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


    从江家出来后，贺平生发现江云兮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他，那表情多少有点意思。


    他忍不住停下，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那件事，你调查过？”


    “嗯。”


    “那怎么没告诉我？”江云兮明显是在生气，一双大眼睛牢牢盯着他看。


    “告诉你，你会去找你爸理论？”


    “……”


    “既然这样，告诉你何用？”


    江云兮撇撇嘴，尽管不认同但不得不承认，贺平生给自己出气的行为很让人觉得暖心。


    “刚刚，谢谢你。”


    贺平生狐疑，“夫妻之间要分这么清？”


    “那咱们不是合约夫妻嘛！”


    “合约夫妻？”贺平生放嘴里反复琢磨，“你见过哪对合约夫妻这么上心？”


    “啊？”江云兮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话听着怎么有种暧昧不清的意思？


    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


    “你跟下属说话也是这个态度吗？”


    总觉得他刚刚替她出头的样子格外吸引人，江云兮好奇心驱使，追着他又问：“如果对方有些身份，你也像刚才那样？”


    “嗯。”


    “那，普通员工呢，如果是小职员？”


    “很难听。”贺平生如实答。


    江云兮算是明白了，她指着自己反问：“所以我在你这，还是普通员工的地位？”


    “何以见得？”


    “你每次训我跟什么似的，难道还有差别？”


    “当然有。”贺平生看着她，最终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更好欺负！”


    江云兮吃痛，捂着脑门满嘴怨言，“贺平生，你干嘛老打我？”


    “不敲打敲打，你心里那些旧事能忘得掉？”贺平生将她捂在额头的小手拿下，直接握着塞进他的外衣口袋。


    “你说说，我哪次下重手了？”


    他凑得近，江云兮以为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她，吓得赶紧将脸别到一侧。


    “看看也不行？”贺平生笑话道，气息喷在她脸颊，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江云兮自知说不过，干脆手在他衣服口袋里狠狠掐了一下。


    贺平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紧紧握着那只“作案”的小手，无论她怎么挣扎，他就是不让她再继续得逞下去。


    _


    回深北的飞机上，两人意外谈论到穆澄明。


    结合中午那一幕，江云兮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解释。


    “穆澄明不是穆凌，他没有恶意，你别多想。”


    贺平生不解，“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只是想解释清楚。”


    “他从进门开始就没给我好脸色，换你能忍？”贺平生反问。


    “能不能忍我没试过。不过他跟你差不多岁数，不至于对我其他有想法，这点你大可放心。”


    江云兮无意说出来的话正巧触及贺平生的敏感神经。


    他忍着心头涌上来的酸涩情绪，打量起一旁脸色无辜的女人，“你懂男人还是我懂？我就该有其他想法？”


    “你有吗？”


    贺平生神色极不自然。


    “没有。”他扭过头故意不去看她。


    “哦。”江云兮抿着唇不再多说，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一路无言，两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深北。


    “这次待的时间会久些，有情绪跟我说。”下了飞机，贺平生提前给她做思想工作。


    “知道了。”江云兮盯着逐渐落山的夕阳，头也没回。


    察觉她的态度有些冷漠，贺平生将人勾到身侧，这才注意到她情绪确实不太对劲。


    “有心事？”他问。


    江云兮却笑了，她故意装作若无其事，问：“那你说说到底是哪件？”


    贺平生知道她这个语气就是不愿意说，加上自己也不想舔着脸去问，他只能把这事暂且搁下，打算到了晚上再好好谈一谈。


    回到老宅，江云兮明眼可见开始紧张。


    联想中秋回来时，老爷子和父亲的态度，贺平生再次宽慰道：“凡事有我，别担心。”


    “我没有担心。”江云兮看他一眼，“不是我的问题我担心做什么？再说，你们家最有身份地位的是你爷爷，他要真想阻止，上回就该轰我们出门，还能让杨叔来接？”


    “那你紧张什么？”贺平生捏了捏她的手心，“都冒冷汗了。”


    “不太适应。”


    母亲离世后，几乎每年春节她都跑到御水湾一个人待着，江绍雄劝过几次，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也就只能随她去了。


    眼看着待会要面对热闹非凡的大家庭聚会，江云兮除了不适应，心里莫名想到了那段至暗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走吧，别让家里人久等。”


    厅堂内，坐满了贺家一众长辈。


    有些上回见过，江云兮跟在贺平生后面一一打了招呼，举止大方跟刚刚在门外判若两人。


    贺秉承依旧跟上回一样，没有流露太多情绪，不过江云兮喊过之后，他倒是点头回应。


    江云兮没往心里去，跟着去喊秦墨棠。


    “妈。”她笑眯眯地喊道。


    秦墨堂打心眼里中意这个儿媳妇，尤其听潘玉珍说起两人关系有所缓和，当下就将她拉到身边说起体己话来。


    “听平生说你们回来好几天，回头上我那住两天？”


    江云兮不知贺平生的打算，她扭头看向身后，“去吗？”


