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对策

作品:《二嫁公主

    他们在云州住的别院很是僻静。院子里搭了花架,上头垂坠着一簇一簇的紫藤,花繁叶茂,清香悠远。


    午后微风不燥,春阳透过花架,撒下斑驳的树影。


    院子里,唯陆策宣与白净秋二人坐在花架下,面前泡的是当地的花茶。


    味道倒是平平无奇,唯有那脉脉茶香沁人。


    钟淡月匆匆从外头赶回来,他来不及落座,先将手里的信函递给了陆策宣。


    “将军,查清楚了。”


    “您与殿下上午听的那几出戏,其中影射贬损殿下的内容,并非偶然。”


    陆策宣绷紧唇瓣,他撕开信封查看上面的内容。


    钟淡月掀袍落座,“像这样含沙射影的贬损风气约莫从十年前就开始了。到如今,翻开戏本子十部之中□□部的情节里,‘公主’这一身份的人物不是恶人就是丑角。”


    说着,钟淡月眼里浮现嘲讽。


    这皇帝,竟连一个公主都容不下。怡安不过是在当年议立新君时有些声望的公主,如今早已不过是个寻常妇人,竟还值得用如此手段暗中败坏贬损。


    钟淡月颇具深意地望了陆策宣一眼。


    他最希望的是陆策宣能明白,皇帝连一个有声望的公主都容不下,更何况是手握兵权的将军?


    陆策宣视线一行一行扫过信纸上的内容,脸色也跟着越发难看。


    这信是钟淡月呈上的,他自然清楚信上所载的内容,知道陆策宣缘何动怒。


    在那些戏本中将“公主”这一角色,写得或嚣张跋扈,或恶毒粗鄙,塑造成一个个毒妇、妒妇、弃妇……极尽讽刺。


    须臾,陆策宣阴沉着脸,将这些信纸揉碎。


    “不过是些无所事事的酸儒写出来的玩意,不值得将军动怒。”


    钟淡月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要料理他们也再简单不过。单是‘影射皇室’这一条罪名就够他们喝一壶。”


    陆策宣抿唇,“说下去。”


    钟淡月一笑,继续道:“以将军的权柄,放出点风声便够他们吓破胆。只消把从前那些有刻意贬损的戏本都禁了,谅他们以后也不敢再写。”


    “再抓几个内容写得过分的著者,打杀了。既可以儆效尤,又可替公主出气……”


    陆策宣默默听着,他阖上眼帘,闭目在脑中思量因果,权衡利弊。


    见他迟迟未下命令,白净秋适时开口,“我有一事,想问将军。”


    “嗯。”陆策宣应了一声。


    “敢问将军,殿下与您共处时,可曾有过向您诉苦,提过作为亲弟的君上和作为继母的太后娘娘的不是?”


    陆策宣睁开眼,他望向白净秋,缓缓摇头。


    这在白净秋意料之中,他轻叹一声,“那我以为,此事将军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钟淡月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净秋轻晃着茶杯,他眼眸亦如一杯泛起波澜的秋茶。他道:“世人皆以‘嫁夫从夫’的道理来规诫成婚后的女子。”


    “可许多时候,女子们亦有她们自己的考量。”


    “夫虽可为她们的依靠,却仍有‘士贰其行’、‘二三其德’的风险。许多时候,单有丈夫不够,她们还需要母族在背后依托。”


    “母族亦可为女子在夫家的底气,因而有时候哪怕她们私下与本家不睦,生过龃龉,妻子也不会在丈夫面前说。”


    此次的事,看似是一堆酸儒写的本子,可单单是一群书生,不会无端贬损公主,他们没有理由去做这种随时会触恼皇室的事。


    他们会这么做、敢这么做,甚至如此了十年,仍安然无恙,背后之人是谁,众人皆心知肚明。


    这也正是陆策宣迟疑的点。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单从距离上他们是日日同床共枕、最亲近的人,可论及身份,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虽一时被忽视,却始终不曾消失。


    皇帝与太后是怡安的亲人。


    陆策宣不知道,他在怡安心中的份量是否敌得过她的亲人。


    哪怕这些亲人明着待她好、却暗中使坏。


    白净秋道:“我以为,将军装作不知道会更尊重些。”


    他们不知怡安是否乐意陆策宣插手,因而,最好的应对便是怡安不提,陆策宣便不点破。


    钟淡月在旁越听越觉得荒谬,他提高了声音,“装作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任由那些戏本子在民间传唱?”


    “你我皆知谁才是真正的背后推手。”钟淡月道,“我们知道了皇帝和公主并非全然一心,那就该趁此良机,离间他们,拉拢殿下。”


    “拉拢。”白净秋重复道,他笑了一声,“你觉得打杀几个书生,就能拉拢到殿下?”


