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他扬了扬眉，视线顺势落在她的身上。


    片刻后。


    陆叙言：“想关注我的生活？”


    心虚感随着他的声音而在心底被无限放大。


    左柚干巴巴地抿了下唇角，有些无所适从。


    正思索对策的间隙。


    车子恰好在此时开到道路的尽头，遇到一个拐角。


    刚好遇到红绿灯，他把方向盘往右打，靠近路边停下。


    偏头看着她，注意到左柚脸上不算太认同的表情。


    几秒后，他又缓缓移开视线。


    像是对刚刚的疑问有了结果，他慢腾腾地拖着音调得出结论，“看来不是？貌似是暗恋我——”


    下一秒被戳破心事就像是刚坐上的过山车，做好心理建设的下一秒，直接从云端跌入谷底，极为强烈的不受控制的失重感。


    “的手机？”


    他盯着左柚脸上的细微表情，转而漾开一抹笑。唇角的梨涡因为动作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像是带着致命的荼毒。


    “...”左柚抬眼对上陆叙言的笑，视线随着他唇角逐渐漾开的梨涡而牵出心脏悸动过后的余韵。


    想明白之后，莫名的好胜心作祟。


    左柚打算怼回去，语调极为认真，“我看见你手机震了下，”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唇角，“想着你在开车。”她想着托词，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不那么突兀，“所以就想好心地帮你看一下信息。”


    左柚说完就瞬间后悔了。


    人说话怎么能这么颠三倒四？！！


    迎上他稍稍挑起的眉梢，左柚骑虎难下，“万一——”


    “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


    陆叙言：“....”


    左柚闭了闭眼，抓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


    意想中的尴尬没有再度袭来，兜头罩来一件黑色的外套。


    下一秒，视线陡然一黑。


    鼻息间的车载香水味瞬间被熟悉的冷杉气味所代替。


    伴随着微微的余温。


    身上因为淋湿的衣服带来的凉意因为这件外套减退了不少。


    短暂的视线失焦中，左柚把头上的外套扯了下来，搭在腿上，还有些不明所以。


    以为是陆叙言好心给她挡风的外套。


    刚自我感动没两秒，左柚就再度听见了他的声音。


    “那还真是谢谢你。”他声线凌冽，偏头看过来，声音里泛着细碎的笑意“我一般觉得说出来很无脑的话的时候往往需要一些脸面上的遮挡。”


    他好心补充，“你现在貌似就是这个情况。”


    ——所以才把外套扔给你。


    左柚嘴角抽了下——撤回一万个“自我感动”


    他似乎没注意到左柚的内心的小九九，手转而搭在方向盘上，重新启动车子。


    左柚大概捋了下这话的意思：


    这——大概意思是“这种骗骗三岁小孩的东西还拿到我的面前舞刀弄枪？！”？


    也是在这一瞬间，左柚几乎就确信了自己今早上见到他的一切担心都是过分多余的。


    他貌似还是像记忆中的臭屁且狂妄自大。


    -


    青禾小区算是东新区比较老旧的一处地产。


    陆叙言直接把车开进了小区的楼下，时间比较晚，左柚没准备客套地请他上去。


    雨已经停了，小区楼下的灯打得昏黄，印在水面上，折射成光怪陆离的残影。


    左柚把西装外套递给他，“先还你？”


    他身上此时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衫，再加上晚上风大，可能还是会有些冷意的。


    陆叙言拨弄着手机，里面在响铃，“洗完再给我。”


    “给你一个再见到我的理由。”他闲闲地补充，“这可比趁机看手机的借口好太多。”


    左柚眨了下眼，默默呼出口气，“好的，陆总。”


    电梯在另外一边，左柚直接选择了最近的楼道。


    是感应灯的设计，人刚走上去，灯光霎时亮起，晕开在她的发顶，伴随着些微被雨水打湿的濡湿，也因此看见了她略显无语的表情。


    拐角处遮挡了视线，陆叙言才慢腾腾地收回视线。


    手机的响铃声在此刻再度响起，陆叙言按了接听。


    容屿：“干什么呢你，这么墨迹？不是回来之前就说好今晚聚餐？”


    因为这个理由，他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声音：“人呢？”


    陆叙言：“送人。”


    反应几秒后，容屿一下子就知道这里的“人”说的是谁。


    “哦~”犯贱的属性发作，他拖长音调，做作出声，“才认识第一天就送人回家了？”


    陆叙言抬脚往车的方向走：“不行？”


    “行啊，怎么不行？”他补充，“只是没想到让你专程从北川飞回来，还特地送人回家的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陆叙言：“她是我同学。”


