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朱颜辞
作品:《宫阙藏青》 漆黑的殿宇之内,灯烛未明,唯有月光静谧地照进来。
他目光迟迟,落在她的唇。
幼青不明白这意思,忽然想到什么,忙从袖中拿出锦帕,轻轻擦了擦唇,胭脂顿时在锦帕上晕开,殷红色泽鲜艳夺目。
是胭脂花了吧,幼青想。
半抹绯红的胭脂色,落入殷胥眼中。
月影朦胧之中,大红色的衣裙在黑暗中显眼得瞩目,几乎夺去了所有的视线,点翠发钗微摇,金丝攒珠轻坠,唯独肌容似玉,眼眉轻垂,唇瓣因着用力的擦,原本浅淡的唇色也泛起红。
幼青又仔细擦了擦,确定没有胭脂了才放下,暗暗心底松了口气,将锦帕轻轻攥在了掌心,还有点隐隐的窘迫。
殷胥忽然开口:“上回那个吻——”
“陛下放心。”幼青手指紧扣,抬起了头轻轻望着他,“臣女没有多想。”
那个吻突然又短促,他既没有多言,想来也是觉得尴尬。
既然如此,她也不当多提多念。
幼青又道:“臣女已经忘了。”
殷胥神色僵了下,但很快凝滞的神情便恢复如常,他只望着眼前人。
她忘记了,可他没有忘记。
他不仅没有忘记,他还渴求更多。他想不管不顾地下旨赐她和离,想下旨要她入宫,仅仅待在身边都不够。他不止想要她做女医,他想要沈文观那样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侧的特殊位置。
殷胥阖了阖眼,胸腔起伏,压下心中愈演的燥意,半晌,他缓声开口。
“干净的衣物已备在内殿了,外边有宫人候着可唤。”
说罢,殷胥推开殿门,提步离去。
幼青愣愣地站在殿内,望着已经阖上的殿门,那道身影再看不见,连同幽幽的檀香也都消失殆尽。
半晌她垂下了头,盯着月影良久,才转身进了内殿,果然在桌案上瞧见了备好的整齐衣物。
大红洒金洋绉裙,月光下光泽流转,和她身上的这条近乎相同。
幼青抱着衣裙,怔愣许久,蓦地想起方才的场景。
年轻帝王侧身靠在窗前,月光连同窗影一同落在他的容颜,他手里端着茶盏,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杯壁上轻轻叩击,动作是少见的随意。
他落向她的目光,有点特别。
幼青下意识摸了摸唇,有种他会再次吻上来的错觉。
马上,幼青就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念头摈弃出去,上回的吻,是意外吧,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再做那种事?
摈弃所有杂念之后,幼青脑中终于又只剩下一直以来都萧萧如玉的太子殿下,到现在沉稳内敛的陛下。
她一直都仰望着的人。
幼青很快换好之后,走出殿门,外面只候着粉衣宫女,没有再见熟悉的人影,她轻轻垂下了眼,随着宫人一同回厅。
不远处的石子路上,殷胥缓缓行着,玄黑衣袍随着步伐微动,他眉目微沉,望着近乎萧索的冬景。
在寒气之中,胸口的燥意终于褪去。
他太操之过急了。
想要的太多,太重,太珍贵,这些本就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需要慢慢图谋。
殷胥脚步停住,当务之急是沈文观。
沈文观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太过于好,若沈文观执意不和离,甚至于做出些讨好至极的事情,她就心软了,该如何?
他不介意声名。
更不介意强取臣妻。
只怕她见到他不择手段的真面目,就会避而远之,甚至厌恶他。
殷胥目光沉了沉。
幼青回至厅内之时,太后的目光很快就落了过来,在瞧见人完完整整之时,才渐渐收回了视线,唤人坐下。
安太妃执着骨牌,支在下颌,忽然像发现了什么,唇角缓缓勾起。
出去更衣这般久就罢了,怎地唇脂都不见了踪影,做什么去了?
幼青坐下之后,灯火晃晃之下,因着唇脂拭去,现出了原本的颜色,唇色略显轻淡,更显几分清丽脱俗。
太后明显也注意到了,甚至又反复多看了几眼,才终于确定,唇脂的确没了。
幼青意识到了什么,忙低声解释:“方才更衣时弄花了唇脂,故而擦去了,有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安太妃哦了一声,幽幽的檀香轻蕴,她不动声色嗅了下,这味道倒是有几分熟悉,随即她笑着垂目看牌。
只是去更了个衣裳,怎地还沾了皇帝身上的味道,唇脂也没了。
太后闭了闭眼,额角跳了跳。
上回还以为皇帝是放下了,终于不惦念这那等不道义的事情了,结果今日真是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
若只是见一面,什么都不做也罢了,太后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什么都不知道。可如今,竟然放肆失礼到吃人唇脂了!
