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作品:《旧日诗篇[暗恋成真]

    闻静以为沈霖会问她,“你当时为什么躲着我?”或者“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


    这种问题更好回答,因为只指向具体事件,就有了很多解释的空间。


    但他问的是信任。


    闻静心头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就开始辩解。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有点太着急了,你没有过吗?着急的时候,脑子其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声音越来越轻,仿佛自己也逐渐意识到什么。


    沈霖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所以在你不经过思考的潜意识里,我是不值得你相信的人。”


    闻静嘴唇嗡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


    沈霖的目光却像是穿透了她的皮肤和骨骼,看穿了连她本人都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她真的相信他吗?


    在这样的注视下,所有能想到的言辞,都好像会在照妖镜下露出马脚。


    沈霖并没有就此收手,“何况你当时也没有不清醒。”


    语气很冷静,和闻静在电梯里,选择把沈霖排除在外时一样冷静。


    闻静视线仓惶下移。


    为了保证光线,她家里的白炽灯瓦数很足,以至于在这种时候,好像自己再怎么躲闪,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仍旧会暴露在沈霖的注视下。


    空气变得好燥,她舔了下唇瓣,却想不出应对的言辞。


    其实是有一个的——本质上他们此时还没有任何关系,她可以指出,他并不具有责怪她的立场。


    窘迫的现状就会立刻解除,但同时结束的,还有他们这段时间心照不宣的暧昧。


    她舍不得放手,可就是说不出口。


    房间陷入漫长的寂静。


    静到沈霖能听到冰箱运转的声音,和从窗外传来的、烟花盛放的声音。


    今天可是元宵节啊,象征着团圆美好的节日。


    沈霖甚至能看到,闻静此刻稍有些凌乱、但显然认真打理过的头发。


    他们都曾对这个夜晚抱有美好的期待。


    如无意外,他们此刻该站在永明城喧闹的灯会里,吃饭看灯聊天,像全天下所有的庸俗情侣。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好像一个狠心的酷吏,抢占了闻静的家,把她逼得很可怜地、没有了容身之地。


    沈霖不想成为这样勉强她的人,可有件事也是沈霖今晚才意识到的。


    闻静会跟他聊他们过去的回忆、聊当下某一刻的感受、聊未来的期待和理想,在这些对话里,沈霖可以窥见一个名为“闻静”的灵魂。


    却从未知晓这个灵魂是如何诞生,又如何成为现在的模样。


    因为她从来不谈,她所处的那个真实的世界。


    她的世界好像一座迷宫,沈霖被允许进入其中,以为他们已经在拥有彼此,却突然发现,原来最深处的那道门,对他是紧紧关着的。


    只有一次。


    抵达伊冬的那晚,沈霖对闻静说起了姥姥和妈妈,她忽然开口:“第一次看到主角在妈妈的子宫里,用脐带缢死自己的时候,我觉得那好像也确实挺幸福的。”


    让沈霖第一次窥见她的不快乐。


    但那大概不是例外,而是意外。


    她自己都没有防备,那道门短暂地敞开了一下,又被她惊慌地关上了。


    沈霖好像并没有成为,能让闻静感到安全,放心地交予钥匙的对象。


    他对此满心焦躁,可看着她无处躲藏的惊慌,终究还是同伊冬那晚一样。


    觉得不忍心。


    再开口时,他嗓音已有了几分干涩,放得很轻,“别怕,我不问了。”


    闻静怔怔地看着他,手指仍旧抓着沙发,好像并没有因为他说别怕,就真的不怕。


    沈霖右手下意识伸出,想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她被他逼出的惊慌,却发现,原来在等她回答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焦躁到攥起了一把薄汗。


    他的手掌顿在半空,又收回来,干脆起身,留给她消化情绪的空间,“借一下你的洗手间,我去洗个手。”


    那具高大的、总是让闻静很希望靠近的身躯远去了,却头一次让闻静觉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心里却升起莫名的罪恶感,她还没有想通罪恶感的来源,就先意识到一件事。


    从客厅过去,正对着的是她的卧室,左拐,穿过次卧前的过道,然后才是洗手间。


    她一个人独居,从来都没有锁门的习惯。


    主卧的门敞开着,床头上方的墙壁悬挂着红色的狐狸面具。


    沈霖第一次来她家里,并不熟悉构造,几乎是一定会往里面打量一眼。


    闻静脑中瞬间一白。


    *


    沈霖第一次来闻静家里,他其实对她的家很好奇,可他今晚脑子太乱了,好奇这种情绪根本挤不进他脑海里。


    眼睛里倒映出的所有装扮,其实通通都漏了出去。


    反而是身后忽然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沈霖下意识想要转头。


    却见闻静从他身侧扑了过去,伸手拽住了卧室房门,毫不犹豫地用力关上。


    “砰——”在寂静的房间里留下响亮的回声。


    她动作太快,快到沈霖只扫过了一眼,仿佛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眼前掠过,但具体是什么,根本没有看清。


