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心机果然不是一般的深。


    明明是前一天刚做完手术，明明是缺席了比赛，但却还有时间和心思给哪吒准备了新年礼物。


    当李靖让她俩坐上车的时候，殷莳想都没想就让他乖乖交出了车钥匙。


    “后备箱有给宝宝的礼物。”李靖突然开口。


    哪吒一听有礼物，眼睛亮了起来。


    殷莳笑她，刚刚还是气鼓鼓的河豚呢，怎么现在又抱又拿的？


    哪吒瘪瘪嘴，露出几分又快哭了的委屈来，“爸爸生病了啊，他没有办法的。”


    殷莳举双手双脚投降，你们父女俩真是周瑜黄盖。


    哪吒不解，追着问周和黄是谁？


    殷莳绕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果然一个粉色纸袋子，封口处系着又大又蓬的漂亮蝴蝶结。


    她看了眼袋子，像是衣服，是自己都不认识的牌子，心里当下几分了然。


    殷莳拿了袋子准备关后备箱，又瞥见角落里她直播间前几天热销的清洁用品。


    如果没记错，这位托塔天王当时也是买了不少呢。


    她把礼物拿给哪吒，后者坐在车后排挨着爸爸一阵腻歪。


    “谢谢爸爸。”


    “爸爸你还疼吗？”


    殷莳开着车，一路在后视镜里看他们有说有笑，而李靖苍白消瘦的脸上也渐渐起了红润。


    殷莳载着他俩回了家，路过楼下面馆时胖婶正准备打烊，看见时她们便出店来打个招呼。


    迎头看清李靖的模样也是明显一愣，又迅速意识到失礼，带着歉意地笑笑。


    “哪吒爸爸刚做了小手术。”殷莳主动解释道。


    胖婶一听，马上满脸心疼，转身去店里端了个小砂锅出来。


    “今天刚好炖了只土鸡，我说今天怎么这么馋嘴呢，原来是为着你们。”


    又嘱咐殷莳回家把鸡汤撇了油熬点小米粥给哪吒爸爸喝，鸡肉就捞出来给哪吒和自己吃就好了，刚手术完不要吃太荤腥。


    殷莳一时间很是感动。


    “你家有小米吧？”胖婶又问。


    “没有。”哪吒抢答，“婆婆你这有吗？”


    李靖倒是有些惊异，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讨吃的了？


    胖婶于是又进去用装了半塑料底小米出来，递给哪吒，“给，宝贝，帮你妈妈拿着。”


    殷莳怪不好意思的，她本来准备回家随便煮点白粥给这男人应付下得了。


    然后赶紧联系他秘书看能不能派个司机过来把人接走吧，看是接他自己亲妈家还是医院都可以。


    万一出点事情自己真的招架不住。


    李靖大约也瞧出了她的盘算，是连才见了几面的陌生人都不如的。


    一路都没怎么搭理她，只跟女儿讲话。


    进门之后连胖猫李靖都被突然消瘦的男客吓了一跳，竖起尾巴露出猫科动物的警惕来。


    但毕竟据说猫是靠味道记忆的，它很快又跟前几次一样在沙发上与他挨得十分近了。


    见面三分情，李靖也跟它快要十分熟悉了，忍不住用手去摩挲它的后背，感受它发出的舒服咕噜声。


    厨房里哪吒在帮妈妈一起熬粥，他听见女儿轻声提醒妈妈把鸡肉撕小块一点加进粥里。


    “哇，胖婶两根鸡腿都给了我们呢！”殷莳惊呼出声。


    “对啊，一只鸡只有两只腿，婆婆怎么不自己吃啊。”


    殷莳鼻酸，是啊，一只鸡只有两只腿，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胖婶平日里对自己的照顾和心疼，又何止这两根鸡腿呢？


    这世间人与人，你来我往的情分，总是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沉甸甸的。


    殷莳今天本来是约了许垚吕晖他们一起小聚下跨年的，神奇四侠从冬至之后就没有整整齐齐地团建过了。


    她在群里大概解释了下原委，说要先安顿好前夫，如果有时间再赶去小酒馆，跟大家一起干杯跨年。


    沈佳卉是知道李靖今天下来J城的，但不知道的是他居然生病还手术了。


    于是大家听到事情原委后，都是又吃惊又担心，问殷莳需不需要帮忙。


    殷莳脑子电光火石间突然冒出个念头，不然你们陪我一起开车把人送回去吧？


    毕竟她自己折腾了大半天已经没那个体力，也没那个重回故地的勇气。


    但转念想到沈佳卉和许垚可都是约了心上人一起跨年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棒打鸳鸯。


    看了眼那边正在小口小口喝着粥的李靖，心中很难不生起怨怼。


    你在你那宝地好好养病不行吗？为啥大家跨年，我要送瘟神啊！


    李靖察觉到对面射来的眼神，忍不住抬头，“怎么了？”


