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露台内外

作品:《虚委夜色

    餐后,秦氏父子在聊公司的事务,盛阿姨说晚些想和她单独聊聊,林生栀便一个人登上了露台。


    眼下虽盛夏渐去,浓重的花果香依旧契而不舍地渗透进露台,一道光滑无痕的落地窗却将里外严格分离,致使浓稠的气息被隔绝在了外头。


    她端着杯果酒,衬衫袖子被卷起后,手肘便搁在护栏上面。


    杯子悬在空中,她透过逐渐见底的酒,看到下方灯光照耀的石子路,颗颗分明光洁。


    脚步声传来,秦涧从背后靠近她,带着一丝橙花香的呼吸扑至她的发间。


    林生栀猛地转身,脊背压至深黑护栏,正面看向他,虽是更加毫无防备的姿态,实则反倒让身后人措手不及。


    秦涧只好换成右手拿酒杯,朝她微微示意。


    清脆的碰杯声之后,杯子俨然只能成为她手中玩弄解闷的东西,掌心之上,剔透的指甲有节律地敲着。


    “还记得底下这个地方吗?”秦涧比寻常人要浅的瞳色,此刻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也显得黝黑。


    “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林生栀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印象了。”


    不是毫无印象,但也只剩下一些残影。


    如果她没记错,那条石子路旁边对应的落地窗内是个小书房,那时候专门给秦涧和秦峪用的。


    盛阿姨和秦叔叔对秦涧还算客观,只不过是按部就班,对秦峪却很严。


    美名其曰替死去的秦峪父母管教成才,时常是没有到底预期的结果,就罚他不吃饭在书房里反思,反思出个合理的结果了,再放出来。


    那时候秦峪十二三岁,是逐渐开始叛逆的年纪,况且秦叔叔的要求很高,譬如即便考试拿了满分,还是会质问你书写为什么这么差,因而秦峪宁愿坐在书房发一天的呆。


    不过他发呆的时候其实是少数,大部分时候都是林生栀和秦涧坐在落地窗的另一面陪他,有时是他们下棋,秦峪做裁判,有时则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玩些幼稚的游戏。


    直至被发现才终止,然后周而复始。


    “你不记得了,可我对你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秦涧缓缓道,目光深沉。


    林生栀对他说的话见怪不怪,可能秦涧自己不知道,她见过太多次他是怎么哄人的,这么多年,他唯一精进的地方就是从直白变成了含蓄的直白。


    她沉默不语,或者说她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能拖延到秦涧腻了为止。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她大概会考虑和对方谈一谈,但这个人是秦涧,和他谈无异于将把柄交付于他手中。


    “生栀,吃饭前我不是说的假话。”秦涧似乎有些醉了,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她看,“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你最长的空窗期只有三个月。”这是林生栀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必须保证在沈怀忠眼里,她和秦涧可以顺利进行。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秦涧轻笑一声,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许是醉意会让人消减耐性,他低头闻着林生栀身上的气息,“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不然怎么还会知道我空窗期多久?你以为我不知道以前每次放学回家你都会跟在我后面?”


    包括在采访时柔情似春水的眼眸,被他的粉丝网暴却没有丝毫怨言。


    林生栀没法解释,只是秦涧的肩膀忽地朝她凑近,如同猫吸猫薄荷,恨不得整个人陷在她身上。


    他的手几乎要将她的腰全部圈住,压迫感直接朝她袭来。


    窒息的感觉传来,林生栀不加犹豫地抬起手肘朝面前人的脖子下方击去,手腕却被对方骤然抓住了,甚至是毫不留情。


    秦涧为了拍戏学了格斗这事,她给忘了。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手一抖,玻璃杯便径直地坠向地面,清脆砸了一地,碎渣在各个石子上弹崩。


    刺耳的声音叫双方都愣住了,林生栀唇上甚至失去了血色。


    还是秦涧先回缓过来,将她的手往后压:“想干什么?让他们都看到?”


    他亲眼见过林生栀温顺地被人压在栏杆上的样子,知道她刚才是下意识地反应,因而升起的情欲盖过了介怀。


    林生栀不住地压下了眼睫,双目紧闭,喘息加快,似乎在忍耐什么。


    护栏堪堪到她的前胸,特别是秦涧故意向她施压,致使她整个凸出的肩胛骨都悬在空中。


    背后就是深渊,这种时候,她连反抗面前人的勇气都没有。


    “你电话响了。”秦涧对忽如其来的打断有些烦闷。


    身上的负担似乎轻了点,这通电话宛如将她拖出泥沼的草绳。


    秦涧饶有兴致地看她接通电话,却见她脸色未曾和缓,而是眼瞳下意识地躲闪,目光近乎涣散,又或是毫无目标。


    他大概能猜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林生栀用虚轻的声音说话:“爸,我身边有人。”


    “谁?”对面立刻问道


    隔得很近,秦涧灵敏地捕捉到,主动出声:“沈伯伯,是我。”


    沈怀忠反应得很快,“是小秦啊,有时间和生栀一起回来吃个饭吗?”


    “这当然要看生栀怎么安排。”秦涧笑容满面。


    “那下个月五号怎么样?”


