惨，身体无数大小伤痕伤口处向外渗透出鲜红的血。


    这些伤痕在云思度身上挂了不知多少年，每每夜间，孟仁安都会用特殊的法阵维系她的生命，使她的身体永远停留在死亡的前一刻。


    不过伴随而来的，则是日复一日沉溺在濒死前的痛苦之中。


    云思度呜咽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孟仁安这两日情绪失常，只有看到云思度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片刻幸福，一想到从前的云思度就要回来了，无论眼前情况多困苦，他也心甘情愿。


    这么想着，孟仁安心情大好，伸出手，抚摸在云思度的发丝上，云思度没有躲，而是继续看着他，满眼恳求。


    孟仁安被她的举动取悦，他顺势将塞在云思度口中的白布扯下来。


    “孟仁安，我说过，我不是云思度！”云思度刚得到喘息的机会，便立马重复那套孟仁安不喜欢的说辞。


    果不其然，孟仁安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面上有一瞬阴骘，捏起云思度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


    “你只是遇到度少轩以后得了失心疯而已，阿云，我们可是最要好的两个人。”


    “无论我是不是云思度，这都是我的选择，你伤害我在乎的人只会让我更加难过！”云思度道，“孟仁安，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让我怎么接受！阿云，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接受？什么成全！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你口口声声说你在乎那些人，可我呢？”


    孟仁安经年沉稳的面上显现出一抹如幼童的无助，“从前你只在乎我一人……”


    “只要你肯放了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伤害我的孩子。”云思度尽量保持自己语气平缓，想要劝说孟仁安，“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吗？”


    “现在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阿云，每每看到你的女儿，我的心就会忍不住地痛，痛得我无法呼吸。”孟仁安吐出一口气，“痛得我想将她掐死。”


    说着，他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云思度的脸突然开始扭曲，最后变成云潭那张与她带着相似，略带稚嫩的面容。


    云潭满脸挑衅地看着孟仁安，“你就是得不到我的娘亲，娘亲是爹爹的！”


    这句话，云潭从前确实说过，不过她本人或许不记得了。


    那时在度少轩的死讯刚刚传出，孟仁安决心好好待她，将她视作自己与云思度的亲生骨血来培养，谁知云潭却察觉到孟仁安对云思度别样的情愫。


    一日，云潭思念父亲，又听城中谣言道当年父亲之死与孟仁安脱不开干系，一时口快说出这句话。


    云思度失踪后，孟仁安心中还一直记着云潭说的这句话，那些城中曾欺辱过云潭的孩童，全都是他派去的。


    思及此，孟仁安大掌缓缓挪到云思度的脖颈间，他手上一个用力，手背上青筋乍现，指甲狠狠嵌在云思度的皮肉中。


    “你个野种，你娘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云思度没有料到孟仁安情绪会转变得如此剧烈，放在从前，他虽然百般控制自己，可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她占据的身体，是眼前这个男人最爱的人。


    没错，云思度占据了云思度的身体。


    原本的云思度在两人身体交换之时便已经死去了，那时她刚同孟仁安一同参军支援，在一次交战中被恶鬼重伤。


    也是在那时，她遇到了巫玄异，醒后云思度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整日神神叨叨的。


    直到她意外遇到度少轩。


    云思度的眼圈憋出两行清泪，她无法出声，整个面部因为窒息发红发紫。


    她拼命捶打着孟仁安掐着自己的手，企图让他恢复些许理智，云潭还活着，云思度不想苟活这么多年，最后却连自己女儿的面都无法再见。


    她不能这样死去。


    就在云思度窒息的前一刻，孟仁安眼神突然清明，他脑中浮现出从前云思度那张永远含着温柔笑容的脸，她就站在春日万花丛中，头上戴着的是孟仁安亲手为她编织的花环。


    “仁安哥哥，云儿喜欢仁安哥哥做的花环，云儿也喜欢仁安哥哥。”


    孟仁安手上的力道一松，他定了定神，再看眼前劫后余生拼命喘息掠夺空气的云思度，有一瞬间，他似乎相信了云思度的话。


    眼前人，或许当真不是他的阿云。


    孟仁安没有去安抚云思度的情绪，他静静看了片刻，随后，转身离开。


    云思度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全然没有半分情谊，在眼眸转动之际，云思度面上闪过一抹算计。


