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各通意

作品:《君妇升职手札

    “……想是新拨过来伺候的。”


    兰佩说的小心,“约莫是等一个在主子跟前冒头的机会呢。”


    “做好分内的事,何愁没有冒头的一日,却偏偏要选在主子耳边嚼舌根这条路。”娄皇后绷着一张难看的脸,“若不是太子妃警觉,天长日久的,五郎和那季小郎君早晚要生了嫌隙,说不定连季家都也会和皇室生分……说这话的人实在该死!”


    娄皇后虽极力压抑着声调,可言语中的怒气却是盖不住的,兰佩亦不敢再说话,只垂手等候吩咐。


    良久,兰佩才听见娄皇后带着冷意的声音,“去,把五郎身边的宫女内侍全部换掉,记得找个妥当的理由,别叫五郎生疑了。再去知会孙宫正一声,请她把眼睛擦亮些,宫里头竟敢有碎嘴的奴才,予实在烦心的很呢!”


    兰佩立刻应下。


    “应当不会有人过来了,”娄皇后总算松泛了身子,“予要更衣,兰佩,让她们进来伺候。再去瞧瞧五郎,若还没醒便把他叫起来,省的夜里睡不着,到处闹腾。”


    兰佩又是点头,随即扶着娄皇后往后殿走去。


    “要说那孩子也是老实,穿着一身礼衣,还顶着满头的花钗,就这么宫里宫外的来回跑,只怕明天是身上也疼、头上也疼了。”


    “您这是心疼媳妇了。”


    兰佩笑道。


    “予记得库房里好似还有些血燕,明儿个送去太子府吧。”


    娄皇后又是一声吩咐。


    “是,奴婢记下了。”


    ……


    另一厢。


    元嘉急匆匆上了马车,顾不得松泛身子,便先抖落起身上的雨水来。


    这场雨来的突然,元嘉还没走到宫门口便下了起来。顷刻间便搅得人手忙脚乱,虽有遮蔽,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溅到了少许。


    逢春顾不得自己,先摸出帕子揩净了元嘉身上的水渍,这才随意往自己身上抹了两把。


    “都办妥了?”


    “是,”逢春靠在角落,“奴婢将东西送了去,又说了许多的软话。那位姊姊瞧着倒是个好性的,并不曾对奴婢冷言冷语。只手伤了,少不得要耽搁几天做事了。”


    元嘉嗯了一声,顺手将身边的软枕推了过去,“那便好,余下端看阿娘那边了。”


    了却一桩大事,元嘉脑袋里绷了一天的弦总算松了下来。一放松,便感觉到发丝被头顶的一堆物事坠得生疼。下意识撑住脑袋,元嘉两弯秀眉紧蹙,竭力遏制自己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到底还是忍不住呼了声痛。


    逢春凑了过来,先去掉几支轻的花树钗,又小心翼翼取下鬓间的宝钿、步摇等物,只留下几支固发用的双股钗和梳栉。


    头上的压力没了,元嘉顿时如释重负。


    “奴婢晃眼瞧着,您头上多了好几块红痕,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想是这些首饰太重了,扯着头发了。”逢春整理着元嘉的发髻,“这几日还是寻些轻的珠花来戴,等头上的伤养好了,再戴回这些金钗玉簪什么的。”


    元嘉仍是撑着脑袋,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养好了也没用,下回进宫还是这身行头。倒不如多疼几次,磨出了茧子也就习惯了。”


    “女君浑说什么呢,”逢春不赞同地打断,“等回去了,奴婢便请章太医调个药水,日日给您抹上,总得先养好了才是。下次再进宫,便改戴冠,仪制上也挑不出差错。”


    元嘉瞧了人一眼,“哪用得着那么着急,回去还是先把你这身衣裳换了,没得着了凉,最后倒给自个儿拿药了。”


    逢春却只抿着嘴笑,并不接元嘉的话。前者无可奈何般瞪了人一眼,缓缓将视线投向车顶,不自觉间有些睡意昏沉。马蹄踏过水洼发出啪嗒的声音,和雨打在车顶的滴答声更唱迭和,莫名生出几分和谐。元嘉一时放空,竟在车厢内睡了过去。


    ……


    元嘉是在马车停稳后被唤醒的。


    雨仍旧没有停下,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面的声音被盖在绵密雨势之下,并不为守门的内侍所察觉,太子府的大门仍是紧闭。无法,车夫只好下了驭座奔去叩门。不多时,帘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元嘉眼前的帘布被从外头掀开,而后有人撑着油纸伞,细细替她遮去了全部的雨丝。朦胧雨雾中,元嘉瞧清了那道瘦长人影,却是本该留在长春馆的徐妈妈。


    或许是元嘉面上的惊讶之色太过明显,徐妈妈温和一笑,来不及解释,先小心搀着人下了马车。早在阶下等着的红玉等人也一并围了上来,或替逢春遮挡,或为元嘉披衫。简单收拾以后,才拥着人回了长春馆。


    而后她才明白,为何会是徐妈妈领着人来接她──长春馆内,除了惯常伺候元嘉的人外,还多了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此刻正由玉兰和拂冬陪着,坐在正堂的一角吃茶。


