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每个游戏公司都在搞开发者直播。直面玩家，拉近距离，制造话题。


    林和谦不排斥直播，只是说，“我不懂怎么直播。”


    “我也不懂，一回生二回熟，老板你多播播就会了。”


    当他低头不语的时候，沐予贼兮兮地盯住他，“老板，难道你是社恐？”


    “刀神，不如你也加入直播？”


    “刀神等《魔法公社》周年庆再加入。”


    他们互相试探，互相质疑，寻找对方社恐的痕迹。


    沐予表演痕迹很重，“我不怕！我和市长一起上过电视的，我怎么会怕呢！”


    “市长班子可不会把你p成表情包。”他笑了下。


    “……”


    她知道，网友很邪恶！


    二次元网友，邪恶加倍！


    大学时沙雕群都在玩陨石旗下的《远征大陆》，策划不太做人，他们时不时发陨石ceo的表情包谩骂厂家不做人。


    光想想这些事安在她头上她就……还是由林和谦打头阵吧，看看《黎明港湾》直播效果如何。


    “你怎么一直在刷材料本？”林和谦已经优雅喝起了咖啡，沐予还手忙脚乱。


    “我去！”沐予无语他这种没玩过似的发言。“老板，你都不知道材料有多难刷，你玩过自己做的游戏吗？”


    当沐予刷完材料本又没爆材料的时候，她血压高了。


    “很抱歉。”他说完，收获她的鄙夷目光。


    沐予不耐烦地戳戳戳。


    卡材料是所有厂家惯用的骗氪和卡进度招数，她也不准备改了，不然以前碎rmb刷材料的玩家算什么？她只能增加点活动兑换，多来点限时up。刷完材料做繁琐的日常，每天跟上班似的。


    诸如此类的喂shi操作，《黎明港湾》还有很多。


    “肝不动了，给助理去肝了。”


    “……”他才知道南总的助理有这项业务。


    放下手机，沐予认真道，“林总，五月我们必将实现光复黎明的伟业。”


    “南总，你……”


    算了，白天七点是元气满满的南总，半夜十二点是玉玉忧伤的南总，不可同日而语。


    林和谦学乖了，只是给她泡杯抹茶拿铁。


    “你最近多玩玩，制作人。自己对自己的游戏上心，才能看到玩家的痛点。”


    “遵命，老婆大人。”


    沐予知道他曾经很喜欢这款游戏，因为云霄的缘故，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喜欢。可她是知道的，他那性格，不喜欢的题材根本不会参与。


    星际战舰+美少女，好多男人爱这口。


    不过《黎明港湾》和《星界》不同，这游戏不走卖肉那一套。曾经云霄画的女主虽然身着破破短裙，却不暴露，还画了好几回补丁。


    西九说那是云霄的个人爱好：废土风，就得穿得灰头土脸……还有破破烂烂的机甲。


    沐予认为每款游戏都该有自己特点，改成光鲜亮丽的美少女只会与市面上其他游戏重合。于是她在此基础上把废土风发扬光大，绞尽脑汁研究和设计了一堆“破破烂烂的小裙子”。


    有些服装是毫无逻辑的，一层破布外面又缝一层，左边贴一块破布右边来一块铁皮护心；吊带背心外面罩一块防弹外衣，肩上挂一把吃灰已久的□□。不过喜欢这一口的玩家就特喜欢，一般般的玩家也会说一句：好酷！


    她算是把《黎明港湾》的美术风格打造出来了。


    当然，土和灰吃多了，玩家肯定要换口味搞反差。本次周年庆，她找画师约了12套皮肤，让角色们在黎明港内的庆典里光鲜亮丽地舞。


    她有信心，这次一定可以拯救游戏的流水。


    四月开始，奥海彻底进入了风平浪静期。公司六点左右基本没人了，和以前的十点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


    沐予觉得这状态挺好，一直核动力加班人会燃尽，最好忙一阵闲一阵，让大家都能喘口气。


    最忙的反而是晴宝，她最近开线下店要忙，联动小商品要忙，网店单子也越来越多。


    沐予准备去学打网球，让晴宝也别加班了。


    “咋突然想打网球？”


    “强化「体质」！”沐予理直气壮，“为生继承人做准备。”


    “？”晴宝歪头，“真的假的。”


    “真的呀，三年后我要当奥海董事长，到时候就没空生了。”


    “哦！那我教你打！”


    真夜拒绝下班后出门，湘湘晚上直播，晴宝就叫了心慧和芽芽一起。


    几个人先去吃轻食，然后去买网球装备。


    网球是项极其耗费体力的运动，过去的沐予弱鸡一只，发球费力，底线拉锯不行，从入门就放弃了。


    而芽芽和心慧过去不富裕，根本不敢接触这种“贵族运动”。


    现在好了，这堆人围在一起，热情似火地研究装备。


    “待了一年健身房，看我肌肉。”沐予展示给晴宝。


    “哇靠，以前你真的是弱鸡中的弱鸡，风一吹就倒！”晴宝捏着沐予手臂的肌肉无比感动，“现在一拳一个嘤嘤怪！”


