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琳早早就出门。


    她拎着一兜苹果，兴致颇高的走进陈军家的弄堂。


    有小孩跑着路过：“恢复高考喽，恢复高考喽！”


    柳海琳笑，孩子都不知道什么叫高考，也跟着一起高兴。


    “群先啊，”她在院子外喊。


    没有人应答。


    “奇怪，没在家吗。”柳海琳不好擅闯，又喊了几声，始终没有人应。


    正待她想走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呆了柳海琳。


    那叫声，分明是群先！


    柳海琳顾不上，一把扔下苹果，闯进陈家的小院子，推开那扇卧室门，看到了几乎令她肝胆俱裂的一幕：


    她的群先，跪蹲在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疯狂捡拾聚拢一堆碎纸，陈军就在旁边，用床扫帚一下一下打她，嘴里不堪的骂骂咧咧，而陈军的母亲，则解恨的站在床角，因着儿子打儿媳妇称愿不已。


    被推门声打扰，陈母惊吓到，恶狠狠的表情还在脸上，陈军不自在的扔下“武器”，偏过脸不看，只有令群先，犹自拼凑着地上的碎纸，拼不上，手在发抖，身子也发抖。


    柳海琳扑上去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哭着：“群先，我们走，我们不要了，不在这里！”


    令群先抬起头，青紫的伤痕在雪白的脸颊上触目惊心，她没哭，只是茫然无措：“阿姨，我爸爸的笔记，都没有了，没有了......”


    “让他给你重新写！”柳海琳哭得不行：“不就是以前的笔记，让他给你写更漂亮的！好孩子，听话，跟阿姨走吧，跟阿姨走吧！”


    陈母诺诺上前，嘟囔：“这是我家的儿媳妇。”


    “你滚开！”柳海琳优雅不再，指着她怒骂：“她嫁给你儿子，不是你家的奴隶！我真是傻，相信你母子俩伪善的面孔！”


    她搂紧群先，决定再也不懦弱的让孩子自己走掉。


    陈家母子对视一眼，陈母捅捅闷不作声的陈军，陈军盯着令群先，从牙缝里挤出话：“令群先，你是我老婆.....”


    “是啊，我真后悔，”令群先脸色惨白：“对不起，我后悔了，我们离婚吧。”


    “你想都别想！”陈军突然像个暴怒的野兽，上去扯令群先：“你是我老婆，我说让你走了吗！”


    柳海琳身体瘦弱，根本抢不过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再加上陈母在旁边争抢令群先另一条胳膊，暗暗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了。


    “阿姨！”令群先痛苦，她想去扶柳海琳却被扯住，气急之下忘了男人的可怕，转头对男人拳打脚踢：“你放开我，柳阿姨摔倒了！”


    “不放！”陈军执拗：“我这辈子都不放，别想跟你阿姨走，别想考大学长翅膀飞！”


    “陈军，扯着她头发，给她拎屋里去！”


    “知道了妈！”


    张淑琴赶到陈家，正好看到陈军拖行令群先，气得怒吼一声：“你敢打妇女！”


    三步并作两步，人高马大，能扛两筐土的张淑琴同志抄起身边簸箕，劈头盖脸往陈军身上拍：“我让你打妇女，我让你打妇女，什么东西，新社会你敢上手打妇女！”


    陈军没法还手：“你谁啊，上我家打人！”


    “我是全天下妇女的代表！”


    柳海琳赶紧爬起来，奔到令群先身边，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逃向大门口。刘江在门口稳稳接住她们。


    “江江！”


    柳海琳焦急的说：“怎么办，淑琴还在里面！”


    “没事。”


    刘江往里望了望：“没事，稳稳占据上风。”


    她说的没错，张淑琴在里面举着根扁担，虎虎生风追着陈军跑，陈军妈在后面鬼哭狼嚎。


    “群先姐，没事吧？”


    令群先嘴唇发白的摇摇头。


    刘江让她们在门口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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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片刻，自己信步往里走。


    ”淑琴，先饶他一会，我有话问他。”


    张淑琴从容站定，收起攻势，脸不红气不喘。


    反之陈军跟落水狗一样，呼哧呼哧直喘气。


    刘江站他面前：“跟我群先姐离婚。”


    ”凭什么。”男人嗤笑。


    “凭你配不上她。”


    陈母哇哇哭：“都是我家的媳妇了，你们说抢走就抢走啊！”


    “行了妈，别嚎了！”陈军抹抹脸，仰头瞧刘江：“你和令群先一样的，都看不起我，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


    “我是瞧不起你，”刘江面无表情：“但我一开始可没有，是你自己，自卑。”


    “你让我怎么办！”陈军吼：“她跟仙女一样，爸爸又那么有本事，我听说，她爸很快就要回s省了，到时候，他还当他的大主任，大学者，我怎么办，我到手的媳妇就那么没了！”


    他痛苦捂脸：“她还想高考，高考了，更高攀不上了......”


    “所以你打她。”刘江冷冷的盯着他：“令伯伯不会接受打他孩子的人做女婿，你最好趁早接受，不要让我们使手段。”


    “我知道你，刘江，你家牛。”陈军笑起来：“但我不怕，我就不放，我就赖着令群先，就做她身上的蝗虫，你能把我怎么着？”


    “对，小军都和她睡了，你们没办法！”


    张淑琴气的又撸袖子，陈母吓坏了，又猫起来。


    “那我们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刘江不再废话，进屋收拾了令群先为数不多的东西，然后走出来：”淑琴，我们走吧。“


    “好。”


    张淑琴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临走还威胁：“你们别想来找群先啊，她要高考的，你耽误她复习我还揍你！”


    陈军和他妈敢怒不敢言。


    刘江在前面悄悄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