    乖乖听话的模样，倒让秦墨棠心疼。


    她以为儿子在这种事上也要做决定，立马替江云兮出头，“你问他做什么？”


    秦墨棠拍拍她的手背，“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谢谢妈。”


    _


    晚上。


    依旧是一张大圆桌，气氛跟中午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江云兮很少能体会到别人家那种其乐融融的画面，今日却亲眼目睹了和睦的大家庭。


    饭桌上一帮小辈各种折腾，不是拿了饮料相互攀比，就是在比谁说的祝福语更出彩，江云兮一边吃一边看，总觉得这种氛围是她年少时就曾向往的。


    “能不能适应？”贺平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时，吓了她一跳。


    “能。”她借口喝水，实际上身子往他那边凑，“挺热闹的。”


    见她状态不错，贺平生放在桌子下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发现不再冰凉才松开。


    江云兮与贺平生的位置正对着贺先钊，从上桌开始，老爷子的眼神就没少在他们俩身上打转。


    贺平生自然知道老爷子的用意，他各种暗示奈何老爷子根本不看他一眼。


    反倒是江云兮的态度，让他刮目相看。


    她一直笑脸相迎，哪怕自己的目光明晃晃停在她身上，她依旧笑着直视过去，完全没觉得尴尬。


    贺先钊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第一次见她母亲的场景。


    年少气盛的贺秉承执意带着心爱的姑娘回来，他愣是没给任何好脸色。


    那会，她的母亲也是这样，举止大方，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落差，就好像……一早料到一样。


    饭吃的差不多，贺先钊发话，“想出去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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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别跟这吵吵闹闹！”


    顿时，一帮孩子吆喝着离开了座位。


    贺平生问江云兮意见，得知对方也想跟着去之后，他才打了声招呼带她离开。


    老宅周围景色不错，江云兮跟在贺平生身边左看看右望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


    一帮弟弟妹妹正围在一起分烟花，江云兮见状松开贺平生的大手，快速走到那群孩子们面前，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烟花能分点给我吗？”她蹲在一侧，认真看塑料袋里的烟花。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面上有些犹豫。


    他指了指贺平生阴晴不定的表情，试探性问：“姐姐，你确定小舅舅会允许吗？”


    “不用管他，你给不给？”江云兮笑着逗他。


    “那肯定给啊！姐姐这么漂亮，能不给吗？”男孩约莫十五岁，挑了半天才将一把仙女棒递给她，“保险起见，姐姐你先玩这个。”


    察觉贺平生走近，他还故意压低声音和她解释，“小舅舅待会要没意见，我再给你更好玩的！”


    男孩快速溜了，似乎挺怕贺平生。


    “跟那帮孩子耳语什么？”他盯着她手里的仙女棒，实际上已经听到了个大概。


    “没看见吗？跟小孩要东西玩！”江云兮扬了扬手里的仙女棒，转身又去找男孩要打火机。


    仙女棒点燃的时候，其他较小的孩子跟着凑过来借火。


    顿时以江云兮为中心，周围聚集了不少孩子，就连旁边不认识的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一时间，她成了孩子王。


    贺平生双手插在衣兜，静静看她被一群孩子围着。


    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确实比平时还要好看。


    没多时，江云兮就已经跟那帮孩子打成一片，完全不在意身后贺平生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不过就是想跟她单独相处一会，谁知道她一见着玩乐，顿时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姐姐，你怎么会跟我小舅舅结婚啊？”男孩正在拆另一盒烟火，免不了对她的身份产生好奇。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我十六岁了！”男孩一脸严肃，“而且，而且我们学校谈恋爱的学生都一样年纪，怎么你比我小舅舅年轻这么多？”


    江云兮彻底傻眼。


    她该怎么给他解释年龄差这个问题呢？


    还没想好，贺平生从旁边走了过来，直接敲着男孩的脑门，训斥道：“没大没小，她是你舅妈！”


    男孩捂着脑门一脸不服气，“姐姐那么年轻，才不是舅妈！”


    察觉贺平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云兮赶紧将男孩拉走，“那边的烟花也好看，我们过去看看！”


    就这样，江云兮再次抛下他，带着男孩走了。


    甚至那孩子离开前故意还给他做了鬼脸，要不是江云兮在旁边，他铁定要收拾一番。


    一群人热热闹闹在放烟花，唯独贺平生心里质疑不断。


    怎么她能跟孩子玩到一块，单单就跟他如此谨慎？


    想到她在床上各种放不开，贺平生当机立断，打算回去就跟她好好聊一聊。


    接近九点，在贺平生的严厉警告下，一帮孩子才悻悻而归。


    这其中也包括江云兮。


    “没玩够？”贺平生看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样子，倍感意外。


    “嗯，好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那回去我陪你玩怎么样？”


    “好啊！”江云兮不假思索立马开口。


    只是……


    话出口才察觉另有所指，尤其贺平生双眼不怀好意，摆明了是那方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