    “想想我老公一直在玩养成游戏，他说当总裁要日理万机，所以不能当弱鸡要有腹肌？！”


    其他三人一齐点头。


    芽芽听说沐予要生继承人，感叹一声，“你要是男人就好啦。”


    “是啊。”沐予承认，“但话又说回来，这debuff是生来自带的。我不能因为有debuff就抱怨地球online太难玩啦，不玩啦，紫砂重开！我只能积极努力地去寻找正向buff，尽量抵消debuff带来的影响。嗯，我好好锻炼，135打网球，246做瑜伽，7休息。”


    “哇，南瓜姐姐，你好正能量。”心慧又化身小迷妹，“我想和你一起练！”


    “练练练，小慧，你将成为首批陪董事长打球的职员，未来前途无量呀。”晴宝打趣说。


    “董事长吗？”心慧瞪大双眼，“那以后林总去哪。”


    “林总回家继承家业，奥海以后南总说了算。”


    “好了。”沐予打断晴宝，声音变冷，“别大嗓门到处吆喝，要再有其他员工知道，我先把你开除。”


    晴宝赶忙闭上嘴，芽芽轻咳一声，“吃完，咱们赶紧买球拍去！”


    -


    四月下旬，沐予早早打完网球，在海湾府和姐妹们一起守在电视机前看《黎明港湾》的周年直播。


    除了真夜没参与，其余姐妹对游戏也是有感情的。


    晴宝忙活着卖周边和搞联动；芽芽写了年初的活动和新主线，网友铺天盖地的好评；湘湘每次活动都有直播，勤勤恳恳为游戏续热；


    直播一开始，她们就觉得尬。


    西九让林和谦自我介绍，他面无表情地棒读，僵硬地向屏幕外挥手。随后，周年pv播放，紧接着，又回到演播的两人，介绍新版本的活动和角色。


    “人机感十足啊。”


    “老板超级僵硬。”


    “西九感觉快要钻地底下了。”


    “好拉胯！”


    “尬到看不下去。”


    尤其他们念芽芽写的《星球誓言》时，她们全笑得人仰马翻。


    ……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直播结束后，玩家讨论最热烈的是：老板颜值好高&老板发的福利好多！


    沐予头一次见，她的角色没什么热度，大家沸沸扬扬地讨论奥海boss，并加急赶制表情包？


    太变态了，这就是沙雕网友。


    她的手机里一下多了好多林和谦表情包。


    4月30日，终于来到了《黎明港湾》的一周年生日。


    林和谦直播后彻底失去了逛漫展的权利，百万网友已经记住了他的脸，并对他津津乐道。


    而沐予则趁着最后的光景和姐妹们逛了逛CB22，现场直面她游戏的人气。


    去年这时候，《黎明》刚开服一天，《公社》没上线，她们只能自己租官方摊位宣传。


    如今简直太美好了，随便逛逛就有无数coser、摊位、以及无料发放者在传递他们对游戏的热爱。


    沐予逛得晕头转向，这也想排队，那也想凑热闹，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


    其实她对待日服就是这思路，花钱找了很多画师画同人本，在二创中拉高她游戏的热度。日本毕竟是二次元的故乡，那边火了，国服迟早能分一杯羹。


    场馆内虽有空调，可还是很热。


    沐予快热晕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老师，给她手里塞了把南瓜精扇子。


    她陡然瞪大了眼睛。


    “老师，我看你包包上挂了南瓜精，请永远喜欢我们南瓜精哦！”对方说。


    “谢谢老师！”沐予激动无比，简直遇到知音了，她赶紧拿出她的无料，即包上挂的南瓜精钥匙扣，“老师，这个给你，我永远喜欢南瓜精！”


    南瓜精是张二星赠送卡，一般很少有玩家喜欢低星卡，沐予认为这位老师极有品味！


    美滋滋逛完漫展，沐予回到魔巢沐浴更衣，猛吹空调，一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


    林和谦在公司守了一天，就怕周年版本有什么bug。


    “对了，这个卡池怎么样？”沐予很关心她画的限定——胜利女神什么水平。


    “很不错，国服破了3亿。”


    “3亿，3亿吗！哇！”


    《黎明港湾》国服真的回暖了！


    她跳起来搂住林和谦脖子，想到之前流水一度跌到3kw，现在能冲回3亿就高兴，自豪！虽然周年池和普池没有可比性，但她无愧于心，她做到了！


    “老婆，你真的很厉害。”林和谦认为这是一桩神迹。


    “接下来，我要把《公社》周年庆也搞好。姐姐们都要好好运营，才能迎接妹妹神兵天降。”


    “嗯，是的，直播吧。”


    沐予一阵炫目。


    -


    自从上了五月，华南这天就跟闷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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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沐予甚至担心庭院里养的锦鲤会被太阳烤焦，后悔没在它们头顶栽棵乔木挡一挡。


