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FM.04

作品:《尤加

    尤加每天进进出出,经过二楼,总下意识瞄一眼。不过酷哥这几天估计不在家,她亲眼见证门口的快递从一两个堆成一座小土包,她上楼下楼都得绕着走。


    周五一早,尤加咬半截昨天买回家当早餐,结果没忍住炫了一半的肉桂卷下楼,迎面撞上几天没见的酷哥。


    酷哥抱一只半臂长的纸箱,酷酷打招呼:“早。”


    “呃,早。”


    尤加从他手里的纸箱,瞄到处处透着距离感的眉骨五官轮廓,又扫回纸箱,眼尾往下压,一触就收回。


    “去上班?”柏淮问。


    尤加笑笑和他擦肩而过:“对,去上班。”走过两步,还是没忍住倒退回来,“对了,这房子的隔音不太好,你晚上要是带人回来,轻点折腾。”


    说完,尤加扶肩上的包带,快步下楼。


    柏淮:“?”


    不是,这话什么意思?


    哎不对,他带谁回来了??


    柏淮低头,大纸箱端端正正印刷一句广告语——


    杜、蕾、斯——不只三分钟热杜,带给你火热激情。


    操了!


    柏淮急急往楼下喊:“里面只是洗澡用的。”越描越黑,“沐浴露!”


    尤加走得更快了。


    柏淮扔下纸箱进屋,从窗台往外瞧。尤加骑小电驴已经出去挺远。她今天没穿黑无常防晒服,身上白衬衫被热风吹得鼓起。


    柏淮一边拆快递,一边怨怼某平台能不能用些正经的快递箱发快递。


    拆完一个,他去够从北城寄来的快递。一抬眼,杜、蕾、丝纸箱正对他,直勾勾的,似乎在对他说:来呀~快活呀~


    柏淮翻了个面,眼不见为净。


    尤加并不关心是不是真的只是沐浴露。


    换做平时,她会八卦琢磨一番,但今天真的不!行!


    因为她今天真的特!别!忙!


    排好期的计划被打乱,临时加塞不少活。


    办公室王哥家的孩子没好利索,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说又烧上了。王哥的妻子在报社上班,省里有会议,出差去了。


    王哥一口一个“妹妹,这个就麻烦你了”、“妹妹,下次值班哥一定帮你补上”。尤加想跪下给他磕头:哥,使不得使不得。


    尤加又没法放手让叶子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实习生干活。只能吭哧吭哧埋头苦干。还因为昨天的稿子有错字,愣是发布出来了才有人发现,她又被叫到办公室一顿输出。


    赵夕在下班的时间点晃进编辑办公室,搭上尤加的肩:“亲爱的,spa去吗?”


    赵夕在单位政工股,是尤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衣衫精致,发型整齐,口红估摸刚补过,红得像刚吃了个小孩。反观尤加,发丝干枯凌乱,双目失神。


    spa?她现在更适合挖个坑,自己躺进去。


    “不去。”她拒绝。


    “为什么不去呀?”赵夕坏笑,“今晚要跟徐逸成去约会吗?”


    “我的姐,我的婶。你看我现在配去spa,配去约会吗?”对话框这个发完那个亮,文档开了好几个,尤加都怕看串行。


    赵夕吭哧吭哧笑着,扔下一条三颗装的费列罗给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年考进来的小伙过两天就入职了。”


    听起来确实是个好消息,要是再添点更好了。“再多招几个合同工吧。”尤加趁机提要求。


    赵夕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走了哈,你加油。”


