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哄好
作品:《二嫁公主》 怡安推门而入时,只见陆策宣正襟端坐在书案前。
他抬头望她一眼,旋即又落下,只盯着眼前的文书。
他道:“你怎么过来了?”
“前些日子,将军还说这书房我想来便来,怎今日变了口,问我怎么来了?”怡安拎一只食盒进来,反手合上门。
她将食盒放去桌上,然后有意胡侃道:“莫不是……这书房里藏了我见不得的人?”
说罢,怡安像模像样地打量起四下,做出一副捉奸的把式。
陆策宣却道:“屏风后头不去查查吗?”
“不了。”
怡安老神在在地摇头,她道,“后头有我的画像镇着呢。”
“寻常逾矩之人见到将军的妻子是大名鼎鼎的妒妇公主,想必便吓跑了。”
“流言作不得真。”陆策宣扯了扯唇角。
“只要细相处下来,便会知晓,殿下比天下女子都要大度。”
嘶——
怡安心中捏了把汗。
若非事先被白净秋透了题,怡安简直要招架不住陆策宣这一番。
她面色波澜不惊,“比天下女子都要大度,这听着不像是好话。”
陆策宣沉静的目光落在怡安身上,只听她道,“一个人适当地大度,便是雅量、是胸怀。一个人若是过于大度了,便无异于以自己血肉去行他人之便,这是蠢笨。”
“说我比天下女子都要大度,便像是说我比天下女子都要傻,将军这是明褒暗贬我。”
陆策宣垂下眼帘,“我没有这个意思。”
怡安见好就收,就此打住。她岔开话题,“听闻将军不曾用午膳,我送了些吃食过来。”
“我眼下不饿,且将东西先放这吧。”陆策宣将目光挪回文书上。
“旁的将军不吃也就罢了,这嵌花饼可是我亲自……”
怡安放慢了语速,果然引得陆策宣再度抬眼。
她一笑,从食盒中取出碟子,“是我亲自去花园采了花,送去厨房让人做的。”
怡安将碟子捧到陆策宣面前,“好不好看?”
碧色葵口盘中盛着点心,糕点被捏成花形,蕊心的地方点缀了小朵的黄花,薄薄的外皮透出里头内馅的颜色。
“好看。”陆策宣道。
怡安眨眨眼,“那这碟点心,做不做得赔礼,为我今早失言向将军赔罪?”
陆策宣乌眸平静望着她,叫人看不出所思所想。
怡安手扶在他的肩上,顺势坐去了他的腿上,她捻了一块点心送到他唇边。
“上午是我不对,不该随意试探将军。”
陆策宣低垂眸子不看她,默了片刻后方开口,嗓音低醇,“是试探吗?”
“自然。”怡安的手仍是举着,“做妻子的试探丈夫是否有贰心,也是人之常情吧。”
陆策宣缓慢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点心,咬了一口,似在细细品味。
末了,他方道:“我并未怪你,我只是不懂你。”
怡安眸光闪烁几许。
只听他平静地道:“只恨我是个粗人,不能与殿下心契神交,也读不懂殿下的玲珑心窍。”
怡安沉默。
半晌,她的手缓缓上移,抚摸着陆策宣的脸侧,她柔声道:“人心隔肚皮,有时候是连自己都不懂的东西,理会它做什么?”
她的语调缓慢,嗓音缥缈,“我也时常问心,问它想要什么?它说,它也不知。”
“你瞧,它便是这样捉弄人的。”
“所以,有些东西,问心得不到答案,只能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陆策宣望进她那双若载盈盈江水的眼眸,水波不兴,不见其源。
良久,陆策宣开口:“若有一日,你想明白你想要什么,便告诉我。”
“什么都可以。”他补充。
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的,金钱、权势皆不缺,她会想要什么呢?他想,也许是自由……也许再有其他旁的。
怡安笑着应下,“好。”
“这糕点合你口味吗?”她问。
“嗯,好吃。”陆策宣点头。
“给我吃一些,我也不曾用午膳。”怡安按住头发倾身,就着陆策宣手上那块糕点,在他方才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陆策宣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免她摔了。
“新鲜的花瓣做馅饵,果然不错。”怡安眯起眼,她笑道,“只是糖放得少了,有些苦味没压住。我想你不爱吃太甜的东西,便让他们少放了些糖”
“再吃一些。”陆策宣又拿了一块喂她。
怡安配合着笑纳。
-
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第一回生嫌隙便算就此揭过。
只是当日晚上。
熄了灯,二人和衣躺在床上时,陆策宣忽的开口道歉。
他道:“今日是我的不是。”
“嗯?”怡安喉间溢出一个音节。
陆策宣的声音低而缓,“我年长于你,又是你的夫,不该那般……任性置气。”
听他一本正经分析致歉的模样,怡安有些好笑。她发现陆策宣与陆析雨这对父子在致力于取悦她这一点上很有共通之处。
他们遇事都是先反思自己,对也好错也好皆先往自己身上揽。
只是陆析雨表现得更浅显一些,陆策宣因年长更不那般显山露水,而是润物无声。
黑暗中,怡安将头枕去陆策宣的胸口,“我反倒觉得,将军置气使小性子的样子也很可爱。”
陆策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答,他半天说不出话。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独自生闷气,有甚么可爱之处?
