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硬汉
作品:《双靥》 “她叫嵇鸢。”阿九轻声道,“我们练剑的地方离嵇家不远,阿鸢常偷摸着给我们送些鲜鱼。”
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一身粗布蓝衣,小跑着朝他们而来,发帘汗哒哒的黏在脸上,一看就是做了许久的活,但她神情又是快乐的,嘴角的酒窝随着步子俏皮晃动,面容清秀可爱,像极了尘埃里开出的花朵。
嵇鸢一把拉住嵇方的腕子狠狠晃动,大眼掠过熟识的少年,定在了初见的关靥脸上,松开手在关靥身上比划了几下,嘴里“咿”了一声,“你生的真高,是新来的剑手吗?”
嵇方拍着妹子的手背,“她叫关靥,在坊里做事。”
“咿呀?”嵇鸢眼睛骤亮,“那你会打铁吗?”
“傻气。”冯十三抢过话,“哪有女子打铁的,她啊…”冯十三想说又不敢说,挠头道,“总之,比打渔强些。”
嵇鸢上前狠踩冯十三的脚,疼的他嗷嗷叫唤,“我今天打了三十斤鱼,你又做了什么大事?看你浑身湿透,怕是差点喂鱼吧。”
“你你…”冯十三再气也不能打女人,自己湿哒哒的也是实情,“好男不和女斗,算你狠。”
关靥撸起袖子做出好大力的样子,对嵇鸢挤了挤眼,“你能打三十斤鱼,我能扛五十斤的包,咱俩差不多。”
“我大哥打渔都不如我呢。”嵇鸢对关靥生出好感,伸手就去挽她臂膀往院里带,“他是不会打渔才去练剑的。”
几人听着都笑了出来,嵇方又红了脸,“你们非要来,这会子后悔了吧,还不如回坊。”
笑谈间,嵇鸢已经在院里生起柴火,拉着关靥回屋,从不多的衣裳里挑出几件没缝补过的,不加犹豫的送到关靥手边,“我生的小,你怕是穿不合身,先凑合凑合,等衣服烤干再换上。”
关靥也不扭捏,脱了罩衣换上嵇鸢的衣裳,绷着手脚很是滑稽,俩人对视片刻,都噗嗤笑了出来。
小院里,几人连中衣都扒了个干净,常年的自律让他们有着坚实高大的身形,胸阔背精,轮廓刚毅,连最瘦削的嵇方都不失健硕,火光映着他们光泽的肌肉,人人都如待出鞘的宝剑,暗藏惊世的锋芒。
关靥哪见过男子身体,住在娄家几年,入夜就龟缩屋里,生怕撞见光着膀子满院晃荡的娄石头,这会子天降的福利,不止看见,还一次看见四个…关靥抹鼻,生怕和嵇方一样淌出两行鼻血。
“你看什么呢?”嵇鸢探出头,见关靥盯着男人身子发呆,抿嘴笑道,“你没见过吗?我都看腻了。”
“啊?”关靥当自己听错。
“他们在后山练了几年剑,我没事就去偷看,那时候,一个个跟鸡崽子似的都没张开,这就这两年,才有些肉能看。”嵇鸢瘪嘴,“就怕中看不中用,白瞎了一身的腱子。”
关靥眨巴大眼,不敢小瞧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女,自己长她几岁,怎么倒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了,关靥挺直腰板大方跨过门槛,“哪个没见过了?比这大的都见过。”
“真的?”嵇鸢喊出声,“好厉害的关靥,快把你见过的说给我听。”
阿九听见动静转过身,肩宽腰窄,胸膛宽阔,腹肌清晰,麦色的肤上还流淌着没干的海水,精瘦的身形坦荡展露在关靥眼前,见她看得挪不开眼,阿九沉沉一笑,低头又去拧湿衣。
“嵇方,你妹子有些过了。”小马顶他肘子,“我们几个怎么说也是顶天立地的剑手,还能被她一个小丫头这样看?”小马挺起结实的背,“我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啊,你瞧她眼神,当我们是什么?”
“看你怎么了?”嵇鸢耳尖,几步上前叉腰道,“关靥见过比你们还大的腱子肉,哪个稀罕看你?”
