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异世故人

作品:《女驸马穿越手记

    烟雨楼。


    如今西京城人人自危,街头巷尾都略显寥落,百草巷也不例外,韩濯路过几个蒙面江湖客时,谨慎地拉低了自己的幕篱。


    她和宋青瑛皆是一身玄衣,黑纱遮面,混迹在这些江湖人中毫不突兀。


    “终归是比上回低调不少。”韩濯暗道。


    “我就在楼下等你。”宋青瑛轻声说道:“若有意外,摔杯为号。”


    韩濯点了点头,要走之前想起来了什么:“那你呢?这里人多眼杂,万一……”


    宋青瑛抿了抿嘴,从怀中掏出一支哨子来。


    韩濯看了一眼,讶然道:“两年你一直带着?”


    宋青瑛没解释,催促道:“快去吧。”


    韩濯不再言语,抬脚踏入楼内。


    烟雨楼并无变化,蒙着粗糙白布的窗户和吱呀作响的木椅,愈发显得这里像极了鬼楼,韩濯方进门,看见正对门口的坐堂刀匠,不由得微微一顿。


    是了,亥时坐堂的,自然还是那冯一刀。


    她仍然和上回一样,微微眯着眼似乎要打盹儿,韩濯走到近前时,才微微掀开眼皮。


    冯一刀似乎轻轻笑了笑,用滑溜溜的声音道:“稀客啊……”


    韩濯微微皱了皱眉,她自觉自己一身装扮与上回大不相同,很难认得出来,料想这路路通手眼通天,自己和宋青瑛说不准刚进了百草巷便被盯上了,说不定,这烟雨楼也是路路通的产业。


    “她三楼尽头的房间等你,不用人带你去吧?”


    韩濯颔首,微微朝冯一刀行了一礼,便转身沿着楼梯朝三楼走去。


    伴着楼梯吱呀作响的声音,她心头百转。堂主要见自己,是为了一同对付永王?还是另有其他打算?那堂主倒戈之心是否坚决尚不可知,但路路通若在永王手下绝非好事,没人想和钱过不去,可堂主性命捏在永王手里,自己空长一根舌头也未必能说得动这帮经商的老狐狸。


    方到了门口,便见两个垂双髻的少女在门口候着,见了韩濯笑靥如花,脆生生朝屋内道:“堂主,人来啦!”


    屋内一略显沙哑的女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韩濯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


    那两个少女嘻嘻哈哈地跑了,丝毫不见什么礼仪讲究,一蹦一跳将楼梯踩得咚咚响。临走时对韩濯道:“进去呀!”


    韩濯整理好心情,将话术在嘴边滚了一番,刚要敲,那两门便豁然大开。


    屋内空间不大,似乎是书房,只有些书架桌案之类,正对大门的书架前立着一高挑瘦削的女子,头发简单挽起,看不清面容。


    韩濯一愣,斜眼瞧了瞧门边,发现轴承之处的机簧,当下了然这门扇应是机关,便也并未忧惧,抬脚进屋,又伸手将两扇门关好,规矩地行了一礼:“晚辈见过堂主。”


    那人终于转过了身。


    韩濯抬头之时,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这人的面容,她再过二十年都不会忘却,斜飞上扬的眉眼锐利如鹰,薄唇微微绷紧下垂,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严厉,可和她记忆不同,面前这人比之她记忆中年岁要大了不少,这样的她,韩濯从未见过。


    那一堆已经组织好的语言堵在喉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面颊便已一片濡湿。


    堂主看见韩濯怔怔看着自己,竟留下两行热泪,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忍不住挑了挑眉。


    韩濯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的字节如此陌生,这年月隔了太久,连她都忘了这二字上次脱口而出时是什么时候了。


    “妈妈……”


    /


    “回永王殿下,没…没气了。”


    永王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便将战战兢兢的太医带了下去。


    “本王从前未曾料到,国舅还真下得去手。”


    王公辅跪伏在太子殿内,闻言也未曾抬头,永王看着此人这副模样,愈发觉得他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臣只为自保罢了,不知殿下对这份投名状可还满意?”


    王公辅身侧,太子宋乐湛的了无声息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两眼未闭,似乎仍有万千个不甘心,嘴角一缕细细的黑血将青白的面容分割开来,甚是可怖。


    永王没有立刻答话,一片寂静间,突然庭内传来刀刃之音和一阵惨叫,鲜血泼洒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方才那个太医终究是没活着出门。


    王公辅微不可察地一抖。


    “有趣,对亲侄子都下得去手,竟然也怕见血?”


    王公辅俯着身子:“臣不过是一介随波逐流的庸才,怎不知如今跟着永王殿下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讲来听一听?”


    王公辅磕了两个头,道:“臣自幼丧母,与长姊甚是亲厚,臣请殿下赶她出宫便好,留她一条性命……”


    “你这为祸朝政的孽障!”


    庭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吼,随即围了一院的侍卫闻声而动,一时间跑动声和刀剑声此起彼伏叫错,不绝于耳。


    可那女人似乎疯了一般,跑到了正门前才将将被侍卫擒住,她口中仍在唾骂:“本宫何尝用得着你这黄口小儿网开一面?王公辅!你这不忠不义之辈,竟能做出戕害我儿的勾当,本宫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王公辅没有丝毫触动,对着永王戏谑的脸仍道:“请殿下成全!”