    容屿显然不信，“屁，你就装吧，那妞儿跟你之间都快要冒粉红泡泡了，还装呢？”


    陆叙言忽略掉这句话，眸光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对手机里交代。


    “一个月。”


    他说，“处理完北川的事，接下来我就回长汀。”


    容屿对于他的这一番操作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不得不承认，左柚确实很漂亮。


    不是特别独属于南方女孩子的柔弱的美，不带情绪看人的时候总是冷冷清清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上挑的弧度，弱化了她身上的柔弱，反而平添了几分英气的冷艳。


    是那种见了一眼就过目不忘的漂亮。


    容屿想了下，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点，很不赞同地嗤笑了声，“你不是说在北川是为了等人？还特意让我把分公司的地址建在特定的位置。”


    容屿啰哩巴嗦:“怎么着，现在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就不等了？”


    陆叙言没吭声，转身倚着车身，仰头看着天上不算太明晰的，从云层里挣脱出来的月亮。


    他唇角牵了下，语气慢条斯理。


    陆叙言:“等到了。”


    “她回长汀了。”


    *


    正式通知来公司上班，是在隔周的周一。


    左柚不太熟悉布局，领班的人带着她到了工位就走了。


    到工位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没有特别突出的声音。


    基本上都是键盘冒火星的哒哒声。


    以及整个部门气氛的压抑。


    左柚把包包放到了桌子上，刚准备坐下。


    发现旁边位置上有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女生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就是那个写小说老厉害的，被挖过来的新编剧？”


    “我是明晨晨，你好你好。”说着她便伸出不算太瘦弱的，带着点婴儿肥的手。


    左柚不太适应过多的修饰语对自己天花乱坠的装点，硬着头皮回握，“你好，我是左柚。”从小对于名字敏感度的养成，左柚补充，“柚子的柚。”


    左柚想了下，还是觉得应该顺带解释了一下对自己天花乱坠的夸大的包装，“那个，我来公司的原因，貌似是这样——但其是我就是凑巧运气好。”


    明晨晨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人给打断。


    “对啊。”空荡的办公室里的键盘声转而被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声所代替，紧接着是拍手示意的声音。


    左柚顺势看了过去。


    是个很瘦弱的男人，穿着正统的黑色西装，肩膀处因为身材的限制鼓出一大个空心包的既视感。瘦骨嶙峋的脸上架着副黑色边框的宽大眼镜。


    倒是长得刻薄。


    “不要以为一个业余人士，靠着HR的提点，写点没营养的东西进公司了就有多厉害，这里的人哪个人不比你强？既然来公司了，就不要一直营销些没营养的包装！”


    左柚下意识的舔了下唇角，她可不是太包子的性格，一般这种事情忍不了则不忍，“请问您是？”


    他插着腰，复又双手环抱，似乎在寻找一个最为霸气施压的动作，“HR没跟你说吗？这点道理都不懂？进公司前好歹也去了解下我的大名好吧？”


    终于，在一番废话当中，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策划组编剧部的组长。”


    旁边的女生明晨晨趁机补充，“空降关系户草包。”


    左柚了然，但是刚上班的第一天，她还是不太想惹事，“你好，我是左柚，不好意思没提前了解——”


    “行了。”他很不屑的随手指了一个空位，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那边是的工位，工作去吧。”


    左柚：“....”


    不是这人——


    哪里来的这么强的优越感？


    明晨晨见她一副怀疑人生但又不太敢表现出来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转而指着自己脑门的位置示意，“中二病，不要管就好。”


    左柚忍不住笑出声来。


    惹得周围的人抬头看过来。


    但好在大家貌似都还是很能友好交流下去的。


    大概打过招呼便也就没了声。


    左柚坐回工位。


    开始整理要用的一些稿子。


    -


    鹿言互娱算是长汀IT行业的新起之秀。


    主打的是乙女向游戏的开发。


    前几年上线的2D游戏《异世界之恋》至今反响都很不错。


    左柚刚好是学做文学方面的专业出身。


    在大学期间在女性小说平台上发表了几部的言情小说。


    虽说算不上太火，但是流量和数据一直都挺不错。


    这样想着。


    就拿着这个有些撇角的借口去跟一向思想有些封建的父亲左明江同志做了一番斗争，没成想左明江竟然一口应承下来。


    同意了左柚的在游戏领域的职业规划。


    叶苓的性子软，一向都是孩子做什么开心就好的态度。


    几乎是没有什么波折的，左柚很顺利应承下来鹿言互娱和她的相关合同的流程。


    出乎意料的，公司给得回复很快。


    给了一种左柚是个他们公司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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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错觉。


