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娇耳

作品:《二嫁公主

    “你的意思是,你二人就这样达成了所谓的君子协议?”百里若道。


    怡安摩挲着手炉,淡然点头,“不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与陆策宣若能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百里若听完陷入思索。


    边上的百景蹲在一旁,她拉住怡安的衣摆,嘀嘀咕咕道:“殿下殿下,你就真的这样信了他吗?”


    “万一他反悔怎么办,我总觉得他不像好人啊。”


    怡安笑道:“为何这样觉得?”


    “他总是耷拉着脸啊,冷冰冰、凶巴巴的,一看就很不讲情面。”


    百景试图模仿陆策宣的神情,古怪的模样逗得一旁伏案写功课的昆玉也抿嘴偷笑。


    “哇。”怡安故意挑逗百景,“太像了,下回你见了他,也做这个表情去吓他一吓。”


    百景缩了缩脖子,“我、我不敢。”


    众人又是笑。


    百里若则沉吟,她问:“那陆策宣的那个孩子呢,你怎么看?”


    自古以来,后娘一职,易招非议。严则被冠以恶毒帽子,纵则又有失职之嫌。


    “已经长成的孩子,轮不着我操心,而且我观那孩子被教养得不错。”怡安道。


    她在书院这段日子,也有暗中观察陆析雨的品行、功课。


    怡安称赞,“我对他印象尚佳,正直克己,又是难得的安静谦逊,女孩般贵重的品格。”


    这一点百里若亦是认同。


    勋贵宗室里的男孩,仗着出身与宠爱,往往自视甚高,哪怕调教出恭谦的模样,也难掩眼中的傲慢。


    陆析雨还是武将堆里长大的,也不知是如何养出这样细腻的性子,叫人意外。


    百里若听完后斟酌着开口:“目前看来,陆氏父子皆人品尚可。说不定皇帝乱点鸳鸯谱,反而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裴、他已去世多年,你未曾不可以尝试着……敞开心扉。”百里若自己已是不嫁之身,实在不擅长劝人做恩爱夫妻,她几句话说得磕绊。


    末了,她无奈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怡安哭笑不得,她唤:“姐姐。我的幸福,无关裴仲雅,也无关陆策宣。”


    她将手中的手炉放下,望着百里若道:“我从未因为裴仲雅去世而变得不幸。”


    “至于陆策宣。”怡安顿了片刻,“我与他纵使暂时能够和平共处,但我们之间终究隔着立场之别。”


    她是皇室的公主,陆策宣是藩王之子,是手握重兵的武将。


    一切如赵容所想,假若有一天陆策宣真的意图谋反,怡安身为享尽王朝福祉的公主,她不可能背叛赵氏家国。


    百里若唇瓣嗫嚅,“是我眼皮子窄了……”


    “你说什么呢。”怡安打断道,她笑了笑,“你自己本就是不在乎儿女私情的人,你不过是想让我过得开心。”


    说罢,怡安倾身握住百里若的手,“别担心,我一直都很好。”


    她眸光坚定,“无论何种境地,赵嫣阳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的幸福,也不是靠别人给的。


    但似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觉得,死了丈夫的怡安是可怜的,哪怕是最知她懂她的百里若也不能免俗。


    仔细想来,或许是因为她与裴仲雅之间有太多遗憾吧,因而众人都忍不住为他们惋惜。


    说起与裴仲雅的相识,是在怡安十八岁那年。


    那年冬天的京畿很冷,连日大雪,舅舅送了一只白狐进宫给怡安解闷。


    白狐生得很漂亮,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小东西机灵得很,在怡安面前柔顺乖觉,任摸任抱,但对旁人却龇牙咧嘴,还时常咬人。


    在白狐第二次咬伤喂食的宫女后,怡安见这东西似有灵性又野性难驯,思索着把它送去放生。


    但不待她下命令,白狐便偷跑了。


    怡安怕白狐冲撞了旁人,被人抓了打杀,带着底下的宫人亲自出来寻。


    如璋道:“殿下,已经通知今日巡逻的宫卫,一同留心白狐去处。”


    怡安揉着额角道:“嗯……这样大的雪,那小东西卧在哪处确实叫人不易察觉。”


    如瑜宽慰她,“殿下莫急,那白狐机灵得很,懂得避着人,不会有事的……”