    —


    待云潭赶到时，村长已然面目全非。


    他身体皮肉膨胀，皮肤上覆盖出一层新长出的黑色皮肤，上面密密麻麻长着或大或小的疙瘩，村长身体膨胀一倍，原本瘦小的身躯如今足足有十二尺。


    不过，他的移动速度却并未因为这些许变化而减弱，整个人身形矫健，攀爬移动的速度可与猿猴相较。


    此时，徐道长已经倒在一旁奄奄一息，师门众人阻挡村长的攻击。


    几人排成阵型，由巫琉璃与巫柏赋站在最前端，主导此次阵法。


    他们各自面上神色皆有些吃力，即使众人一同对付村长，可力量终归还是悬殊，云潭只看这么一眼，局势便已然明了。


    眼前阵列已经完成，她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云潭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徐道长身上。


    这人阴险狡诈，指不定是见师门几人赶到便在这里装死，保存体力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云潭勾起唇，看了眼鱼散，随后走到徐道长身边，她蹲下身去扒徐道长身上的衣服。


    “云潭？”鱼散不解，“你要做什么？”


    云潭笑道，“嘿嘿，反正我现在插不上手，干脆把他衣服扒下来给你穿，再将他捆起来，免得他待会作妖。”


    “你别扒。”鱼散此时失去双臂，做起事来实在有些不方便，他别过脸语气有些不自然，“我不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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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怎么能行呢？”云潭手上动作突然顿住，“难不成你嫌弃他？”


    “嗯。”


    “啧，还挺挑剔。”云潭拧眉，“罢了罢了，你不穿我就用他衣服将他绑起来，省得待会儿还要去找麻绳。”


    说着，云潭又伸手开始在徐道长身上动作，她全然没察觉到身后那道紧随她手部动作而挪动的灼热视线。


    鱼散快要将徐道长盯穿，他看得出徐道长此刻是在装昏，这个发现让鱼散心中越发不满。


    待到云潭彻底将衣服褪下，一瘸一拐地挪动着徐道长，鱼散又忍不住开口。


    “我要穿。”


    云潭：“？？？”


    “你不是不穿吗？怎么现下又要了？”


    “不管，我要。”


    “真难伺候。”云潭不悦道，“行行行，给你穿，行了吧？”


    见云潭又要顶着她那带伤的脚往前走，鱼散自觉地主动向她靠近，站在她身边。


    云潭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偏过头，这才秉承着不与他计较的念头，掸了掸衣服，将外袍披在鱼散身上。


    等着一切做完，云潭又准备去处理徐道长，怎料鱼散又将她唤住。


    “云潭。”鱼散幽幽道，语气中似乎有些戏谑的玩味，“帮我扣好，我自己没办法。”


    “嘶……”云潭咬牙，“有什么事一并嘱咐了，我很忙的。”


    鱼散见她虽然不悦，却还是过来帮自己仔仔细细扣好衣服，唇角勾起一个不深不浅的弧度，莫名地，鱼散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太过鲁莽。


    此时想摸摸她的头都做不到。


    云潭去远处寻了个村户门前挂着的麻绳，用她精湛的捆绑技术将徐道长牢牢捆在树上，不给他留半分挪动的余地。


    做完这一切，云潭拍拍手上的灰尘，满意道，“这下，没人能将你带走了。”


    “你害怕我被抓回去？”鱼散问她。


    云潭没有多想，“那时自然，万一你被带回去，遇到了什么不测，或是遭遇非人的虐待，我心中定然不安。”


    鱼散不言，垂下头，掩藏自己不受控的表情。


    两人太过沉浸，完全将那边正陷入激烈打斗的几人忽略，或许云潭还是对自己师门众人的能力太过信任，总想着他们一同上阵，好歹也能控制住这魔物。


    谁知，村长突然发出一声嘶吼，随后，阵法当即被打破，几人一齐摔倒在地。


    在前方的巫琉璃和巫柏赋当场吐出一口鲜血，而末端地巫书离也不比两人好多少，她直接飞到云潭的脚下，昏厥过去。


    云潭心下一惊，这才突然又被拉入紧张的氛围中，她探入巫书离的脉搏确认她并无生命危险后，抬脚便冲向村长。


    巫琉璃与巫柏赋双双倒地，村长已然张开他那血盆大口，当场想将两人吞之入腹。


    云潭几乎用飞速赶到，她以掌撑地，整个人横在半空中，全身力量凝聚到脚底，双脚连着做出两个飞踢，朝着村长那外突的眼珠上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