    现下的3D风向很明确。


    入职的时候，左柚就知道，接下来的开发就是关于3D方面的游戏。


    不过这根左柚的工作不算太关联。


    无非就是一些稿子上的细节处理再详细化。


    实习一个月下来。


    左右感觉每天跟她朝夕相伴的不是同事。


    而是没一点感情的机器电脑。


    终于熬过了最开始的一个月的实习期。


    闺蜜木沐约着在十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去长汀新建的鲁莉画廊陶冶情操。


    左柚没什么犹豫地应承下来。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费腿。


    画廊建在长汀新开发的商业区。


    暂时没有通高铁。


    要去到那里需要久经八折地转车再换乘。


    早上出发到地点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的一点。


    意料之中的空洞乏味。


    里面的装点都很高端，最外围种满了绿色的植株，在这个季节里，正是郁郁葱葱的时候。下面铺着巨大的石块极为诗情画意地循环播放着舒缓的法语歌。


    在往里，就是画廊的主场。


    偏欧式风的装修。


    里面的艺术气息全靠下面堆放的不算太规整的画作和一些巨大的有些年代的文物艺术品堆砌而成。


    头顶安置着两排不算太规整的聚光灯。


    白天的时间段。


    灯打得锃亮。


    空洞中的乏味一言难尽。


    在最后逛三楼的时候，中途接到了王鑫的电话。


    自从最开始的不愉快之后，左柚就几乎没跟王鑫怎么接触。


    从同事的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王鑫的铁公鸡和碎嘴子的评价之后。


    难以忍受的，左柚又和步虚吐槽了一番。


    那段时间，几乎在公司里看不到陆叙言的身影。


    听部门的人说，貌似是北川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


    现在人已经飞到了北川。


    随着关注点的转移，同事八卦的心思似乎也减弱了不少。剩下的工作的颓丧的感觉就愈发的浓重。


    以至于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显得有些颓丧。


    在吐槽之后，很畅快地得到了步虚的肯定。


    可能是王鑫的做法太过火以至于讲本性暴露无遗。


    很应景的，容屿似乎也不太看得惯王鑫的作风，没几天就把人叫去训了一顿。


    因此，左柚过了好几天的安生日子。


    现在接到电话，八成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左柚没打算理会。


    虽然她这脑子欣赏不来艺术，但是也不太想被草包摧残。


    但是手机好像魔怔了。


    在此刻跟左柚无形地杠上。


    一直不停。


    没辙，左柚只好接起。


    一改往日的做派，她语气放缓，带着几分委婉的服软，“王组长？您找我有事？”


    “左柚？”听到声音的下一刻，他的语气还有些不太确定。


    左柚权当他贵人多忘事，“对的。”


    “那行，晚上出来聚餐。”几乎是通知事情的公事公办的语调。


    “可是——”左柚还想再挣扎一下。


    “啪”的一声，电话被单方面掐断，继而响起机械的嘟嘟声。


    手机上很应景地响起消息的提示音。


    王鑫发来的餐馆的定位。


    是一家比较小型的酒馆。


    王鑫提前订好了包间，二楼穿过长长的廊道，最往里越过对面的小型清吧，左拐进廊道的最右手边和清吧正对着的一间。


    节假日的缘故，店里面很热闹，连带着清吧不算太安分的动静，烘托出一种极为喧嚣的热闹。


    左柚掐着时间赶地铁从画廊赶到东百区，早上被木沐拉起来看画展的困倦和看画展间段内的困乏这会儿肆无忌惮的全数袭来。


    左柚强撑着眼皮，祈祷到了就赶紧找个地方坐着好好休息。


    脑子里嗡嗡的叫嚣着困意，左柚只觉得脑袋要炸掉的崩溃。


    *


    到场的时候，包间里氛围已经被炒的火热。


    左柚身心俱疲的默默当个透明人物。


    挑了个靠近门口方便溜出去的位置。


    屁股还没坐热，一些会来事儿的同事哄闹着要玩游戏。


    一番激烈的讨论过后，最终玩了最土鳖的“真心话大冒险。”


    左柚向来不太喜欢这种过分暴露自己隐私的游戏，但秉持着“重在参与”的理念，再加上不太想破坏掉氛围。就答应了下来。


    游戏开场地异常顺利，几乎没有太多的反对意见。


    冷不丁的，左柚捕捉到最为敏感的关键词：


    “哎，我说，陆总从北川回来了？！！”


    “哪个陆总？”


    “陆叙言啊！要不然还能是谁？”说话的人把手机的屏幕举到正中央，是热搜榜上的图片，上面还有“劲爆”字样的词条——


    “长汀新贵高调回长汀，疑似为了白月光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