    “是白狐!”前头的宫女指着一个方向惊呼。


    怡安闻言大步上前,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狐正被一位年轻书生抱在怀里。


    那书生一袭雪白鹤氅,面如冠玉,气质出挑至极,若松风水月、仙露明珠。他怀抱着白狐,目光清澈,望向怡安的神色略有无措。


    见到书生时,怡安眼波微晃,心想这白狐莫不是成精了,专找貌美的书生。


    然而下一刻,白狐趁人不备,在书生的手上狠狠一咬,书生吃痛,松开了白狐。


    他的手见血了。


    啊,倒霉的书生。怡安心道。


    那只怡安还未来得及取名的白狐从他怀里跃下,灵活地跳上宫墙,自此消失不见。


    而那位名为裴仲雅的貌美书生、新科探花,自此被怡安识得。


    -


    书院的工役进展顺利,怡安便不再常去盯着。岁末将至,书院给学子们也放了年假。


    恰逢冬至,京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冬宜密雪,躲懒在家闭门不出时,最是惬意。


    殿内炭火烧得足,寒意无从渗透。


    怡安闲下来,便躲在书房里整理裴仲雅留下来的古籍。


    裴氏世代书香门第,裴仲雅又明谨好学,他的藏书丰富,不乏孤本名籍。他留下的这些书籍宝贵,拿出去有的是大儒愿意拿千金置换。


    怡安从许久前便开始整理了,进度一直不紧不慢,翻到感兴趣的书籍,她便会停下来捧读。


    如此打发时间,过得极快。


    下午时,府上众人同庆冬至,女使们便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包起了娇耳。


    怡安也凑热闹包了两个,只是要么破皮了,要么捏不紧皮子兜不住馅。


    如瑜调侃她,“殿下做事滴水不漏,包起娇耳却是处处‘露馅’。”


    怡安讪讪然收起手。


    一群人里包得最好的是如璋,她做事认真,包出来的娇耳连大小都如出一辙。


    百景祖籍在南方,与京城北地习俗不同,她托着脸道:“为何冬至要吃娇耳?”


    “你没听过‘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吗?”如瑜道。


    百景摇头,“没有,我们那儿都是吃汤圆。”


    怡安道:“你若想吃,便叫人给你煮一碗吧。”


    “嗯!”


    府上女孩们心灵手巧,半个下午的功夫,几百个娇耳便包好了。


    怡安依例先给下人们发放了节礼,众人得了赏钱,欢欢喜喜地吃娇耳,过冬至。


    怡安桌上也摆上了或煮或蒸的娇耳,小巧饱满,甚是可爱。


    怡安还未来得及动筷,便听人通传,说是将军府的副将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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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安送冬至节礼。


    怡安挑眉,“请人进来。”


    将官是上回给怡安送两箱金子来的那位,面容叫怡安看得亲切。


    “末将奉将军之命,来给殿下送冬至节礼。”将官单膝落地。


    “将军有心了,烦请替本宫谢过。”怡安道。


    接着,将官招招手,底下的士卒小心翼翼地搬上来了几块珍惜的兽皮。


    将官解释道:“这是前两日,将军与将士们冬猎所得。”


    怡安起身查看,旁的倒好说,其中有一块虎皮,又大又完整,威风凛凛,很是难得。


    怡安赞叹,“好完整的虎皮。”


    “这大虫乃将军亲自猎得,为了不破坏皮子,是将军徒手打死的。”将官与有荣焉道。


    怡安招手,命人将皮子抬下去收好,然后对将官道:“今日冬至,本宫府上包了许多娇耳,稍后给将军府也送些过去,添一份节日之美意。”


    将官恭敬谢过。


    -


    琅华苑。


    冬日昼短,申时天便黑了。


    陆策宣与手下几位幕僚与副将在书房中挑灯议事。


    派去曦光苑送礼的将官回来了,带回了两个精致的食盒。


    “将军,殿下这是回赠了什么,好香啊。”蔡年好奇地盯着食盒。


    两只食盒都摆在陆策宣的书桌上,香气盈案。


    陆策宣缓缓将盖子打开。


    “饺子?”蔡年意外地瞪大眼,他以为是什么美味珍馐呢,“殿下好端端送两盒饺子来做什么?”


    白净秋在旁解释道:“北方有冬至吃娇耳的习俗,与我们冬至吃汤圆一般,寓意圆满。”


    “原来如此。”蔡年盯着食盒里的娇耳咽口水,“公主府的厨子想必手艺不一般,连普通的饺子也能做得这般喷香。”


    旁边有副将打趣他,“公主赐给将军的东西你也敢馋,万一其中暗藏了个字条、传情之语什么的,叫你吃了去,你岂非完蛋?”


    陆策宣眼睫颤了颤,他将食盒盖上,抬眸道:“好了。”


    “时辰不早了,就此打住吧。既是节日,你们也早些回去,同妻儿团圆,共度佳节。”


    “多谢将军。”众人恭敬地退出。


    书房外,蔡年推着白净秋往外走,他道:“将军变小气了。”


    “我又没有妻儿好团聚的,那么两大盒饺子,将军竟也不说分给我老蔡也尝上一尝。”蔡年叹息道。


    白净秋哭笑不得,“你若想吃,去叫厨房给你煮上一碗不就好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就是想尝尝公主府的饺子有何不同!”


    屋里。


    陆策宣坐在书桌前,因为怕凉了,他先端了一碟娇耳放在案上,其余留在食盒里。


    蒸熟的娇耳白胖胖地卧在盘中。


    陆策宣端详片刻后,拿起筷子,伸向它……


    半个时辰后。


    陆策宣抿紧唇瓣,放下筷子。


    整整两盒,约莫五十个,他吃完了。


    并未有所谓的字条、传情之语。


    贪多贪食,换来的便是胃里饱胀难耐,陆策宣苦笑。


    当夜,陆策宣唤了大夫。


    府里上下听到消息的众人皆是惊忧,将军向来体魄强健,鲜少有找大夫上门的时候。


    一时众人皆是怀疑,是否有什么旧疾暗疾发作。


    待唤来大夫一问。


    方知将军要的仅是一帖消食的汤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