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王妃
作品:《谋安》 翌日,春日暖阳透过云层洒下,霍若宁方才踏入镇北王府。
王府深院幽静,几处角落的兰花依旧吐露芬芳,那是专为冬春之交养植的寒兰,花姿清绝,暗香浮动,与府中主人气质相得益彰。
侍从将霍若宁引入正堂,覃淮端坐堂中,青袍宽袖,眉宇间尽是沉稳之色。他一眼见到霍若宁,起身道:“英国公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
“王爷言重了。”霍若宁拱手一礼,随侍从就座,却在一旁瞥见另一道身影——想必便是镇北王妃兰沅卿了。
她身为兰太傅膝下唯一嫡女,后来同家中父母闹翻,执意嫁了镇北王的离经叛道的事迹,霍若宁倒也有所耳闻。
兰沅卿随意倚在软榻上,穿着一身烟青色褙子,裁剪简洁,不见半点繁缛装饰,袖口边绣了一圈淡雅的兰草纹,衬得她眉眼如画。
明明已有五个月身孕,举手投足间却全无笨拙之态,只是清冷中透着几分随意洒脱,仿若春风拂柳般不染尘埃。
霍若宁是见过不少美人的,眼前这一位倒是格外不同,遗世而独立,倒像是瑶池仙子一般。
不过,这与他无关。
只是瞥了一眼,他便很快收回目光。
“英国公远道而来,可是为了昨日垂拱殿上的事?”
兰沅卿看向霍若宁,语气平淡,不带半分尊称。她声音轻柔,却含着几分漫不经心,像是对这朝堂纷争并不上心。
其实,她不仅仅是不上心,她还厌恶极了这些东西,正如镇北王所说的那样,她更喜欢云游四方的潇洒日子。
霍若宁一怔,这才注意到她并未刻意避嫌,堂而皇之地与覃淮并肩而坐,丝毫不在意他人眼光。
他暗自感慨:镇北王夫妻竟这般随性,毫无寻常世家礼制的约束。
“正是,”霍若宁微微颔首,将阮如安的嘱托一一转述。
待他言毕,覃淮沉吟片刻,正要开口,兰沅卿却忽然嗤笑一声,打断道:“昨日那顾衡说了什么,竟还劳皇嫂亲自劝慰淮郎?”
“无非是些陈年旧事。”覃淮淡淡接道,眉宇间波澜不惊,“我未将其放在心上。”
兰沅卿闻言,笑意更深,她随意拢了拢袖口,神色轻松:“淮郎说得轻巧,可旁人未必这般想。何况,那位礼部尚书怕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当众提起这些事。”
覃淮目光柔和地看向兰沅卿,语气带着几分宽慰:“沅沅,些许闲碎之语,何须介怀?”
“我自然不介怀。”兰沅卿轻轻挑眉,目光扫过霍若宁,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皇嫂亲自托英国公来劝慰,倒让我觉得有趣。不若我亲自去见她一面,省得旁人瞎猜。”
说罢,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兴味。
怎么看起来有一番要去看热闹的架势?
霍若宁心下一凛,这话听似随性,却隐隐透着几分挑衅意味。
他正要开口劝阻,却见覃淮微微蹙眉,语气虽低,却带着几分宠溺:“沅沅,你如今身子不便,何须亲自前去?”
“有什么不便?”兰沅卿笑意潇洒,抚了抚尚未显得笨重的腹部,言辞间毫不避讳,“我不过是闲来无事,见见皇嫂罢了。”
霍若宁对这一场夫妻之间的对话不由暗生惊讶。镇北王身为一品亲王,却似并未对王妃的轻佻言辞稍有不满,反而目光温柔,似是全然信任她的判断。
覃淮终究未多说什么,只道:“你若执意要去,便注意些身子,我让十三陪你去。”他叮嘱的语气,竟无半分斥责。
兰沅卿微微颔首,安抚一般挽着丈夫的手臂,遂转头看向霍若宁,笑意盈盈道:“英国公如何看?我这番去见皇嫂,可有何不妥?”
