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城隍庙注定平静不了，不说王元君在这里有事安排，就是外头那些祭奠的人也都在陆陆续续地赶来。


    城隍庙年久失修，这里头除了拉起的警戒，倒是没有再做其他的安排，只有庙门口有源源不断的花圈送来，不一会就堆满了庙门的两边。


    除了花圈还有纸扎马，纸扎车，纸扎人，就是那技术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着有些歪歪扭扭勉强能用。


    外头的人已经在布置上了，庙里的人也跟着都意外了。


    只不过只有陈文生和他身后的小警员王瑜。


    其他“人”这俩也看不见。


    王令山看见了，他还笑了。


    “刘爷爷，几天没见您这是焕然一新了啊。”


    陈文生睁大了眼，绷着身体，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四周，却看不到他想见的人。


    王瑜胆子小些，乍听王令山的话，顿时忍不住哆嗦了下。


    刘舍人满脸欢喜，还拉了拉身上新换的军装：“这是我外孙烧给我的，最新款式的军服，好看吧！”


    王令山立即比了个大拇指：“好看，还很帅气！”


    刘舍人立即骄傲地抬了抬头。


    “大师，我外公……”陈文生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的话当不当说。


    王元君笑问：“想见他？”


    “求大师帮我，就一次一次就好，我一定会好好答谢大师，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小警员王瑜瞬间也跟着立正了身体，他没敢说些什么，但脸上的敬畏却掩盖不了。


    王元君笑了笑：“这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对于常人来说，这阴眼还是少开为好。”


    王元君拔下头上的木簪：“有茶吗？”


    “有！”陈文生道：“今天是给诸位烈士祭奠的日子，茶水祭品都有准备。”


    “拿杯茶过来就是了。”


    陈文生立即让王瑜去弄杯热茶过来，王元君将木簪放在茶杯里泡了两下，指尖沾了茶水，就给陈文生脸上洒去。


    陈文生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时，忽地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大师，这……”


    “这木簪是我亲手所刻，带着我诸多法力，以木簪开灵的茶水，可为你通一天的灵眼，于你也无害处。”


    陈文生诚心谢谢，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了这原本空荡的庙里瞬间站满了众人。


    陈文生微微吃惊，再扭头时，他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老人。


    家里头至今都还放着他的遗像。


    “二娃子，你能看到我啦？”老人咧嘴一笑，满脸淳朴却好看异常。


    “外公……”陈文生瞬间红了眼眶，他伸手想将刘舍人抱住，可身体却只能跟刘舍人穿过。


    刘舍人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微微僵硬，又很快被他给掩藏了下去。


    他差点忘记，他已经死了……


    “姐，他们这样没有问题吗？”王令山不太确定。


    王元君道：“我只是让他的眼睛暂时通灵，他依旧碰不到他们。”


    “那个茶……跟牛眼有区别吗？”


    “你这话说的。”王元君好笑的摇摇头：“牛的眼泪确实能让人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但同样也能引起那些东西的注意，但我这个不会。”


    “哦，懂了。”但想了想王令山又疑惑了：“为什么我不用通灵也没有擦牛眼泪就能看到他们呢？”


    “……”王元君吸了口气，没忍住给他脑袋敲了一下：“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是我弟弟，跟我血脉相连，从你决心不走凡人路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在逐渐脱离寻常人的范畴了，等今日的事情了了，我再正式教你修道的本事。”


    王令山听得眼睛发亮。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都想一把将他姐给抱起来甩。


    ……


    城隍庙里，还有不少的亡魂陆陆续续地回来，每一个回来的亡魂，身上都换了新的衣服，而那些没来得及出世的幼儿，也收到了家里烧的衣服，一个个虽然婴灵，却打扮得像是年画娃娃一样，十分可爱。


    不出一会，这庙里就挤满了曾经死在这底下的亡魂。


    亡魂们见到王元君时第一时间都是先朝她行礼，那恭敬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曾经的父母官一样，除了王元君，就属钟馗的存在最是让他们震惊。


    可纵容震惊却依旧没人敢朝钟馗那边靠拢。


    他们搞不清楚钟馗是什么情况，还有钟馗身边穿着盔甲的胡桂奇跟一身朝服的胡宗显跟那胡老夫人也让他们困惑。


    王元君没有给这些亡灵解惑。


    她走到门口，看着外头越来越多的人，虽然眉头轻蹙，却没有太过意外。


    “来了，来了高厅长来了！”


    外头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王元君侧目看去，就瞧见外头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而那走在中间的人……