    殷莳一看他瘦得下巴都比平时尖了几分，毕竟曾经是自己的枕边人，也不好太恶毒了。


    于是扮起一个温柔笑脸，“没事，粥好吃吗？”


    “还可以。”李靖淡淡地说。


    他是断然想不到对面装得温良贤淑的女人，心里此时端的却是跟那潘金莲看武大郎差不多的心思了。


    大郎，吃药啦。


    大郎，你碍着我出去玩耍风流啦。


    与潘金莲不同的是，殷莳此时已经是手握离婚证的单身人士，身边也尚无西门大官人陪衬。


    但她也不想留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很快就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久不联系的李靖的秘书。


    秘书乍然在跨年当天接到前老板娘的电话也是不可置信，但也对自己失联了两三日的老板的去向有了眉目。


    只是她在电话里抱歉地对殷莳说：“殷小姐，不好意思，我两天前就请了公休，现在跟我男朋友在海南跨年……”


    殷莳听了赶紧道歉，为自己的唐突。


    也是，哪里来的资本家的傲慢和自信呢。肯定是在李家呆久了，觉得自己的员工不论何时都应该做好为自己解决问题的准备的。


    挂了电话之后，躲在卫生间的她忽然悲切地想到只能打电话给自己那位久久不见的前婆婆了。


    儿子的婚姻失败在蒋娟女士这里早早就翻了篇，毕竟她年轻时起就接受的开明教育，深知婚姻中若不投机，日子也只剩下凑合的万般苦楚了。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幸运如自己可以遇到老李，顺风顺水。


    而且在一众姐妹的张罗下，除了薇薇之外，还有好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的照片都被推送到她眼前。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儿子李靖半死不活的态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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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明明满口答应易晓玲和她家薇薇一起吃饭。


    结果其余三个人都坐定了，李靖却临时来了个电话说要去北方出差，现在要赶去机场。


    蒋娟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心知不妙，故意说得大声，“啊，已经在机场了吗？怎么回事啊，不能安排其他人去吗？”


    易晓玲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倒是难得陶薇乖巧，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掩住了失望的神色。


    蒋娟挂了电话，连连道歉。


    陶薇不等妈妈开口，赶紧安慰阿姨，“没事，靖哥哥他们公司最近是很忙的，快年底了，很多业务都要赶紧对接。”


    蒋娟看向她年轻娇俏的笑脸，流露出几分赞赏，“还是薇薇懂事，我家李靖，就是太拼事业了。”


    拼事业的中年单身男性，在婚姻市场上，哪怕是二婚，行情都紧俏的很。


    只可惜……


    正在客厅泡茶看书的老李被茶几上妻子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略带不满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喊了声，“老蒋，手机电话！”


    蒋娟正在收拾自己刚敷完面膜的脸，满手沾的都是黏腻，“谁啊？帮我看下，陌生电话就直接挂了哈。”


    回国久了，常常接到陌生电话，不是推销就是诈骗，他俩都烦不胜烦。


    老李凑过去看了眼屏幕，大声念了出来：“TM。TM是谁啊？”


    蒋娟手下的动作一滞，没有回答，小跑着出来拿起电话，“嗯，什么事？”


    殷莳听到蒋女士的声音还是心里发怵，掐了自己手臂一把，稳住气势。


    “阿姨，打扰了。李靖在J城您知道吗？”


    蒋娟不知道，昨天她还打了电话给儿子，让他今晚回来吃饭呢。电话嘟了很久都没接，气得她不想再问。


    呵呵，原来是跑J城去了。


    心平气和装也要装出来，“嗯，知道啊，怎么啦？”


    殷莳傻了，心想知道怎么不拦着啊，让一个病人乱跑。


    “没事，我看他身体还是有点虚弱，想说最好还是接回去在医院先观察着……”


    ”什么医院，什么虚弱？靖儿怎么啦？”殷莳说到一半，被蒋娟急急打断。


    原来她不知道啊。


    殷莳坐在马桶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像个告密的女特务，“他说他昨天做了胃部手术……”


    蒋娟再也淡定不住，瞪了还在悠哉悠哉看报纸的老头一眼，对方却连她的眼神都没接住一个。她的声音忍不住高七八度，“你让他再让等着，我叫人去接！”


    殷莳心中大石落地，隔着电话从来没觉得蒋女士这么亲切过，“好的，都听您的。”


    从厕所出来时，殷莳一张脸和颜悦色，看了眼还在喝粥的李靖，也觉得对方眉目可爱了几分。


    基因真是奇妙的东西，按说李靖真的长得跟蒋女士很像呢，而哪吒，也是七八分像亲爹。


    为啥她之前只看自己女儿顺眼呢。


    现在觉得自己这样太苛刻了，谁还不是自己爹妈的小宝贝呢？


    李靖抬头，四目相接，眼中都是难得的温暖笑意。


    他是被这一锅香气扑鼻的热粥给抚慰的，那这女人又是为啥心情突然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