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人所眷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第二日,盼春再出现在人前时,已然盘起头发一副妇人打扮。
有好奇者,亦有看热闹者,但众人议论也只在私下,又见盼春一副淡然模样,没两日便失了兴头,不再打听。
燕景祁走的第五日,清宁宫传来娄皇后病愈的消息。
长春馆内。
“你们说,皇后殿下这次怎么病了这么久?”
倪娉柔两手捧着茶盏,好奇道。
元嘉拿着黛笔,手上动作不停,“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后殿下素来体健,这次怕是受了凉,兼之担忧今上所致。风寒是早好了,可之前的亏空却是调养了许久才回转过来──兰佩可不就是这么说的。”
“皇后殿下从前也有不好的时候,却一次都没让人停了觐见,隔着帘子也是要受人礼拜的。这回就一个风寒,竟免了宫里宫外几个月的晨参,实在是叫人好奇。”
倪娉柔啜饮了口茶水,不置可否。
刘婵正依着轮廓一点一点地填着针脚,闻言朝元嘉笑道:“这妮子仗着屋里就咱们两个,说话愈发的没遮拦了。”
自那日在元嘉处领了回针线,刘婵白日里无事,倒常往长春馆来。或替宜妤做些贴身物件,或帮着元嘉做些荷包香囊。倪娉柔爱热闹,十次里倒有八次都跟着过来。
“左右明日便是进宫的日子,你坐在清宁宫里仔细瞧瞧呗!”
元嘉停下笔,将描好的绣样放在一边,略活动了下身子,打趣道。
“宫里头几个月没传人觐见,明日也不知有多少内外命妇在场。便是不说话只见礼,咱们能赶在中午出宫门就不错了。”
倪娉柔唉唉一叹,倒对进宫的事情不甚感趣。
“她这是懒日子过习惯了,一下子又叫她似从前那般定时入宫,身上不舒快了。”
或许是和元嘉熟悉了,如今三人独处时,刘婵有时也会与她说笑打趣几句,再不似一开始的拘礼谨言。
“谁说不是呢,”倪娉柔竟也附和起来,“咱们要是住在少阳宫就好了,不过从这个宫往那个宫去,连脚程也能少上许多。”
元嘉哑然失笑,正想再调侃两句,哪想倪娉柔自个儿又摇起头来,“不好不好,要是住在宫里,能去的地方就更少了,我可不想天天去逛御苑。还是就在太子府里住着,总还能遇着机会出去转转呢!”
元嘉搭在桌上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又毫无异样般拿过茶盏,同样只捧在手里,再抬眼仍是满目笑意,“看来是被素娥说中了,咱们阿柔这嘴真真是不讲究了许多。”
刘婵的动作也有些凝滞,盯着素帛的的眼里掠过一丝黯淡,而后不着痕迹地换了话题,“说来,元娘上次送来的玉雕很是别致,不仅我中意,连宜妤看了也喜欢的紧呢。”
倪娉柔一时抱怨之言,说过也就过了,自然没注意到眼前两人稍显不自然的神态──元嘉也好,刘婵也罢,牵挂之人皆在上京城。如今住在太子府,偶尔还能见上几面。他日一朝入宫,若非年节,平日里再想见人只怕也难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清了彼此眼中的苦涩,一时间竟生出些许同病相怜之感。倪娉柔大抵也是思念亲眷的,可她的父母亲族皆在余姚,自她嫁进太子府后便再没有见过面。于她而言,书信送进太子府还是少阳宫,怕是早没有区别了。
“我挑了个刻上京城街景的,刘姊姊呢?”
倪娉柔果然被这话勾起了兴致,又开始打听起其它人的样式来。
“我选了个刻花刻鸟的,”刘婵抿嘴一笑,“真就是栩栩如生,荣宝斋的师傅果然巧手。”
“那她们呢,选的什么?”
倪娉柔侧着脑袋,又朝元嘉望去。
“卫良媛选的是刻山水的,徐奉仪么……便是簪花仕女了。”
倪娉柔听到徐奉仪三个字,下意识又想刺上两句,可转头瞧见刘婵不赞同的眼神,也只好老实收声,不再追问。
“……卫良媛、一切可好?”
刘婵已记不清上次见卫妙音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如今骤然提起,一时间竟连前者相貌也想不起来了。
“瞧着瘦了些,面色也称不上好,”元嘉想了想,“我见她腕间还戴着玉珠串,连名字也像是化用的佛家典故,不知是否是家中有信佛之人的缘故。”
“听说杨夫人信佛,或许是此缘由吧。”
元嘉点点头,不再细问。
倪娉柔却在这时显出几分忸怩,指腹在杯壁上不住地摩挲,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她、她的病可有起色?”