    尤加望她离开的背影叹气,加不加油都得干呐。没油更得干了。


    又是披星戴月,晒月光回家的一天。


    尤加骑小电驴,沿途在街口流动摊买一份炒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小窝。


    囫囵对付完晚饭,尤加拿睡衣进浴室。


    蝴蝶骨收缩,又张扬舒展,衬衫无袖背心和工装短裤随手扔进脏衣篮。曼妙背影显现在镜中。水汽氤氲,逐渐朦胧。尤加偏沙漏型身材,窄肩细腰,腰臀比极好。


    反手解开文胸搭扣,两条白色细带子松散挂在肩头。手又下移,勾起胯骨处柔软的纯棉布料,脱下放进一旁的粉蓝脸盆里。


    尤加打开旋钮,任由淋浴喷头打湿身体,才跨进放好水的浴缸。


    水没过肩头,紧紧包裹,浮力将她柔缓托起。浴室里响起一声极轻的喟叹。下班狗的快乐就在这一瞬间。


    身体表里得到放松,精神世界却空虚如蛀过的朽木。尤加仰头放空,扯了条毛巾擦干手,给徐逸成发消息。


    尤加:明天几点的飞机?


    徐逸成:四点四十左右落地。


    尤加:我去接你?


    徐逸成:明天好像要下雨,我到了再去找你。


    尤加:好吧。


    徐逸成:爱你,宝贝。


    尤加盯着宝贝二字,霎时没了回复的想法。手机在杂物蓝震动,她懒得看,也懒得想要不要给徐逸成制造一个惊喜。


    她闭上眼,任由热水将她包围。手囫囵揉了两下胸,贴着软肉的胸廓处,有一道被钢圈压出的浅痕。手指轻刮,泛红,才又换了个地。


    并起的膝盖,打开,挨浴缸边沿。许是顶灯刺眼,尤加閤眼,薄薄透粉的眼皮轻颤。


    周六,天气不太好,乌云压得极低。


    从空调房出来,尤加被密密匝匝的潮意扑得喘不过气。空气似乎停止流动,院墙上野蛮生长的三角梅安静得像框在油画里。


    没走到巷口,雨滴跟失灵花洒似的,毫无预兆砸落。尤加缩着脑袋小跑,避在路旁的一棵榕树下。


    道路两侧的老榕树栽种的年头比尤加还大。枝繁叶茂,翠绿葱郁,几乎交叠,为这条两车道的马路撑起一条绿色长廊。唯一的缺点就是树上结的黄色小果子。


    在树下走的时候,得时刻小心。一不留神,就中招。砸脑袋,砸衣服上。落在地上一踩就爆,稀碎得满地都是果浆,还容易把鞋底沟壑塞满。


    尤加往路沿蹭了蹭鞋底,刮下来薄薄一层榕树籽。雨天不好打车,到处湿漉漉。她打退堂鼓,什么惊不惊喜,统统见鬼去吧。她直接取消排队中的打车服务。


    头顶光线暗了下,熄屏的手机倒映半边影子。尤加仰头,酷哥黑衣黑裤,撑着黑伞,把她罩在伞里。


    “没带伞?”柏淮问。


    “没想到会下这么快。”尤加答。


    柏淮手里的伞倾斜了点:“要出去?”


    “不出了。”尤加说,“准备回家。”


    “去哪?可以捎你一段。”柏淮说。


    尤加想说不用,路边停下一辆挺大的黑色越野,车主降下车窗,吹口哨。


    两人一齐往车里看。尤加认出驾驶座上的人了,是那天在酷哥家啃黄瓜的哥们儿。


    “我朋友。”柏淮主动解释,“你上哪儿?可以先送你过去。”


    尤加偏了下头,她要去机场,还能顺路不成。怎料酷哥笑了声,拉开车门:“巧了,上车。”


    尤加:“啊?”


    “我刚好也要去机场。”柏淮说。


    真顺路啊?尤加客气:“不用了,这太麻烦了。”毕竟不熟啊,真不熟。她不太喜欢欠人情,尤其这人情是她的租客。


    “不麻烦。”柏淮说。


    车里头的人在往外喊:“干嘛呢?上车啊。”


    尤加抿唇,坐进后座。柏淮替她关上车门,自己收了伞,坐进副驾。


    蒋文从后视镜瞧刚上车的姑娘,眼生得很,挑了下眉尾,问:“这位是?”


    “我房东。”柏淮给他介绍,“刚好碰上。”


    尤加笑笑,以示善意:“你好。”


    蒋文微眯眼,他问过柏淮房东好不好看。嘿,挺好看一姑娘,甚至不输他见过的明星。蒋文顶了顶腮帮子,也不知道小房东是不是单身。


    “蒋文。”蒋文问她,“怎么称呼?”