    竟是服侍在季母身边、许久未见的李嬷嬷。


    玉兰见元嘉回来,旋即起身,微微一屈膝,面上含笑道:“女君回来了。”


    元嘉浅浅一颔首,正欲相问,又听玉兰自然道:“良娣命奴婢陪着嬷嬷略坐坐。您如今回来了,奴婢便不打扰您与嬷嬷说话了,这就回去向良娣复命。”


    元嘉瞬时了然,“多谢你家良娣帮忙,可本宫今日实在狼狈,只好改日再请她过来吃茶道谢了。”


    玉兰笑着应下,又快步离了去。红玉、红珠也极有眼力,紧跟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各自寻了借口离开,只将正堂留给同为季府的旧人。


    元嘉这才看向李嬷嬷,还来不及说话,便被前者一通抢白,“娘子先去将湿衣裳换下,没的着了凉!”


    “不打紧,只是衣角上沾了些水渍罢了。”


    元嘉本欲推拒,可看着李嬷嬷心疼的目光,又说不出话了。只好由着人推进里屋换衣。一来二去的,少不得又是小半晌功夫。


    待到再出来时,黄花梨木的方桌上正冒着热气──已然摆好吃食了。


    元嘉哑然失笑,避开了李嬷嬷试图服侍的手,轻巧提起裙摆,便坐在了靠窗的软榻上。将小案几拖到身前,元嘉又让敛秋随意挑了几样点心,囫囵塞了两口,便笑眯眯地望向李嬷嬷,道:“好嬷嬷,我衣裳也换了,东西也吃了,不曾受凉,反倒有些燥热呢。”


    李嬷嬷忍不住一笑,逢春趁机扶着李嬷嬷坐到元嘉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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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另选了几碟子吃食凑近放着。拂冬则搬了个杌子让徐妈妈坐下。敛秋适时送上姜茶,又朝念夏示意一眼。前者忙上前为李嬷嬷另换了杯新茶。


    李嬷嬷从刚才便一直没有说话,只看着元嘉身边几个侍女作为,见一应事宜皆井井有条,总算露出一丝赞赏。只目光扫过念夏的时候,眸色微动。


    “这几个丫头愈发稳重了,夫人若是瞧见,也能放心许多。”


    李嬷嬷收回视线,含笑道。


    “那也是嬷嬷你慧眼识英,挑中了她们在我院里,如今也省了我许多事呢!”


    元嘉今日过季府而不入的郁气,在见到李嬷嬷后终于消散,连心情也好上许多,说起话来更不自觉带了娇憨。


    李嬷嬷自元嘉孩提时便随在季母身边,眼瞧着元嘉一点点长成如今玉立亭亭的模样,早将其视作了自己的半个儿女。如今见元嘉不自觉流露的亲昵,心中更是疼惜,便也省去许多客套,直接道:“夫人晚些时候已递了牌子,明日入清宁宫向皇后殿下请安,一并替小郎君告假。”


    李嬷嬷顿了下,却没有等到元嘉开口,只瞧见人勾起唇角,抿笑不语,倒更显得温柔娴静起来。


    “小郎君有些不好,宫里头又都是些贵人们,便还是等小郎君养好身子再进宫读书。”


    李嬷嬷又继续把话说完,这才拿起杯盏轻抿一口。


    “是了,今日送淳弟回去时,便见他面色不佳,原以为是离了家不适应,却不想是着了病。”


    元嘉佯作恍然道。


    李嬷嬷眼里笑意更深,“小郎君素来体健,许久不曾病过了,今日身上不舒坦,竟难受得在府里直哭。奴婢出门那会儿,小郎君的哭声都还没止住呢。”


    “可怜见的,也不知淳弟这一病,要休养多久?”


    “少不得要十日八日的,夫人索性便去宫里替小郎君告半个月的假,等好全了再进宫,左右不要将病染了别人。”


    二人猜哑谜般往来了几回合,彼此间皆肚里有数,元嘉也终于放下了心。


    “天色已晚,又下着雨,嬷嬷不若歇息一夜,”忧心的事情得以解决,元嘉说话间也轻快不少,“明日再回季府。”


    “原是您今日将小郎君送回,夫人怕您担心,这才让奴婢赶忙过来,”李嬷嬷笑着摇头,“如今既已告诉了您,奴婢也得回去说与夫人知道,免得让夫人苦等才是。”


    虽知李嬷嬷说的在理,可元嘉还是难掩失望,强打着精神道:“既如此,这匣子宝石乃皇后殿下所赐,还请嬷嬷一并带回。”


    元嘉略一示意,逢春便将白日里从宫里捧回的匣子拿了出来,又小心放在李嬷嬷面前。


    “今日所见,淳弟与五皇子的感情颇好,皇后殿下想来也知道,这才特意相赐,给母亲和嫂嫂的。”


    李嬷嬷心领神会,起身接过便要告辞。


    元嘉心有不舍,可还是陪着人走到了院子里。本想一直送到正门口,等李嬷嬷上了马车再回去,可无奈李嬷嬷再三劝阻,元嘉便也只能让徐妈妈替她陪着,自己则站在院子里目送李嬷嬷的身影远去。直到一点影子都瞧不着了,才怅然若失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