    皇后身后仍有几个侍卫押解一怀抱婴孩的妇人,她双目沁泪,却并未低头,只伸手扯了扯皇后的袖子,并未发一言。”


    呼吸之间,皇后已然被布巾堵住了嘴,一双圆目却仍狠狠瞪视着两人,她自小养尊处优,如今已年过半百之龄受如此侮辱,实在羞愤欲绝,可滔天的悲愤与怒意勉强撑着她的脊梁,没软下半分去。


    “也罢。”永王走到了两个女人近前,低头望着她们的脸:“本王既然叫过她一声母后,此番贬出宫去,任她做个贫民乞丐,也算了却一桩恩义,至于她……”


    永王看着太子妃,这个女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可眼底似有熊熊火光燃烧,丝毫不惧地接过自己的目光,怀中婴儿仍在酣睡,似乎并不知晓自己的母亲如今身处怎样的境地之中。


    这是个硬骨头,永王暗暗想道。


    “杀了。”


    “殿下!”王公辅叫住了永王:“太子妃她……”


    永王未等他说完,突然眉头舒展,想起了什么:“本王记得,太子妃也姓王,该叫娘娘姨母的……”


    皇后呜呜地挣扎几下,又被人按了下去。


    王公辅诺诺道:“是,是……”


    永王嗤笑道:“她若没生下这冤孽倒也罢了,谅她一弱质女流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她偏偏运气差,喜事不逢时,反而遭祸。”


    “殿下!小世子她……她不是世子,本是个女孩!”


    永王手中一顿,挑眉道:“哦?”


    王公辅连连磕头道:“此事还是太…我侄儿荒唐之故,太子妃已有身孕之时,突然迷恋上府中端茶送水的婢女致其受孕,更隐隐有要将她扶为侧妃之意,巫祝又胡言乱语说那婢女腹中乃是世子,而世子妃命中无子,体弱难以生养,日后更难有所出。我侄儿便对那婢女更加珍视,太子妃不愿与那微贱之人共侍一夫,生产时才瞒了下来……”


    “那婢女呢?”


    “死了。”


    太子妃仰头,勉强控制住发抖的身子,尽量平静道:“我亲自推她入井,被捞出来时,胀大了一倍,连同那孽种,都死透了。”


    说着,她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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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这种后宅争宠的戏码,永王皱了皱眉,随后夺过太子妃怀中婴儿,掀起襁褓看了一眼,引得婴孩惊醒,哇哇大哭。


    永王将那婴儿满不在意地塞回太子妃手中,对皇后道:“母亲,怪道都是王家人,她的手段可不如你……”


    皇后打了一个激灵,缓缓抬头。


    “母后啊母后,当初你勾结太医巫祝,斗死了惠妃,可你管不住父王留在外面的野种。”


    皇后眼睛猝然睁大,可永王并未理会,口中喃喃道:“我当初和你们这些女人,竟是没什么区别的,为了讨他欢心,低贱得像狗一样……”


    说着,他旁若无人地跨出了殿门,一个眼神也没留下,挥挥手教侍卫将两个女人松开来,重新关回后宅内。


    王公辅紧随其后,路过皇后和太子妃时,皇后已然挣脱了口中束缚,朝他狠狠吐了口唾沫。


    王公辅微不可察地一顿。


    太子妃拦住了皇后,轻轻朝她摇了摇头,对上王公辅时,竟微微福了福身。


    王公辅收回了目光。


    “国舅在父皇身边呆得最久,朝堂上诸事也最清楚,本王今日给足了面子,还劳你日后多多提点。”


    “臣不敢,唯有鞠躬尽瘁,报陛下深恩。”


    永王眉头舒展开来:“尘埃未定,还不可如此称呼。”


    /


    “你叫我什么?”


    韩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她忍不住缓缓走上前去,道:“你叫林蔚,1974年7月12日生,父母都是知识分子,17岁考上Z大,主修经济学,毕业后在M国留学,随后回母校做了青教……”


    “你……”


    “我是小濯啊!”


    ……


    “我说得不对么?你别想骗我,你那房门的机关,在大齐怎可能有……墨娘子口中的林长青也是你是不是!我当初就该想起来,纵然手稿用软笔写成笔迹会有所变化,但你英文字体是不变的,你写‘y’的时候尾巴会上挑得很厉害!你这书架里必定有你的手稿……”韩濯急了,泪痕未干,一面絮絮叨叨说着一面走到书架之前欲翻找一番,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翻找着能证明眼前人身份的唯一凭证,仿佛她找到了,便能教她留在身边似的。


    可她被一只手拦住了。


    “我的房间,哪里有任你等小辈胡乱翻找的道理?”


    韩濯愣住了,这声音里有威严,有愠怒,有无奈,甚至带了点惊讶,可没有丝毫属于她二人血脉相连的感情。


    “你说得没错。”


    韩濯猛然抬头。


    “我的确是林蔚,可我没见过你。”


    韩濯愣愣地直起身,无措地搓了搓手,沉默了半天,林蔚看着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竟然有些心软。


    这姑娘方才所说的一切,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起初她刚刚来到此界,受过恩惠,也遭过人陷害,她无数次拼命地挣扎着想找到同路人,想证明那个蓬勃发展,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普通百姓也有基本人权的时代不是她的一场幻梦。


    可是她没等来。


    二十余年足够人忘记很多事了。


    她看着韩濯,竟然带了一点恨意和埋怨。


    她看起来和自己那时真像啊,可是她来得太晚,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还在读大学的女孩了。


    “没关系,没关系。”韩濯终于缓过来神,扬起了一个几乎称得上明媚的笑容:“你不认得我没关系,我认得你就好,我就呆在你身边,我们重新认识,重新来过……”


    林蔚定定瞧着她:“为什么?”


    韩濯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只要让你活着,我什么都乐意做。”


    莫名其妙。


    但林蔚还是选择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