    “尤加。”


    蒋文一笑,柏淮就知道他在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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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他一贯对自己的笑容盲目自信。蒋文想撩别人,他管不着,撩他房东,那肯定不行。


    柏淮解开他安全带,把湿漉漉的伞塞给他:“你自己打车回去。”


    “为啥。”蒋文不满。他是什么很便宜的宠物吗?让来就来,让走就走。


    “你那儿去机场不顺路。”


    柏淮说得也没错,东支码头和机场一南一北,根本就是两个方向。


    蒋文轻嗤:“你证还在么,你就让我走。”


    柏淮拿出给他看,并把人无情请下车。驾驶证他当时没和钱包放一块儿,没被偷。这么看来,倒也算天意。


    柏淮趁着红灯,开手机导航。架好手机后,瞄一眼镜中那抹浅蓝:“去机场接人?”


    “嗯。”尤加说,“接男朋友。”


    尤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徐逸成一个惊喜。起初,她嫌麻烦,毕竟她没有车。但转念一想,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总有这般念头,这段感情迟早得散。


    绿灯,车流缓慢挪动,好好一自动挡,起步竟点了三下头。


    “你……有男朋友了?”


    尤加纳闷:“我不能有男朋友?”


    柏淮掩饰尴尬:“是我唐突了。经常见你一个人进进出出,还以为单身。”


    “他出去培训学习,今天回来。”尤加说。


    柏淮牵起笑:“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好啥呀,尤加可没觉得,但又顾着几分薄面:“还行吧。你呢,也是接人?”


    “嗯。”


    一个没多说,一个也不再多问。看吧,这就是她不想上车的原因,多尴尬啊。包括出差下乡外出采访,她都不乐意坐领导的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话题。一群半百的中年人聚在一起,那荤话比蛋黄还黄。


    直问年龄不礼貌,用您吃了没打头,又不符合现在的语境。尤加盯了会儿前座椅背,终于找到切入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柏淮。”


    “柏原崇的柏?”


    “对。”


    “另一个呢?”


    “淮海的淮。”


    “噢。”


    很好,一个话题从开始到结束,耗时三十八秒。


    车外的雨下得更大,雨刮器无休无止工作,也刮不赢落下的雨幕。不知道徐逸成的航班会不会受天气原因延误。


    尤加选择摆烂,低头刷手机,查询航班动态。


    徐逸成的航班最终还是延误半个多小时。她在星巴克坐着,点了杯摩卡星冰乐。


    星巴克离到达口不远,她看见酷哥双手抄兜,在围栏外站着。不多时,出来几个小年轻,将他团团围住,有男有女,一人手里两个大行李箱。


    酷哥:我接到人了,先回去了。


    尤加挺意外酷哥会给她发消息,换其他人,走了也就走了。她回:ok。


    尤加无所事事,登录上八百年没登录过的大眼仔,刷评论。刷到好玩的,就回复。吱哇吱哇乱叫的,就跳过。


    飞行软件更新了特别关注的航班动态信息。飞机已经落地。尤加扔掉空杯子,慢慢往到达口走。


    有人翘首以待,也有半吊子的死出样。她就是后者。对比站在她身旁一米之外的姑娘,简直天差地别。


    姑娘白白净净,香喷喷。手里抱一大捧白的、粉的玫瑰。似乎察觉到打量的视线,姑娘侧目,友善笑笑:“你也是来接人?”


    “嗯。”尤加答。


    “我也是。”


    “接男朋友?”尤加问。不怪她多想,手里的玫瑰说明心意。


    姑娘娇羞笑笑:“还不是。”


    姑娘的笑容比玫瑰还要甜美,尤加被感染。情绪从阴平,调动到了阳平。收回视线前,余光掠过她微凹的锁骨,不由顿错一秒。


    18k金链子,粉色心形主钻,外镶一圈碎钻。


    项链她也有一条,叫什么“我心永恒”系列,徐逸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