    她蹲在池边，拿一根树枝与鱼玩乐。林和谦在后面唤她，“沐沐，来吃瓜了。”


    “嗯？西瓜上市了吗？”


    “吃《星界》的瓜。”


    沐予顿时回头，眼睛发光。


    又可以在背后蛐蛐了是吧？


    端午节，杨瑾顾平来魔巢聚餐，八卦王杨瑾带回一则瓜。


    他最近常在花城处理事事务，和那边的员工关系处得不错。


    《星界》总策划自打跟老岩去了宏星，一直没开展实质性工作。他和他老婆吐槽、蛐蛐老板。结果他老婆是starplay老员工，转头和同事吐槽；那同事听了，又和杨总吐槽。”


    五月的《黎明港湾》火爆异常，严公子想认真研究对家游戏。于是，他们开了个策划会。


    李公子指出，《黎明港湾》流水回暖，主要靠的这几款皮肤，尤其是泳装皮肤。所以他们要加大力度，多让美少女卖肉。


    沐予：？


    她审核过，泳装皮肤清新自然，青春靓丽，一点也不涩晴。


    李公子说，2D游戏都能赚那么多，3D更不用说了。首先把男角色全删了，再给女角色设计爱慕主角的台词。


    严公子表示不行，那没有女玩家了。


    李公子不屑，要什么女玩家，女玩家事多钱少，他的游戏面向男人。


    会议讨论激烈，一批人表示二次元游戏需要一点点软涩情，但不能全靠这个，游戏好玩才是根本。


    另一部分人反驳，二次元手游哪有游戏性，个个都不好玩，下载二游就是享受虚拟女友。


    “这帮人究竟玩没玩过二游，或者说，游戏？”顾平纳闷，“游戏要好玩才能叫游戏啊喂！”


    “不是，他们为什么对追求涩晴执念这么深。”沐予无法理解。


    周公子建议，男角色要不别删了，女玩家能骗骗几个。


    策划这时候忍不住吐槽，你都做女角色卖肉了，再骗女玩家就是二次元缅北。


    后来，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李公子拍板，就听他的。


    策划一阵头晕，把男角色全删了，那游戏设定和文案也要大改？


    “男角色真惨。”沐予不禁为没上线就夭折的男人们心疼0.5秒，“那剩余这些姐姐妹妹们在宇宙里干啥？”


    “卖肉。”林和谦回答，“坐等一个举报。”


    沐予差点呛住，好像是这样。


    “谁还记得，这游戏最初宣传的是——星际风大世界冒险游戏。”顾平问。


    老板都换了仨，没人记得。


    有外星球设定的游戏，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纯为了套异世界，承载地球没有的设定，比如《绯红》。别的星球宛若魔法世界，拥有自己的科技线和魔法线。


    另一种就是原教旨星际，严格按照科学还原星球上的环境、空气、微生物等等，连角色也要严格穿着宇航服。这种设定太过硬核，一般制作人都会稍微美化一些。


    川平说过，第一版《星界》是后者，他们最初打算抄《无人深空》的玩法。


    柳老板说，穿着宇航服怎么涩？脱！


    脱就脱吧，沐予也觉得宇航服太过笨重，但你起码穿点符合星际要素的衣服。比如经典美学作品《高达seed》，就很好展现了帅哥美女宇宙大战的样子。


    想多了，沐予就忍不住要动笔。


    暴露，才能涩吗？


    她想画个铁桶，让世人感受铁桶覆面系的涩感。


    顾平漏了句嘴，“哎，我还蛮喜欢我们《黎明港湾》的设定，可惜当年没能力做大做好。”


    沐予留意了一下林和谦表情，他面色平淡，拿起杯子浅浅饮口水，“其实，星际题材属于小众题材，做大了受众也就那样。”


    《黎明港湾》属于硬核派中的温和派，各种星球很硬核，上外星球需要穿类似高达的战甲。但角色们的家——黎明港，是一座无比美丽的城市。这里人口繁多，拥有先进的文明和科技，拥有各种大学和军校。


    沐予心动了动，他们仨在没遇到她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游戏制作，显然他们都爱着这作。


    由于种种原因，第一款没经验的《黎明港湾》潦草上线。虽然流水好转了一些，但很显然，它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它可能获得的资源全给了《公社》和《绯红》。


    这一点，三位合伙人从未向她抱怨过。


    “以后我们会有能力做大。”沐予对顾平画饼，“等《绯红》做完，做个3D的《黎明2》吧，阿谦，你觉得呢。”


    “先把眼下的做好再说，别扯太远。”林和谦平静回答，嘴边有一丝笑意。


    好像啊，好像过去他给她画饼的反转样。


    以前他说，赚一亿。


    她说，我们先聊聊眼下赚到一百万。


    沐予与他相视而笑，那就以后再说吧，她把黎明复兴的计划藏到最心底，等待一个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