    “居然是他？”


    是捧着个盒子陆北辰。


    他穿着一身正规军装，踏着方步而来。


    身形挺拔，精神奕奕，每一步都踏出了力量和决心。


    一如当初抗战时期，那些战士的精神与信仰。


    勇往直前，不惧艰险。


    王元君有些意外，可更意外的是，她看到，陆北辰身上的紫气居然逐渐变得浓烈起来。


    那被他捧着的盒子，也跟着有荧光闪耀。


    “这……”


    王元君意外了。


    外头大风乍起，吹得众人都睁不开眼，原本晴朗的天空忽地变得阴暗。


    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云层中雷鸣电闪，似有大雨倾盆之象。


    群众里，有人心里发慌，总觉得这个天色不太正常，却又不敢说话。


    黑云下，陆北辰踏着正步，像是踩着闪电的迎接，来到了城隍庙的门口。


    他看到了庙门后的人。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却一身清冷，有些神圣不可犯。


    很奇怪，陆北辰感觉她有点眼熟。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很想把这个小姑娘给爆头！


    陆北辰：“……”


    “红三军一团团长高秉璋见过大师！”


    微微荧光从陆北辰抱着的盒子里闪现出来，落在王元君的跟前。


    跟庙里的那些一团灰影的“众人”不同。


    这突然出现的高秉璋，却周身青光，军帽下的眉心处似乎还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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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的印痕。


    旁人看不见。


    但是王元军看见了。


    “之前我还在想这偌大的凡间阴魂这么多，不知应该让谁来站暂代这阎王之位，没想到你倒是有这造化。”


    这个话，其他人不懂，钟馗跟王令山却震惊了，


    两人看着高秉璋的眼神顿时都变了。


    高有为落后两步而来，他不认识王元君是谁，只是走近的瞬间看到了王元君身边不远的陈文生，这才隐约猜到了几分王元君的身份。


    可王元君的年纪，是真的让他意外了。


    他以为王元君再怎么年轻也不至于还没成年，结果这位陈文生口中的大师，真的才只有十七八岁。


    “您应该就是陈文生说的那位王大师吧。”高有为姿态很低，态度温和，站在一个小姑娘的跟前完全没有一省之长的架势。


    王元君抬眼看他时，眼睛里颇为赞赏。


    “重情重义，不忘初心，到是难得。”


    高有为微愣。


    王元君忽地转身：“做你们要做的事吧，没我允许就别进来了，我们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


    陈文生忙道：“大师一会祭词过后，还有人想进来祭拜，你看……”


    “那就等我吩咐，我说可以，外头的人才能进来。”


    陈文生得了准话，只得略为歉意地看高有为一眼。


    高有为也不强求，他示意陆北辰将那盒子放到庙门口的木桌上，才转身开始了今天在城隍庙的祭奠。


    而庙里，王元君也转身开始安排今天的事情。


    她人年纪小小的，走在众人的中间，当站在供台前时，王元君拔出头上的木簪忽地一划。


    整个城隍庙里景象骤变。


    仿佛是被重新翻修装潢过了，到处都是焕然一新。


    不止如此，就连他们眼中刚才的那个小姑娘，也突然间就变了个样子。


    变成了穿着云裳羽衣的仙人模样。


    头戴十八串琉璃流苏玉冠，身披流光溢彩帛，脚踩腾云鞋，手拿白如意，腰配紫金聚仙鞭。


    神女之姿尽显无疑，也叫在场的“人”全都被震慑得忘记了回应。


    王元君恢复了她原本的模样。


    始神之女，圣母元君。


    只不过这恢复只是暂时的罢了。


    庙门边，陆北辰并未离开，他看着里头骤变的景象，人也跟着呆了。


    然而让他最震惊的莫过于里面的那个少女突然而来的变幻。


    不知是在记忆的何处，他似乎曾经见过这样的人。


    只是那个人曾经说过。


    “我即便是自损神格也不会嫁于玄穹，他比不上我父之名，亦配不上我，尔等若要逼婚，那本宫便与尔等拼个玉石俱焚！”


    陆北辰心里忽地一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按住心口，靠着门边躲了开去。


    可脑子却突然涌起了奇怪记忆。


    是刚才那道身影，指着他怒骂的景象。


    “陆九紫！你这个小王八蛋！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早知道连你也想逼我嫁给玄穹，当初就应该让你溺死在九幽河里！与其嫁给玄穹气我自己不如我嫁给你爹当你后娘来气死你！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