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立马拍手叫好：“杀得好！敢拿这么难喝的茶水给公子喝，让他死都是便宜了他。”


    耶律衡掸了掸衣襟上沾染的尘土，对此没什么反应，只吩咐道：“欢儿，去将匕首拿回来，我们继续跟着他们。”


    欢儿：“啊，还要跟啊，那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根本不愿同公子打啊。”


    耶律衡摩挲着右手拇指上带着的玉扳指，目光注视着段镜他们离开的方向，随即缓缓扬唇，幽幽道：“这人，我要定了。”


    他盯上的猎物，除非他死，否则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玉石共焚，亦或是将之摧毁。


    欢儿还是头一遭见着自家公子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


    段镜无端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他下意识回首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


    段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不在焉：“还在想方才那个叫耶律衡的人吗？”


    段镜心事重重，面沉如水，冷声道：“我记得耶律，是西域王室才有的姓氏，这个耶律衡定是王室中人，兄长，你不觉得，近两年来，西域人隐隐有入主中原之意了吗。”


    段时：“大盛国泰民安，就算外敌环伺，也有护国将军在，江湖事江湖了，你啊，还是太过杞人忧天，如今风波已起，这江湖即将大乱才是真。”


    段镜并不赞成他的说法，但也不想同段时起争执，便沉默着继续赶路，很快他们便上了峻峰山，等到山顶后再过铁索，就可以到达华阳派的地界。


    峻峰山山顶陡峭，两人在半道上发现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到处都是被刀剑砍过的沟壑，地上车轮碾过的地方也很明显，想来是因为遭遇追杀，慌不择路下马车冲上了峻峰山。


    段时迅速上前查探，马车里的东西都在，只是不见一个人。


    段镜却在此时冲他喊道：“这里死了一个人。”


    死的那人头上戴着顶兜帽，身形魁梧，年岁不过而立，段镜将他翻转过来，赫然见到他的背心处中了一箭，那箭法极准，正中心口，也是导致他当场毙命的原因。


    段镜收回手，移开视线，淡淡道：“是个西域人。”


    段时眉心一凝：“又是西域。”


    段镜：“既然是西域人，我们还是别插手管闲事了，赶路要紧。”


    峻峰山顶寒风凛冽，通往华阳派的铁索前正有一队人马围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年，他们手持利器，几次攻向被少年护在身后的妇人。


    段镜和段时上山时，便见着那个妇人身后被砍中一刀，直直跌下山崖，少年见状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声，也跟着纵身一跃而下。


    杀手们见达到目的，收了剑就要离开，熟料身后突然出现两人，剑光所到之处冷香四溢，鲜血如火般炸裂开来，交织出一道道血花。


    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当场毙命。


    段时上前用流光剑挑开了这些蒙面杀手的布巾，见他们的长相眉骨都不似中原人，眉头深锁：“他们都是西域的人。”


    段镜径直站在风声萧瑟的悬崖边，他垂眸看着一眼望不见头的崖底，淡淡道：“这么高摔下去，想必尸骨无存。”


    段时忍不住奚落他：“人都已经死了，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倒是你，是谁说的，西域人的死活与你无关的，我看啊，你这人就是嘴硬心软。”


    段镜：“废话少说，过桥吧。”


    待他们走后，耶律衡信步而来，他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勾唇冷笑：“还真是一群废物。”


    说罢，便示意欢儿去检查一下尸首。


    欢儿仔细探查一番，发现这些人身上的伤是由三把剑造成的，他们上山的途中也见到了那辆马车，车夫已死，那妇人又不会武功，怎么会出现三把不同的剑气。


    “公子，有一道剑气上带着冷香，触手却是滚烫的，而且还都是被一招毙命，这人是个罕见的高手。”


    欢儿很快反应过来：“莫非是段二出手救下了他们。”


    “不不不，看到崖边的脚印没，那里有被鞋底磨平的痕迹，想来是一脚踏空跌落了山崖，这崖边还有耶律槿的血呢。”


    耶律衡心情大好，他轻蔑的笑着：“我想，他现在已经摔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欢儿也为耶律衡感到欣喜：“恭喜公子，终于除掉了这个碍眼的东西。”


    华阳派占地庞大，依山而建，建筑宏伟大气，晌午过后，华阳派的弟子都纷纷下去休憩了，段镜和段时未免引人怀疑，甚至没有留下来休整一两日，只避开了人群，将信亲手交给孔玄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途中段镜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临到快进豫州城时，他又撞见了耶律衡和他的贴身侍从欢儿。