    钟淡月被他问得噎住。


    “你……”


    陆策宣在此时开口,“就按德清说的做吧。”


    一缕从花架中漏出来的阳光正好照在他手中的茶杯上,而茶水映出陆策宣莫测的神色。


    无疑,他想帮忙。


    可他清楚,怡安不是那种会因为丈夫替她出头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女子。


    起码在这次的这件事上不会。


    她不需要他出头,她本就自己能解决。


    茶水凉了,陆策宣将未喝完的茶浇在紫藤树下,起身道:“你二人回去歇息吧,阿厌外出一趟也辛苦了。”


    “是。”


    陆策宣走后。


    钟淡月看白净秋越发不顺眼,他刺道:“从前倒是不知,你竟那般精于猜女人的心思。”


    他二人皆是陆策宣身边的幕僚,共事多年,凡事皆是共商共议,陆策宣听其两面再做决断。


    可一旦涉及怡安,陆策宣总是听白净秋的意思多。


    钟淡月心气高,自然不服气。


    白净秋一笑,四两拨千斤道:“我猜得中,是因为我心中想的是臣主之分,而不是男女之别。”


    “为人臣,便是要替主分忧的。”


    钟淡月闻言一僵。


    白净秋能每一回踩中陆策宣的想法,是因为他看出陆策宣对怡安有情,他把怡安当妻子。


    钟淡月则是凡事只看是否利好于己,每次皆以提防姿态对待怡安。


    殊不知,他们的主子早已丢盔弃甲。


    怡安是主妻,亦是他们的主子。


    依钟淡月的聪慧,早该明白了这点,只是心态上仍扭转不过来。


    “阿厌心思缜密,远胜于我,只要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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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你也可以猜得中。”


    说罢,白净秋又捧了他一句。


    钟淡月本在沉思,闻言露出鄙夷神色,“你是怕我不推你回去,把你留在这吃风吧。”


    白净秋淡笑。


    -


    屋里,怡安这边也正商议对策。


    如璋带回了一份与钟淡月那份内容相仿的文书,交给怡安。


    怡安作为被影射的正主,一边看一边尚有闲情笑。如瑜如璋二人心疼她,都在替她愤怒。


    连一向稳重的如瑜,自从看了那些东西便抑制不住地一身戾气。


    怡安看过后将几张纸丢开,道:“京城不风行戏曲,从前我也不爱听,不曾想竟错过了这么多。”


    无数的戏文渲染,多年潜移默化中,想必“公主”一角在世人眼中与洪水猛兽无异了。


    想到这,怡安仍有些想笑。


    何必。


    她暗叹。


    如瑜道:“殿下还笑。”


    怡安摇头道:“我笑他何至于此。”


    “您莫不是不打算搭理此事?”


    如瑜冷冷道:“您要是不管,我就带着如璋去把写这些烂书的酸儒都给杀了。”


    如璋闻言,手按在袖中藏的短刃上,显然觉得这个主意好。在她的想法中,都杀光这样干净利落的事最是简单。


    “他们写这书时未必想的是要将我踩在泥里。”


    怡安拿起一只毛笔,慢条斯理地拔出上面分叉的毫毛,“本就只是一群捉襟见肘的酸儒,写来写去不过是为了生计,换几个钱度日。贬损公主的戏码卖得好,他们便写了。”


    “这些人虽可恨,却不至于死。”


    如瑜抿紧唇瓣,“那殿下当真打算坐视不理?”


    “怎会?”怡安笑着安抚她,“我还没有大度到任人这样败坏我。”


    “我何辜,天底下、古往今来其他的公主何辜。便是不为自己,也不能叫他们继续写下去。”


    如瑜脸上绷紧的神色这才一松,“殿下打算怎么做,是直接将那些戏本都禁了?”


    “如此要禁的可太多了。”怡安摸着下巴道。


    由着这些人写了十年,香的臭的戏本子不知其数。


    “那……责令戏班子在传唱时对戏本加以删改?”


    怡安将毛笔放下,往砚台里倒上清水,“这些戏本风行了多年,原有的情节早已人尽皆知。”


    “越是禁什么,人们便越好奇什么,越是遮掩,本来是狗屁不通的东西,旁人倒要怀疑里头藏了什么。”


    如瑜跟着慢慢冷静下来,她问:“殿下打算怎么做?”


    怡安浅笑,“从前贬低公主的戏好卖钱,他们便写贬低公主的。等到卖不出去,自然没人写了。”


    “既然他们逐利而为,我们亦可叫他们写点别的。”


    她道:“替我研磨吧,我休书一封,寄给舅舅。”


    如瑜上前拿过墨块研磨,她心中仍是不痛快。那些戏本子不禁了,留着它们在总叫人如鲠在喉。


    如璋则沉默地在旁边看她们写信。


    须臾,她有些不死心地问:“没有要杀的人吗?”


    怡安莞尔,抬眼道:“等我想到该死的人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