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浮生一梦(十六)

作品:《失去妖心后和假道士破镜重圆

    只见阿离用最快的速度操纵着短刃朝新娘的方向突刺去,只差一点,这柄短刃就要刺进那人的身体里……


    郁雪衣疾冲而来,刀剑交错间,硬生生给阿离的短刃掰了一个方向,亮光一闪,那张红盖头便被划成了两半。


    那张熟悉俊美的脸就这么猛然出现在面前,阿离愣了愣神,心头一颤。


    真的是他!


    来不及喜悦,身体便不听使唤地,和郁雪衣扭打了起来,招招杀伐果断,十几招下来,二人身上已经添上了不少深深浅浅的伤口。


    可……为何是他?为何偏偏是这时?


    喜悦急转直下,变作慌张,空气仿佛突然有了重量,压得她无所适从。


    他是来捉她的吧……


    也对,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怎会与妖怪为伍?


    不过幸好,如今他们还不算真正相见,她带着面具,他不会认出来的。


    季无尘心底的小狐狸可以依旧善良,不谙世事。


    可她不知道,昔日的朝夕相处,他将她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关于她的一切都镌刻在了骨子里,与他同生共死。只要她在他面前,不论是何模样,不论穿上了多少层伪装,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阿离低估了季无尘的爱,显而易见,她失策了。


    阿离被一剑逼退至墙边,身体里的傀儡丝线被骤然斩断,她不紧不慢地掀开了脸上的面具,朝地下吐了一口血,又将面具盖了回去。


    男人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只有心疼。但他却无法拥抱她,为她挡下那些锋利的刀剑。现在的他分不清真相,更无法直接被感情左右理智。


    如果山溪镇骇人的一切都是阿离所为……他将成为审判她的判官,亲手,将她送入炼狱。


    “你们是何人?”面具之后,声音因为掩盖而变得浑浊。


    “天界十二仙君,郁雪衣。至于我旁边这位,你还不配知道他的尊号。”


    “妖孽!放下屠刀!我们尚可留你一条小命。”郁雪衣还是与初见时一模一样,咄咄逼人。


    阿离冷哼一声,“留我一条小命?”


    话音远远近近地在狐仙庙中不断放大,像天外之音。


    “我杀了这么多人,外加,一个神仙。”


    说到这儿,阿离的话音顿了顿,动作却反常地变得轻快起来,脚尖带着身体轻盈一转,手上血红的刀刃在指缝间灵活转动,她像杀人不眨眼的同时还要哼唱小曲的女魔头,杀人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乐趣,此时此刻,她正在为她所谓的乐趣感到自豪和高兴。


    “你们若真的留我一条小命,往后我必会定时定量为二位神仙贡献香火,同时大肆宣扬你们的慈善事迹。相信这世上没有一只妖怪不爱听,‘杀人不偿命’的道理。”


    话及此处,阿离加重了语气,变得更加狠劣阴沉。短刃停止了转动,由于方才在原地来来回回的动作遮掩,手上的短刀终于捉住了机会,如脱缰野马般飞驰而出,轨迹如一把回旋刃,尖锐又留有余地的,从郁雪衣和祁渊面前扫过。


    为了躲避突袭的飞刃,二人不得不做出应变,也就是这时,阿离趁乱逃走,借助狐仙庙下早已挖好的密道,溜之大吉。


    她逃了。


    一切昭然若揭。


    “祁渊,你方才为何不动手?”郁雪衣怒急攻心,她身为十二天君,靠武力值排行第三的正牌仙人,如今竟与一个出手毫无章法的狐妖打了个对等!


    仙人颜面尽失,若是身旁无人还可狡辩,可她旁边就这么站着一个祁渊啊!


    郁雪衣因为气愤,好不容易察觉到旁边有人,但祁渊显然没打算理她,只见男人神情忧郁地望着那只狐妖逃跑的方向,眉宇皱成一团。


    “你该不会真的心疼了吧?”


    “你分清楚,她可不是那只狐狸!”


    似是被猛然戳破了心事,祁渊晃了晃神,蓦地将思绪收了回来,冷声吐出一字,“追。”


    二人毫无默契,一前一后几息之间,竟然硬生生地分出了一大段距离,又因密道里分岔路口众多,上一刻尚追在祁渊后边的郁雪衣,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


    祁渊的速度很快,近乎是追着血刃的残影而至。


    一剑劈来,在深灰色的大地上凿出一道沟壑。


    逃跑的路线被毁去,脸上的面具差一点就要遭殃,阿离急着去扶稳,却忘了自己仍处于危险之中,一时间竟将自己的肩膀送了出去。


    生生受了一剑,她的半臂被汩汩的鲜血染红,咬紧了后槽牙,才将疼痛忍回了肚子里。


    “呵,好剑。”