阿九顿住动作,黑目轻轻挑起瞥了眼关靥,滴答的海水渗进靴袜都没了察觉。
冯十三哪受得了被个小丫头如此嘲讽,当即就跳起恨不得与人比试一番,“嵇方,都这样了,你就看着?她可是你妹妹啊。”
“我能如何?”嵇方好笑,“阿鸢都说了,我是打不了渔才去练剑的,阿鸢替我继承祖业,自是比我强的。”
小马蹭的起身,抱肩走近发愣的关靥,“你看见的,是烧料师傅?还是…娄家的大石头?”
关靥也不理他,垂眸蹲坐在火边,张开湿衣挡住自己发红的脸,照理说也没什么的,怎么就…关靥偷瞟阿九,见他好像没有听见方才的谈话,自若的展开衣服与自己一样烤着火,关靥窥视些许,见阿九毫无反应,扯嗓道:“娄石头生的比你们壮实,和他比,你们还差些。”
阿九沉默着把烤干的中衣披在背上,冷瞥了眼关靥,关靥毫不示弱对峙着他眼中寒光,电光火石间杀了个平手。
“嵇方,请你妹子做些吃食,大家伙儿都饿了。”冯十三非得折腾出些动静来。
嵇方起身就要去厨房,冯十三忙唤住他,“你也累了一天,也没让你去做啊。”
嵇方怜惜的看了眼妹妹,“阿鸢打渔还要照顾家里,不像咱们饭来张口的,难得我回来,该我替她做活,你们等着尝尝我的手艺。”
阿鸢挑衅似的对冯十三扮了个鬼脸,追着哥哥往厨房去了。
“你的伤…”小马指着阿九的眉,“又流血了,关靥,你快给他瞧瞧。”
“我又不是大夫。”关靥鼻子里哼了声,“还给你使唤上了?”
“上回不就是你...” 小马话说一半,已被阿九眼神杀住。
“死不了。”阿九轻声轻语,“又何必勉强人家。”
小马看出什么,张嘴吞吐着又咽了回去,摇头晃脑嘀咕着喊饿,屁股挪动着凑到冯十三那头。
不过半刻,嵇家兄妹已经端来热腾腾的饭食,新打的鲜鱼做了乱炖,锅边还煎了喷香的饼子,锅还没离手,冯十三已经夹起条最大的,仰头接住滴下的汤汁,吮吸着怎一个美字了得。
“烫不死你。”嵇鸢翻了个白眼,“关靥,你吃。”
折腾半天也着实饿了,杂鱼刺多,吃着费劲,关靥揭下块饼子蘸满汤汁,指尖熟练卷起,张嘴一口咬下,朝嵇鸢竖起拇指,“这汤底调的好,阿鸢,你家饼子管够吗?”
“大哥还在添。”嵇鸢笑的天真烂漫,“你爱吃就多吃些。”
关靥伸手又去揭饼,阿九轻挡过她的手,“哪有光吃饼不吃鲜鱼的,馍还没吃够么?”说着已经夹起一条添进她碗里,扯下关靥手里的饼子掰成小块塞进口中。
关靥扒拉着碗里的鱼肉,忽的歪头看向阿九渗血的眉骨,“阿鸢家里没有金疮药,我想着吃完饭去山上给你找些…”关靥垂下眼梢,夹起鱼肉爱惜咀嚼,阿九咽下吃食,抿嘴似在憋着,忍了好一会儿的笑还是溢出唇边,“你笑什么?”关靥收回眼神。
“我笑嵇方的饼子做的好。”阿九又拿了个,掰开一半递给关靥,“你爱吃,就多吃些,吃饱了,一会儿上山腿脚还能灵便些。”
“阿九!”关靥喊了声又嘎然收住,脸颊被柴火熏的通红。
小马看过俩人意味不明的脸色,见冯十三吃得带劲好像啥子都没听见,竖起筷子直敲他的碗沿,“吃吃吃,就知道吃,什么时候不能吃。”
“你不饿,你不吃?”冯十三露出眼瞪了瞪他,“阿九都说了,吃饱了,好上山呐。”
小马先是一怔,随即笑了出来,一拳捶上冯十三的背,俩人憋忍着发出闷闷的笑声。
“笑什么呢?”嵇方又拿来些吃食,疑看哧哧笑着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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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我听听。”
“说关靥要上山。”嵇鸢认真脸,“给阿九采药治伤。”
“也不怕被狼叼走。”嵇方盘腿坐在地上,“关靥,让阿九陪你,他的剑法最好,定是能护住你的。”
“说起来。”冯十三环顾嵇家小院,“你家平日就阿鸢在,你就不怕狼把她吃了?”又见院子都由一米多高栅栏围住,树干个个有碗口那么粗,冯十三口中啧啧便不再说了。
“不止如此。”嵇鸢得意道,“狼怕火,每到入夜,我都会点起火堆,它远远看到火光便也不敢靠近。”
“嵇方。”小马想起什么道,“国师今日带走流星剑,我们不多久定也是要回荣都的,阿鸢和咱们一起走吗?”