    “下个月?我可能在外地拍戏,赶回来恐怕有点困难。”


    “这样啊,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再让生栀打电话过来。”


    二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地商量,林生栀的思绪却没有掺合进这场话题中。


    心跳频率始终没有平缓下来,一些她以为忘记的东西,不过是藏在记忆深处,沿着神经,穿透了每一寸筋骨。


    如果她从这里掉下去了,会如何。


    这里是三层,或许也只会进医院躺几个月。


    那么在更高的楼层,她无法安慰自己会安然无事。


    “那沈伯伯,再见。”林生栀没什么反应,秦涧便替她将电话挂断,又帮她将手机放到旁处的茶几上。


    距离拉开之后,二人皆转移了视线,抬头的一瞬间,落地窗内蓦地出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林生栀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神情,腰间却忽地一紧,秦涧顺着她肩颈的脉络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唇角碰上她雪嫩的耳尖,边蹭边疏懒道:“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先谈个恋爱,提前培养一下婚后感情。”


    秦涧故意将她死死压在护栏上,让她因为恐惧而毫无动作。


    他说的话林生栀其实并未完全听清楚,她比秦涧矮了半个脑袋,因而视线并未被遮挡,她能从昏暗却又清晰的玻璃上看到自己被秦涧包揽,腰部被环绕着,也能看见秦峪眼中的波澜不惊。


    他上来的原因大概是那个玻璃杯。


    看见窗外人都毫发无伤,他的目的也算达成。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人怀抱中的林生栀,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但似乎也没准备踏入露台,就只是这么沉默地看着。


    他的目光平和而尖锐,不过后者只有对视的两人才能感受到。


    “大哥喜欢这个姿势?”秦涧遮挡住林生栀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内人道,“要不你拍个照,回去让你女朋友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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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涧的话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她挣开身前人的束缚,至少让眼前变得清明。


    却见秦峪薄唇紧闭,眼皮掀到合适的位置,从她绯红的耳尖到与秦涧视觉上交叠的腿,无一不审判了过去。


    林生栀顿时感到如至寒窖,吹来的微风穿透灼热的皮肤,反倒冰凉刺骨。


    餐后的搀扶给了她期谨,秦峪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其他男人亲昵。


    她一直看着,希望不远处地的人能按照她的预想走过来。


    可片刻后,他不加预兆地转身离开,留下的侧脸里也只有挺翘的鼻还能在光影中呈现,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淹没在了楼梯中,水晶灯之下,如蒙橙纱,像是没有人来过此处。


    他不愿意做出超过自己立场的事。


    自己的弟弟要和未婚妻培养一下感情也无可厚非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也不方便,要不就睡在这儿?”秦涧在秦峪走后便松了不少力气。


    “遥遥姐不是住在这儿?我记得另一间客房也没收拾出来。”林生栀冲破秦涧的臂弯,两眼一闭,擦着护栏便挪身出去,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


    手机壳的触感格外清晰,眼角的酸涩冲昏了她的头脑,因而只剩手掌在壳背摩挲来回缓情绪。


    秦峪冷漠的背影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秦涧从侧边拦住她的去路,“生栀,在其他人眼里,我们其实可以睡一间房。”


    “这样,我睡沙发怎么样?你一个人回去我实在不放心,况且你还喝了酒。”


    “你家诺大的车库应该也能容忍我一辆车。”林生栀试图让自己的神情移出他的视线,她的语态很坚决,又或是实在后怕受制于人的感觉,“我可以打车回去。”


    还在秦涧奇怪她态度时,她就从他身侧穿过,加快步伐下了楼。


    客厅中不见其他人的身影,只有盛阿姨在那坐着看秦涧新播出的电视剧。


    她看见林生栀便道:“我不忍心去打扰你们小两口,就没上去叫你,要不这样吧,生栀你今晚就睡这儿,我们也好顺便谈谈。”


    “阿姨我有些事儿,我们不如换个时间再聊。”


    盛阿姨:“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她赶紧去把人压到沙发上来坐,“我说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怀忠刚刚还打电话过来说明天中午过来吃饭呢,你回来这几天,好像也没回家看过你爸吧?”


    盛含砚是铁了心不让她走,她哪里看不出来,林生栀对秦涧多半没那么喜欢,她得多制造些两人相处的时间。


    “我听说你学了点推拿,正好我这几天后腰痛得很,要不你帮我按按?”


    林生栀不知如何拒绝,盛含砚和沈怀忠的联系不少,她担心转头沈怀忠一个电话就过了来。


    她垂睫盯着自己的手,神情似乎都掩盖在了睫下阴影中。


    这种被驱使着走的感觉久违地涌动上来,似乎她除了别人选择的道路,再无其他方向可以。


    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淹没,冰凉的指尖交叉碾转着。


    忽地,包中传来一阵铃声,是她不熟悉的电话号码。


    将电话接通后,里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中分外清晰。


    学妹慌乱的声音传来:“工作室这边出了点事,好像是起火了,我在外地赶不过来,你赶紧过去看看。”


    这工作室她从大一开始用,承载了太多,包括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林生栀登时变了脸色,衣料和皮质沙发顿时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甚至没反应过来和盛含砚解释一下,她便匆忙换了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