    段镜实在没有耐心陪他周旋：“耶律公子，你若是闲着无事，还是多去练练剑法再来也不迟。”


    “不，我就要你跟我打一场，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不放了。”


    耶律衡岂是轻言放弃的人，他铁了心的要同段镜过上两招。


    “那就出剑吧。”


    段镜彻底没了耐心，深知继续拒绝下去，这人肯定也不会放弃这个念头，索性直接圆了他的念想。


    耶律衡眸光瞬间变得炽热无比，他跃跃欲试，接过欢儿递来的长剑准备与之一战。


    段镜只扫了他一眼，提剑间身形一动，耶律衡只见着一道残影，便觉握剑的手肘有些发麻，澎湃汹涌的内力扑山倒海般狂卷而来，他几乎没有招架的余地，就被生生逼退数步，心口滞涩沉闷。


    “我只用了一招，两成功力，你连我的一剑都接不住，很显然，你输了。”


    段镜淡淡说罢，回身时，手里握着的落华剑嗡鸣不止。


    “……我…”


    耶律衡震惊得瞪大双眼，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滞留在胸口处的淤血瞬间翻腾而出。


    见耶律衡口吐鲜血，双腿发软直直跪了下去，欢儿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当即厉声质问段镜：“你对我家公子到底做了什么！”


    段镜连目光都不屑于停留在他们身上，转身时冷声道：“气血瘀堵，内腑受创，不过受了点内伤，将养几日便好。”


    看着段镜毫不留情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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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欢儿恨得咬牙切齿：“要是我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清欢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欢儿！扶我回客栈吧。”


    耶律衡虚弱的说完，目光直直的看向段镜离去的背影。


    他没想到，自己在段镜手下，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可笑，当真可笑至极。


    受到此等打击，耶律衡又生生呕出了一口血来。


    终于摆脱了这个麻烦，段镜可谓是一身轻松，他匆匆回了天曜盟同段海交代一声，再陪金潇逛了会儿园子，就准备回泾水园去看看奶娘。


    浦一进门，就见着何秀云在收拾屋子，他上前笑道：“奶娘，不知这喜酒我可还有机会喝上。”


    何秀云听见他的声音，欢喜转身：“淮允回来了啊。”


    说话间，她手里还拿着块被摔裂到只剩一半的玉佩。


    段镜很快眼尖的发现了她手里的玉佩，疑惑道：“我记得我没有过这种玉佩，这是何处得来的。”


    何秀云有些犹豫，但想着金潇的交代又释然了，她将玉佩放到了段镜的掌心，对他说：“这是你一位故友临走时留下来的，对你很重要，淮允可别再丢了。”


    段镜对这个玉佩半点印象也无，但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想来这玉佩也是缺失掉的那些记忆里得到的。


    想到此，他点点头：“行。”


    何秀云宽慰的笑了笑：“二公子这一趟还挺快，才两个礼拜就回来了。”


    “那是自然，对了，奶娘还没告诉我，你这媳妇儿可娶进家门了？”


    说起这事，何秀云脸色瞬间变了，她难为情的勾了勾唇角，最后还是咬咬牙，对段镜说：“淮允啊，这，这银子还不够，你看，能不能，在借给奶娘一百两。”


    直觉不对的段镜本想一口回绝了何秀云，但他转念一想，改口道：“我这刚回府，贸然去取银子，只怕会引起我爹的怀疑，这样吧，再等两日，我就给奶娘。”


    待打发走何秀云，段镜立马差人来，沉声吩咐道：“你去调查一下奶娘家中近来可有急事，只要是和奶娘家有来往的，一个都不许放过，快去。”


    此事太过异常，段镜不是舍不得给何秀云银子，只是觉得这背后有蹊跷，他不想自己被蒙在鼓里，也不想何秀云会上当吃亏。


    下人很快着手去查这事，段镜这才有了空闲去休憩。


    翌日一早，下人前来同段镜禀报：“公子，奶娘近日来家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她的儿子还在金福客栈做帮工，她的丈夫身体康健，仍旧在府中当差，只是，奶娘的侄子程珂，前些日子上赌坊堵钱，输了个精光，欠了坊主一百两银子，据说在公子你离府后便还上了。”


    “但他死性不改，又上赌坊堵钱，这不，又欠下了两百两，奶娘拿剩下的一百两给他垫上了，但是还差一百两。”


    段镜脸色冷峻，幽幽问他：“你说，一个赌徒，见着唾手可得的财富，会轻易罢手吗？他们只会贪婪的，想要更多。”


    一个好赌成性的烂赌徒，只要没受到血一样的教训，就永远学不会罢手。