“我让章太医瞧了,说是好生调养个一年半载,也就无大碍了。”
又见倪娉柔因这话松了口气,不由奇道:“这可怪了,之前你不还避卫良媛如蛇蝎吗,怎么今日又关心起她的病情来了?”
“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我没事避她做甚,还不是——”
倪娉柔突然收了声,很快又道:“算了,不说了,卫良媛大安便好。来日等她出得院门,我再好生向她陈情就是。”
虽不知倪娉柔隐去了什么,元嘉却也有心开解,遂道:“她如今好多了,昨儿个还让叶兰过来了一趟,说是身边伺候的人已然够多了,再不能让先太子妃的旧仆辛苦侍奉在侧,希望我能给那人指个好去处呢。”
“……那元娘你、是允了?”
倪娉柔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奇怪。
元嘉笑了笑,“菡萏馆不是正缺人手吗,我便让她回去守着了。既邻着旧主,也算不上什么苦累差事,正正好。”
倪娉柔听罢,反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元嘉想了想,又道:“章太医新开了药,又让膳房按着方子,每三日送一次药膳过去。我问过叶兰,她也说卫良媛的精神好了许多。”
“如此,那饮食上可有相冲的东西?”
刘婵问道。
“这倒不曾听说,”元嘉摇头,“但是药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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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章太医说卫良媛服药的年数有些长了,只怕已伤了脾胃。所以今次开的药膳,也少见油腥,多以清淡汤水为主……想来这调养身子的过程,也是漫长。”
倪娉柔听到这里,忽而道:“那、可能用些鱼虾?”
“……应当是可以的吧,鱼汤鲜美,本也是常见的补身之物。”
话虽如此,元嘉的语气中仍多出几分不确定。
“不是不是,”倪娉柔连忙打断,“我是想说,她不是养了只……吗,从前怕是跟着她们吃人的食物,可如今三不五时的就要吃药膳,这东西就不好再给它吃了吧?让膳房每日备些鱼糜,再送些羊奶过去,只说是她要吃的,也不算引人注目吧?”
顿了顿,又小声道:“那小家伙圆滚滚的,模样也喜人,可别被饿瘦了。”
此言一出,元嘉与刘婵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须臾同笑出声,“自然。”
而后唤来了盼春,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前者领命离开,不多时重新捧着托盘叩门而入,一边替几人换上新茶,一边回禀道:“都已吩咐好了,女君与二位良娣只管放心。”
盼春方才进来时,倪娉柔便已注意到前者打扮上与往日的不同,又想起这几日宫女间的流言,不由道:“我原道是无根据的闲话,哪想竟是真的。盼春这是真打算不嫁了?”
盼春将最后一盏茶摆好位置,两手拢住托盘,先看了元嘉一眼,见前者微微颔首,方才垂目答了个是。
刘婵在一旁瞧着,点了点头,“盼春稳重,又是你的陪嫁侍女,能够长长久久地伴在你身边,知冷知热的也好。”
说罢又望向盼春,“如今不想嫁便不嫁,可他日若你遇上喜欢的了,也别顾忌今日之言,还给你家女君说去。她若不允便来找我,可不能坏了你寻如意郎君,我还等着给你添妆呢!”
一番话说得认真,显然不是因为盼春在元嘉身边服侍的客套之言。
倪娉柔也在一旁附和,“盼春生得好看,又是个聪明能干的,便是到了七老八十,也有一群爷们等着娶呢!嫁不嫁人的都无所谓,不嫁人更好,叫他们也尝尝抓心挠肝的滋味儿。”
盼春笑着欸了一声,眼眶隐隐有些发红。自她开始梳了妇人头,府里窥伺的视线就没断过,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一般。后来被看得烦了,素日里无事便也懒得出长春馆了。不想今日两位良娣过院做客,见她这身打扮却未露半分异色,依旧以平常心相待。如此温言,怎能不叫她心生感动呢?
“盼春自入府那日起,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多年来与我形影不离,亦照顾我良多。她如今既下定了决心要长伴我左右,我自然不能叫别人看轻她。”
元嘉说着,又将盼春拉到身边,正色道:“你们几个的名字,都是当年进府的时候,由管事的嬷嬷分别取的。今日两位良娣皆在此,便请她二人替我做个见证,若你愿意,往后便叫回自己的名字吧。”
盼春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