    额上全是虚汗,阿离却憋出了一句奇怪的笑音。


    “不知仙人这柄剑可有名字。”


    她也曾见过这柄长剑,在季无尘死的那日。


    祁渊提剑,双指指腹一路划过锋利又漂亮的剑身,上边篆刻着远古文字,神圣不可侵犯。


    “神剑上玄。”他极为耐心的为她解惑。


    “上玄。”左肩上的疼痛阵阵如被烈火焚烧,像要卯足力气将她吞噬,“想必是专斩妖邪的神剑。”


    祁渊重新将剑收在身侧,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一个迈步靠近的动作,便将阿离吓得连连后退。


    直至脊背贴上了冷冰冰的岩壁,阿离退无可退。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祁渊并不打算停下来,只见他一手掐诀,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指尖迸出,覆盖周天,“问心。”


    !


    “山溪镇三十四名祈福新娘,可是你所杀?”


    “是或不是。”


    男人的嗓音似乎带了摄人心魄的魔力,阿离拼尽全力抵挡,身体颤抖。


    “不……是……”


    闻言,祁渊的嘴角提起了几分笑意。


    “除了你,狐仙庙中,有没有其他妖怪?”


    “……没……”


    “山溪仙君陌上锦,可是你所杀?”


    她咬出了血,却还倔强的带着笑音,“我不认识什么山溪仙君,不过,我的确杀了神。”


    问心咒下,只有真言。


    “为何?”


    他的心彻底沉入冰窟。


    “有仇,有怨,仅此而已。”


    骤然,只听一声闷响,似有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是她的面具,四分五裂。


    在意识回归之前,他率先抱紧了她。


    这个温暖的拥抱,她等了五十年。


    耳鸣声声,喉咙里像卡了块尖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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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下巴突然发痒,泪水滴进地下,烫坏了泥土。


    好久不见。


    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你在帮谁?”


    “阿离,告诉我好不好?我不会让你死的。”


    “没有帮。这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


    阿离看着他眼角滑落的泪,动了心,却没办法跟随。


    “不可能,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对不对?”


    “够了!”阿离甩开他的手,脱离了他的拥抱。


    妖怪嘶吼起来,嗓音沙哑又难听,落进他的心底,像一块如山般巨大的石头骤然掉入湖中,将湖水尽数炸开,不留一丝余地。


    祁渊怔住,“阿离?”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不过,是你从来没有认清我。”


    祁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何意?”


    “你从未认清我,我也从未认清你,我们分明十分亲近,却像隔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他们互相藏起了从前,用最最纯粹的颜色来伪装自己,一开始,他说他是道士,她说她是狐妖,可他们从开始便忽略了,他从未说过自己只是道士,她也从未说过自己善良、不是恶妖、没沾过血。


    “阿离不假,季无尘也不假,可除去‘阿离’和‘季无尘’这两个名字之外呢?你是神仙,是祁渊,而我,也不单单是‘阿离’,在被我遗忘的记忆里,我的亲人、朋友,我的责任,我所熟悉的,原本的那个我,难道我要放弃这些吗?”


    这些日子,阿离的从前如碎片般一点点地拼凑回脑海。


    她在回忆里看见了原本的自己,那个世界里,她还没有遇见季无尘,那个世界里,她勇敢又无畏,是赫连远口中桀骜不驯的山大王,是方圆百里小妖们的主心骨,她有责任,有理想,她想通过努力让妖族越来越好……她最希望成为的,是横穿山间野林的那一抹自由自在的风,因为有了拘束才能拥有更广阔的自由。


    她就是风,遨游天地无拘无束的风。


    但这些季无尘都不知道,季无尘眼中的小狐狸,满心满眼都是他,她可以不知对错,不懂是非,她可以笨拙,可以骄纵,但她必须是绝对善良的,因为道士能放过的,只有善类。


    像季无尘这种人,看上去明辨是非,其实最是善恶不分,最擅一言断之。


    现下他要不想承认她的证供,无非就是不希望看见她的不善良,想撒谎罢了。


    阿离不想让他如愿。


    “这些,与你弑神有何干系?”祁渊嗓音发颤。


    “我说了,有仇,有怨,仅此而已。”


    他也笑,笑得比她更加疯狂。


    他要他们稀里糊涂的爱下去,要他们继续伪装、戴好面具、藏起优缺点,直到天荒地老。


    可,那终究不是真正的全部的他们啊!


    “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从前,真的那么重要吗?”


    “真正的我就如你现在所见,杀人如麻,为害一方。这就是妖怪,人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妖怪。”


    “好神仙,杀了我吧。”


    “要不然,我会恨你的。”


    小狐狸眯起眼睛,轻松的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