滴漏声声,天色已晚,很快牌局散去,太妃等也离去,太后特意留下幼青,二人相携一同走出厅外。
宫人在前面打着灯笼,地上的积雪也已经清除干净。
虽是黑夜,也极为明亮。
太后携着幼青缓缓行着,轻握了握幼青的手,戴着的佛珠也随之落在幼青的手背,温暖而干燥:“受了什么委屈,便同哀家说,哀家一定会替你做主。”
幼青愣了下,恭敬地道谢。
太后等了半晌,没有等到下文,又看了幼青一眼,只望见恭顺垂着的模样,又思及方才略显红润的唇瓣。
握着佛珠的手一顿,太后望着前路,这怕是心中有委屈也不敢说出来,毕竟那欺负人的混账是皇帝,谁敢说他的不是。
太后脚步微迟,拨动手中佛珠。
还是佛经抄得少了。
不然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混账,太混账了。
幼青又陪着太后走了一段,一路上闲话了几句病症治法之类等等,幼青皆是认真以回,待又行了一阵后,太后便遣了宫人送幼青出宫。
大部分女眷已散去了,幼青算是离开得最迟的,至月华门处之时,刚巧沈文观正在拜别官场友人。
幼青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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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欲上前,刚提步登上车马,谁知沈文观推开了搀扶的小厮,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摇摇晃晃地行了过来,瞧见幼青之后,辨认了下,以手指着喊起来。
“我是不会和离的。”
幼青没有说话,只看向了小厮,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厮挽着沈文观,连忙劝说道:“二爷,先回府吧。”
小厮越拦,沈文观越不满。
他一手就挥开小厮,只望着幼青:“你还记得刚去扬州的时候吗?”
“当年刚去扬州的时候,人生地不熟,那段艰难的日子,都是我们一起扛过去的,那段日子,我没齿难忘。”
她嫁给他这两年,打理内宅,大大小小内内外外都料理得周全,又勤勤恳恳,又不图回报,操劳了这么久。
她为他付出这么多,想来定然对他,还是舍不得的。
思及至此,沈文观越说越激动,拍着胸脯道:“我沈文观还是有点气节的,我是喜欢柳月,但也不能在日子越发的好起来,已经渡过最艰难的时候,就把共患难的糟糠之妻抛之脑后。”
附近来往的宫人都听见了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小厮也根本拦都拦不住。
幼青没有再让小厮拦,只下了马车,望着沈文观平静道:“既然已经渡过最艰难的时候,一切都好起来了,你我也该分道扬镳了,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沈文观没有在幼青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舍,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疑惑,真是奇了怪了。
他好歹是京官,虽然俸禄在长安不算高,但胜在稳定,而且地位也不低,还对她有几分歉疚。
她是真的,想同他和离?
沈文观还是不信:“薛二,不是我说,你别在这种事情上轴,在这种时候犯傻,同我和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幼青声音平静:“和不和离,于我而言,没有很大的差别,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更无论有没有好处。”
一个人怎么会过得好?而且,有跟皇帝的旧怨在前,又有同他和离在后,就算想再成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
“薛二,我说实话,从你的角度考量。”
沈文观深深呼吸,“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跟我和离,要是和离了,你肯定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幼青忽然觉得,有点无法沟通。
“我说真的,别犯傻了,薛二。”
沈文观话音落地的瞬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嗓的咳嗽,他抬头一看,顿时傻愣在了原地。
宫道之上,来了一群人,尽是甚少得见的高品官员、武将,而正中的年轻帝王在人群簇拥中,向他瞥了过来。
在宫人恭声的请安声中,沈文观吓得酒都醒了,连忙拉着幼青叩拜行礼,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被听到了多少,这下丢人也是丢得彻底了。
帝王经过沈文观时,脚步微顿,沈文观低垂着头,只瞧见半片龙袍一角,银线暗纹恍若浮动,龙纹栩栩如生。
殷胥望着沈文观,蓦地笑了声。
和离之后,找不到比他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