“你我不是泥捏的供台神像,而是有气性的人。”怡安道,“夫与妻便是要共享喜怒哀乐贪嗔痴的人。”
“所以,你恼时不必瞒我,我气时也不必瞒你。”
“这样就很好。”
话音落。
陆策宣不语,他伸手圈住怡安的身体,用力将她抱紧。
-
这日,白净秋送了一批处理过的公文到书房给陆策宣过目。
他一进门便怔住。
今日的书房里不只有陆策宣。
怡安也在,她占了陆策宣的座,埋首于书案间不知正写画些什么,陆策宣则站在一旁为她伺候笔墨。
两人气氛和谐、一派琴瑟和鸣。怡安边写边说笑,陆策宣神色柔和。
白净秋看在眼里,他摸了摸鼻子心道,不愧是殿下,这么快便将将军哄好了。
“白先生过来了。”怡安冲他温和地打招呼。
白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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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我来得叨扰,打搅了殿下与将军雅兴。”
“怎是叨扰,书房本就是办公之地,倒是我在此,可有碍着你们的正事?”怡安望了一眼两人。
白净秋忙摆手道:“本也没什么事,我来送个公文。”
陆策宣上前接过公文,然后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白净秋走时暗想,这两人不仅和好如初,还更甚从前了。
毕竟从前还没遇到过二人在书房粘糊……
-
陆策宣重新将门合上。
“白先生腿脚不便,怎还亲自来送文书?”怡安用笔杆抵着下巴。
“德清做事认真,这些东西不愿假手于人。”
“原来如此。”
怡安弯起眼眸冲他道:“我们继续吧。”
陆策宣浅笑着走上前。
起因是,怡安昨夜睡不着,陆策宣便给她哼了一段胡调。
异域之曲经他清越的嗓音哼出,悠扬又开阔,如天之籁。
怡安听着他的哼唱入梦。
在梦中,她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
是夜晚,有一轮明晃晃的圆月挂在天边,草原的天空在夜里也泛着深邃的蓝色。
风穿过怡安的身躯,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月光的皎皎清辉下,有一个穿着鲜艳的异域左衽缺胯袍的俊朗的少年驱着狼群,策马而来。
在少年途径她时,向她垂下鞭子。
她抓住鞭子一端,然后被少年拽上了马。
他们在草原驰骋,听草浪声声,群狼啸月。
……
怡安醒来后,便迫不及待拉着陆策宣想将这胡调记成谱,编成曲。
只可惜,这胡调陆策宣学得不全,只会半阙。
怡安拿着她记录下的残谱,略感惋惜,她道:“宫中乐府有会采集各地民间歌谣。不知这胡人小调,有没有被收录下来。若是细细翻找,兴许能找到……”
陆策宣思量片刻,他道:“本不必这样麻烦?”
怡安不解地抬眸。
“这胡调,不只我一人会。”陆策宣道,“我麾下将士众多,还有其他会唱的人,加起来总能凑成整部曲的,找他们学便是。”
“你学了,唱给我听?”怡安道。
“嗯。”陆策宣轻轻应了一声。
怡安不知想到什么,吃吃笑了几声,她揶揄道:“可你一个将军,找部下去学这些民曲胡调,叫他们觉得你不务正业怎么好?”
“嗯。”陆策宣眸中噙有浅笑,他配合道,“得寻个正经理由。”
怡安沉吟片刻,替他想了一个主意,“便说……这曲中暗含胡人密谋,需摘录下来,仔细盘查。”
“好。”
就这样,二人共谋给胡调扣了个莫须有的帽子。
怡安将曲谱叠起收好,“我少时得了一把胡笳,只是不曾学会,如今还收在从月阁中。”
“眼下倒是又有学的兴致了。下一回进宫,我便把它取出来。”
“我吹笳,你唱曲。”
“嗯。”陆策宣目光柔和地应道。
只是怡安不曾想到,进宫的机会来得这样快。
下午时,将军府收到旨意。
赵容宣怡安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