霍若宁一时无言,略一思忖,只得颔首道:“既如此,王妃娘娘若能亲自前去,或许更能消弭不必要的误会。”
左右他的那位皇后娘娘也在意极了这些,倒不如说清,也对她身子有益。
兰沅卿展颜一笑,清冷的眉眼中带了几分跳脱:“那便这么说定了。等会我便去皇嫂那儿走一趟,顺面瞧瞧皇兄的情况。”
语毕,她斜倚在软榻上,语气悠然如常,仿佛方才的提议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霍若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复杂的感慨。
他本以为镇北王身居高位,礼仪自当更为严谨,哪知王妃行事却这般随性洒脱,而镇北王亦全然不以为忤。
这一对夫妻,于世俗规矩之间,似乎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法则,而这法则,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倒让人有些……
心生羡慕。
-
却说太庙内,春光从格窗中斜入,柔和地洒在幽暗的大殿之中。
大殿肃穆,焚香袅袅,空气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松木香。
阮如安容色略显憔悴,指尖轻拂穆靖南的手背。榻上之人气息微弱,眉宇紧锁,似仍困于梦魇之中。
今日她并未换繁复的朝服,只着一件素雅的莲青色襦裙,越发衬得身形单薄。
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久后,侍女上前禀道:“娘娘,镇北王妃求见。”
阮如安微微一顿,抬眼望向榻上沉睡的穆靖南,她缓步走向外间,片刻后淡声道:“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阮如安抬眸,见兰沅卿正缓步而来,一身碧烟罗裙,广袖垂落,五个月的身孕未显臃肿,反而更衬得她清丽绝尘。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镇北王妃福身行礼,声音清清淡淡。
阮如安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她不必拘礼,语气虽温和,却不失冷然:“王妃有了身子,怎还亲自前来?若有事,遣人递话便可。”
“娘娘客气了。”镇北王妃语带浅笑,抬眸间却隐隐透出几分探究,“臣妇听闻昨日垂拱殿中旧事被提,恐其言多有失实,心中不安,特来向娘娘请罪。”
阮如安垂眸,端起一盏未饮的凉茶,掩去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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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暗色。她端着茶盏,声音平静:“王妃有何罪?昨日殿中所言,不过是过往旧事罢了。”
镇北王妃浅笑,目光微垂,语气不急不缓:“臣妇既无涉朝堂,又素来闭门谢客,这些年传言难免多生荒唐。若娘娘因此心有疑虑,臣妇自觉有责前来解释,免得娘娘为此烦忧。”
阮如安抬眼看向她,眼底虽无波澜,语气却带了几分寒意:“本宫倒未曾多想,王妃倒似格外介怀。”
镇北王妃一怔,随即笑意更浅,目光却透出几分真诚:“娘娘明鉴,臣妇与陛下清清白白,臣妇自问不敢逾礼。”
阮如安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转瞬便平静地放下:“哦?若陛下真不过书信往来,竟能传得如此离奇?”
兰沅卿微微抬眸,与她对视,语气带着几分坦然:“昔年臣妇归京,因家中亲人多不待见,王爷怜臣妇年幼无依,奈何远在北疆,只得托请陛下代劳送些小物与臣妇,或遣人送信问候。”
“此举虽并无旁意,但外界却多生曲解,臣妇惭愧。”
她话语清淡,字句皆透着恭谨,不卑不亢。
其实她心里倒也不是很惭愧,毕竟当时皇帝陪着覃淮那厮一起哄骗她的那件旧事,她仍旧记在心里呢。
而且,这个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当时皇帝原本就是想拿她来挡桃花而已,是他自己没说明白,也未曾给外界解释。
如今闹了一出,还是得她来同皇后说明。
真是无语至极。
也罢也罢,快些说明白也好,往后就再不必见了。
镇北王妃有自己的思虑,可阮如安将这话听在耳中,心底那一点郁结却似被悄然拨开。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情深缘浅。
根本就没有情,更没有缘。
“陛下仁厚,何况镇北王乃他血亲,自然多有关照。”阮如安端起茶盏,语调缓和了些,却依旧淡淡的。
兰沅卿垂眸微笑,轻声道:“多谢娘娘体谅。此乃多年旧事,只因没个由头,臣妇唯恐贸然提及,恐惹娘娘不快。不曾想今日却因朝堂旧事,得此良机向娘娘请明,也算是将功补过。”
她说得清清楚楚,又恭敬非常,阮如安不由抬眸多看了她一眼。
面前这女子虽清冷疏离,却懂得分寸,言辞间未有丝毫逾越,倒让人不好生出不满。
阮如安轻叹一声,放下茶盏,目光落向远处昏黄的烛火,语气里透着几分倦意:“罢了,王妃一片诚意,本宫自无怪罪之意。旧事已过去,旁人言论不足为信。只是王妃有孕在身,日后还需多加保重。”
兰沅卿低头应下,眉目间一派平静,随即起身告辞。
阮如安目送她离去,往日里心底那一点难以启齿的酸涩,终于被缓缓释然。
她阖眸片刻,唇边不由自主泛起一抹浅笑。
原来,许多事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复杂。
再回头看向榻上昏迷的穆靖南,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柔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