    做完这一切,她背对他的身体僵立了片刻,才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


    她的脊背紧紧贴在门上,双手背在身后握着门把,仿佛在守护什么不容觊觎的宝藏。


    这一次,沈霖知道,确实是她不经思考的潜意识。


    因为她仰头看他的脸十分苍白,睫毛都在不知所措地颤动。


    她试图解释,却不知道她声音都在抖,“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房间很乱,有些衣服堆在床上,等我收拾收拾再让你看好不好?”


    沈霖心想,假话。


    因为他那一眼再仓促,也看出了她房间整整齐齐。


    几分钟之前,他勉强收拾好的心情再次溃烂。


    然后升起一种荒谬的感受——原来那扇对他关着的门,甚至不只是象征意义。


    “闻静……”他嘴唇微动,却一个字都没法再说下去了。


    闻静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在她反应过来前,她的脚步已经迈出,她的手已经把门拉上。


    只是面具而已。


    他认出来又怎么样?无非是将伊冬那晚准备告诉他的事情,放到了今天。


    可好像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晚她试图告诉他,火锅店那晚的女生是我,发你那条短信的人也是我。那是两件少年时的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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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邂逅,她知道沈霖会好奇的,也只是这两件事情。


    可过去的那些天里,他们靠彼此靠得那样近,再也无法满足于表面的浅尝辄止。


    现在,沈霖试图探究的,已经不仅仅是那两件事本身,如果她再要谈起,就不得不深入那些事背后真正让她痛苦的东西。


    她已经用二十五年的时间,学会了将那些事沉默地接受、避开、抛弃。


    时间赋予了它们更多的重量,每个字都沉重到她捡不起来,艰难到唇舌无法将它们组织成可以诉诸于口的词句。


    她甚至从来都没能对纪秋柏讲述那些东西,只是纪秋柏认识她太久了,久到仅仅是旁观,都可以看出大概。


    闻静小心地抬头看向沈霖。


    她心道,你一定需要知道那些事情吗?我们不可以生活在没有那些东西的世界里吗?我们不可以把所有不快乐抛在身后,只享受快乐吗?


    她脑子里有很多个提议,通通说不出来。


    因为他站在她半步之外,明明很近,却像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安静地望着她。


    好像刚才闻静的拒绝,让他变成了一个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小孩,孤零零地淋了一场秋天的冻雨。


    闻静想,她是不是早该发现了呢?


    从她前晚不向他走近时,她就该明白的不是吗?


    沈霖很早就对她敞开了。


    无论是通往黎城一中的那条僻静街道,抑或是在伊冬的孤单夜晚,他一点一点地,把那些最初的防备卸了下来,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向她敞开。


    因此闻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了能够轻易伤害到沈霖的能力。


    但闻静却没有、并且直到现在也不愿意给他相同的东西。


    她这时才意识到这点。


    “沈霖……”她的嗓子好像比过去的每一刻都变得更加艰涩。


    她不能只在别人让他受伤时安慰他,自己伤害他时却袖手旁观。


    可该说什么?


    她脑子一片空白。


    沈霖默默看她许久,忽然轻声道:“算了。”


    闻静心头微微一动。


    不是之前摆烂和赌气的“算了”,他这次的算了,好像放弃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一种难以自控的难过突然涌上心头,闻静下意识想伸手摸摸他的脸。


    但在她碰到他之前,他已经先一步跨了过来。


    宽阔的怀抱跟着落下,闻静的视线瞬间弥散于他胸前那片温热的黑色中。


    他的手臂牢牢地按在她背后,把她拥得很紧,却也没有紧到会让她难受的地步。


    “沈霖?”闻静想仰头看他的表情。


    但沈霖已经低下头,紧紧地挨在她头顶,导致她动不了。


    视线受阻,闻静被困在他身上热烘烘的气息中间,听到上方传来他尽力温和的声音。


    “不看就不看,这又不是买东西,我说了我的事,你就必须得说你的事。我承认我最开始确实有点不开心,不过没关系,这不是在逼你。”


    奇特的酸软在闻静胸口化开,她感觉自己仿佛站在危险的悬崖边上,有种失重的感觉。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悬崖本身,但身体已经本能地靠住他胸口,手指将他的衣服攥得不能更紧。


    他说:“闻静,我很有耐心的,我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