嵇鸢脸色骤然黯淡,拾起脚下的石子扔向火堆,火星子溅了冯十三一身,冯十三疼的龇牙咧嘴,手指狠狠点了点嵇鸢,那么多人看着,也不能真把这丫头揍了。
“阿鸢能干,要想去,咱们可以和裴管事说说。”小马托腮做筹谋状,“你要不敢开口,我替你去。”
“我哪儿都不去。”嵇鸢蹭的跳起,“我就待在这里,留在岛上,哪儿都不去。”
“你这小丫头。”冯十三掸着满身的火星子,“咱们是有好去处想着带你,还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你大哥拿剑博出来的前程,你还瞧不上?”见嵇鸢快要炸了模样,冯十三脑子一转,“就好像娄家的大石头,他想去还去不了呢。”
冷不丁听到“娄石头”的名字,关靥顿觉不喜,按下碗道,“人人都当是好的,未必就真的好,荣都如围城,你想进去,旁人还想出来吧。”
“阿鸢就留在岛上,哪儿都不去。”嵇方拉过妹子在自己身边坐下,端详着她气的发红的脸,戳着她鼻尖宠笑着,“我也不想去那个什么荣都,可兴国坊予我家有恩,爹娘还是坊中帮衬着下的葬,坊主让我做剑手,那我就做剑手,兴国坊人丁单薄,我啊,就当去凑数给你们充个场面,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坊。”
“能不去吗?”嵇鸢话带哭腔。
嵇方轻抚着妹子的秀发摇了摇头,“大哥和你说过的,兴国坊对咱家有恩,他们几个又与我有一份义气,恩义在身,怎么都是要去一遭的,不过大哥答应你,就跟他们去荣都瞧瞧,等兴国坊站稳脚跟,坊中再多些剑手,我一定去和坊主说,让他允我回岛。”
“真的?”嵇鸢半信半疑,“可你又不会打渔,回来了,又能做什么?”
“傻。”见妹子不顾这么些人在场就这般说话,嵇方也是哭笑不得,“我给你每日做饭,总行了吧。”
“我要天天吃到你做的饼子。”嵇鸢狠狠咬下一大块,泄愤似的大口咬着。
“小马。”冯十三往他身边挪近了些,“我要是没听错,刚才你说…你说…你也是要回荣都的?回荣都?你打那儿来?”
小马说出口时就察觉自己失言,还以为没人在意,居然被冯十三这个大老粗听了进去,只能装傻卖呆,执起筷子去拨弄锅里泡烂的饼子。
等了半晌不见小马应自己,冯十三声如炸雷,“坊主说,岛上的人是一条命,今儿在座的不是兄弟就是姐妹,命更是捆在一处,小马不敢说,我冯十三没什么好瞒着的,我啊,就生在荣都。”
见无人接话,冯十三敲碗,“我啊,就生在荣都。”
嵇方去捂他的嘴,“小声些,好端端的怎么说胡话?坊主说了,大家都是岛上的人。”
明明也没有喝酒,冯十三怎么赤红了眼,他说他生在荣都,关靥耳聪目明,当然听的清清楚楚,她和阿九是被胡衔带上的沧浪岛,冯十三和小马早他们上岛,虽没明说过,但也只能是坐的胡衔的船,那艘挂着和兴国坊一样弯刀旗子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